第2章 弟弟？
弟弟？
“呼呼呼…”
向柒是跑進店裏的，一點兒也沒有二十七歲身為成年人的穩重感。
在前臺看店的明悠掀了掀眼皮看她，難得說一句話：“怎麽了？後面有鬼追你？”
比鬼還可怕好吧…
她到現在還心有餘悸。
時間倒回十分鐘前，向柒從前臺冰櫃中拿出芒果千層，明悠剛做好的，這小夥子倒是會挑，這會兒，正是口感最好的時候。
拿出刀子切出一塊三角形，放進包裝盒裏，上面再放上幾顆新鮮芒果粒以及一片薄荷點綴，和冰沙一起裝進袋裏打包。
“明悠，我送個外賣，馬上回來，看着，別讓店被偷了。”
掀開窗布，這是和後廚聯系的一個小窗口，向柒朝裏面喊道。
“知道了，現在是文明社會，你就放心吧。”
向柒這才放心往外面去，外頭的陽光依舊很毒，半分鐘不到的路程讓她摒棄了全副武裝的想法。
向柒提步往對面沖，等過來後，有一絲絲的迷茫。
文身店？
他說的文身店在哪兒呢？
向柒這麽多年不是白幹的，她的記憶沒有出錯，她家對面确确實實是一家琴行，有所不同的是，琴行旁邊多了家小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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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任何招牌，乍一看平平無奇，向柒也是從門口的小黑板得知，簡簡單單兩個字：文身。
一點兒也不吸引人，能有生意嗎？這是身為老板向柒的第一反應。
不同于符合甜品店裝修風格的玻璃門，這家店的入口是一扇木門，虛掩着，向柒只是輕輕敲了敲，門就自動往裏開。
“……”沒關嚴實，她打開門，試探地往裏進，裝修風格處處透露着低調。
這是一個可以橫站三個人寬的過道，左邊是收銀前臺，右邊是一堵牆，打了櫃子，中間镂空放着各種看不懂的裝飾品。
見不着一個人影，她繼續往裏走，到頭往右轉，裏面竟是別又洞天。
是個休息區，還挺大，向柒下意識覺得浪費。
這麽好的地段，又有這麽大的空間，很适合做家餐食店，人流量不會少，營業額肯定高。
做文身店，她想不到哪裏賺錢。
這兒的房租貴得離譜，兩萬起步，房東還時不時漲租，想到那些錢，向柒就肉疼。
她斂了斂心思，暫時不想這些亂七八糟的，先把手裏的外賣送好吧。
終于看到一個人，黑色沙發上，男人蓋着一張薄毯，閉着眼睛，呼吸平緩，睡着了。
雖然很不想打擾人家的美夢，但是……走上前，向柒拍了拍男人的肩膀，沒動，她不死心又拍了拍，這次加大力度。
男人動了，向柒連連往後退了幾步，歪着頭，看清了男人的容顏，長得倒是不錯。
她看到男人皺眉，不是把她當成小偷了吧。
連忙回過神來，把東西放在茶幾上，淺淺禮貌微笑道：“先生，您點的外賣，祝您用餐愉快。”
“等等。”她準備離開，卻聽見男人剛睡醒還沙啞着的嗓音。
“啊？”
向柒回頭，男人已經從躺着變成了坐着，一手撐着腦袋，一手虛虛點了茶幾上的東西，“這個，我沒點。”
他跟剛剛點單的小夥子完全不是一個人，向柒也怕送錯，早就料到這種情況，拿出手機翻了翻，給他看。
是從店裏監控截出來的一張照片，點單小夥子的正面照。
“您看下，認識嗎？”
她有百分之八十的肯定和百分之二十的忐忑不安，她看過，附近确實只有這一家文身店，大概率不會送錯，就算送錯了，她也做好心理準備了。
只見男人輕輕點了點頭，認識，向柒這才放下一顆心，她起身，“那就不打擾您了，用餐愉快。”
“等等，你叫什麽名字？”
男人突然起身抓住向柒的手，她覺得冒犯，蹙了蹙眉，把手抽回來，臉色已經不那麽好看了，“向柒。”但她還是回答，鄰裏鄉親的，還是給份面子。
男人笑了，那笑容很突然，然後向柒聽見他對自己說：“姐姐，好久不見。”
向柒家裏兩姐妹，沒有親弟弟和妹妹，但印象中有一個人這樣叫過她，這麽多年，唯一的一個。
她一震，心裏緊繃的那根弦斷了，連連往後退。
塵封八年的記憶打開，記憶裏的男孩和眼前的男人重合，她最後艱難問出一句：“陸玖？”
陸玖點頭，炙熱的目光落在向柒身上，一點一點描繪着她的眼眸拓印進心裏。
“姐姐，這麽多年，還想我嗎？”
向柒沒說話，她現在腦袋空空，根本不知道怎麽面對。
她沒想過自己有一天還能再見到陸玖，自從陸玖離家出走後，就再也沒了任何消息。
陸玖等了許久都沒得到回應，對面的人還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他苦笑地扯了扯唇角，換了種向柒能接受的說法，“這麽多年，還記得我嗎？”
向柒回神，點了點頭，“當然記得…”
“過得好嗎？這家店是你的？”
陸玖嗯了聲。
怎麽就開在了這裏呢？
太巧了。
“開了…多久了？”
“一個月。”
向柒回想起一個月前，似乎沒發生什麽值得記憶的事。
“開業也不搞隆重一點…”這樣的話早就知道了，哪裏會有如今的局面。
向柒笑笑，“姐姐那時候還可以給你送個花籃。”
“我喜歡低調。”
兩個人面對面站着，相顧無言。
她和陸玖的關系很複雜，一時半會說不清，沒有久別重逢的喜悅，只有無限蔓延的尴尬。
“那什麽，店裏還有事，我先走了。”
向柒撓了撓頭，找了個理由逃走了。
……
“你還好吧？”
向柒走進吧臺，還渾渾噩噩的，目光無神。
明悠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向柒猛然回神，她說：“沒事。”
既然這樣，明悠不管她了，轉身進了後廚。
向柒靠着吧臺，沉思許久，掏出手機，點開她和母親的微信：「媽，陸玖回來了。」
她盯着這幾個字許久，最後嘆一聲氣，還是删了。
不知道是不是母女之間的心有靈犀，沒等到她發過去，她倒是先收到了岳女士的微信。
那會兒正是學生下課時間，店內人滿為患，向柒和長期工小妹妹忙得團團轉，直到六點鐘才有時間歇一歇。
她點開，一段二十多秒的語音：“七啊，今天晚上回來吃飯，媽做了好吃的，有你喜歡的糖醋小排和佛跳牆！”
還有一張佛跳牆正在砂鍋裏咕嚕咕嚕炖着的照片，光是想着就讓人流口水。
岳女士的欣喜都要沖破手機了，佛跳牆？今兒個什麽大喜日子？
岳女士說：“不是大喜日子就不可以吃嗎？好了，不跟你廢話，我跟阿晟說了，待會他來接你，一家人聚一聚，你們都好久沒回來了。”
阿晟，祁晟，是她交往三年的男朋友，兩人馬上訂婚了。
“好好好，知道啦。”
天色漸晚，外頭街道熱鬧起來，一輛白色寶馬停在店門口，向柒往外瞄了眼，是祁晟的車。
脫下圍裙，跨上包包，到門口自然而然牽上他的手，宛如一對璧人。
“怎麽了？看起來很累？”
祁晟揉了揉她的腦袋，一眼看穿她的疲憊。
“沒什麽。”剛剛出來一瞬間，她看到了對面陸玖的文身店，腦子裏又亂七八糟想了很多，“我也是今天才發現對面開了家新店。”
“哦，什麽店？”
“文身店。”
“生意好嗎？”
“看起來還行。”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坐進車裏，這話題才算結束，“要是累就睡會兒，到了我叫你。”
“嗯好。”
向柒把座位調整到一個合适的角度，說是睡覺，但她一點也睡不着，幹脆看車窗外夜景算了。
她從小到大都沒離開過這座城市，小學，高中，大學都是在這裏，最後也留在家鄉開了家小店。
父母身體健康，事業順風順水，感情上和男友如膠似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父母家距離這裏半小時車程，不算遠，屬于老城區了，這兒生活節奏慢，适合養老。
老小區沒有電梯，好在住三樓，也不用怎麽爬樓梯，就像現在，祁晟兩只手都拎着給向父向母的禮品，滿滿當當，向柒手裏還有個果籃。
“跟你說很多次了，不用買東西，我媽等下又要唠叨了。”
“這怎麽行，都是我的心意，孝敬長輩，伯父伯母會接受的。”
向柒說不過他，識相地閉嘴了，兩人走到門口，關着的，“等會兒，我拿鑰匙。”
這邊向柒放下果籃，騰出手翻包找鑰匙，那邊祁晟早就往門上敲了敲。
還沒等向柒翻出鑰匙，門就打開了，向柒擡頭，臉上笑容僵硬，“媽……”
看清楚的人的一瞬間，變成了疑惑。
“陸玖…你怎麽在這？”向柒又看了看門口的門牌號，寧願相信自己是走錯了，可接下來她媽的出現，徹底打破她最後一絲幻想。
岳女士穿着圍裙，手裏還拿着鍋鏟，應該是剛從廚房裏出來，“來了啊，準備吃飯吧。”
她招呼着人進來，狹小的玄關幾個人人擠人，“你看你，讓你來家裏吃飯還提什麽東西嘛。”
岳女士熟悉地埋怨，祁晟也熟練地應對：“總不能空着手來吧。”
把岳女士哄得開開心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