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文身店
文身店。
《離經叛道》
2024.5.14
七月，燥熱。
向柒是一點半到店裏的，她從車上下來，防曬服，防曬帽，墨鏡，幾乎全副武裝，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不讓一絲皮膚暴露在外面。
這會兒太陽高照，把地面曬得滾燙，大街上幾乎見不到什麽人影。
掏鑰匙打開卷簾門，開燈，開設備，熟練地開始一系列工作。
打開空調，臉上的泛紅漸漸褪去，她這才覺得自己活過來了。
也就是這個時候，明悠也過來了。
她沒有向柒那樣誇張，只有一頂棒球帽遮陽，整個人清爽幹淨。
7%甜品店，是她和明悠一起搭夥湊錢開的，即是老板也是員工，什麽事都要自己親力親為，好處就是自由。
向柒深谙打工的苦，說什麽也要自己開個店當老板，明悠恰好有此意，兩人一拍即合。
簡短寒暄過後，明悠穿上圍裙往後廚走，那兒是她的地盤。
兩個人，一個主內，所有甜品出自明悠之手；她不喜歡跟人社交，所以外面的活就交給向柒了，收銀點單，順便做點小飲品。
奶油，奶茶水果相互混合，空氣中散發着甜膩的味道，向柒喜歡這種味道。
打開音響連上藍牙，放上一首百聽不厭的《Is It just me》，心情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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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炎熱，店裏的冰沙機就沒停下過運轉，玻璃門被人推開，冷氣短暫流失，向柒分神招呼客人，“你好，看一下喝什麽？”
是個年輕的小夥子，面相清秀但面生，站在菜單前猶豫不決。
趁着這個時候，把女客人要的草莓冰沙裝杯送到位置上，再回來，小夥子已經看好了。
“一份芒果冰沙還有芒果千層。”他說。
“好，”向柒手指在機器上靈活操作，她已經熟練記住每個單品的價格，“一起三十五元，這邊掃微信。”
程覺打開付款碼掃了錢，說了聲打包後就站在一旁等待，這會兒，電話突然響起。
對方聲音焦急：“不在店裏嗎？那我可走了哈…”
“哪能呢，随時待命。”財神爺光顧，程覺忙不疊應聲，“您坐會兒，一分鐘，不，半分鐘不用，小的馬上出現。”
“行吧行吧。”
安撫好財神爺後，甜品大概是沒時間等了，“老板！”他大喊了聲。
向柒回頭：“怎麽了？”
“我有急事，這個，幫我送到對面的文身店去，多謝了！”
程覺拜托拜托，三步并兩步地離開了店，向柒應了好，透過玻璃門看着程覺消失的背影，內心升起疑惑。
文身店？她只記得對面好像是家琴行吧，什麽時候改了？
財神爺叫張騰，是開店一月以來的第一位客戶，也是最長久的一位，身材高大，全身都是腱子肉，脫下背心，明晃晃的，全是各種各樣的文身。
再配上兇神惡煞的面目，活脫脫一個□□大佬。
程覺調整好角度讓財神爺躺上去，戴上黑色手套，問道：“這回想紋個什麽圖案？”
張騰拿出手機，翻出了張山茶花的圖片來，“行嗎？”
程覺眯了眯眼，難度不是很大，“行，文哪兒？”
張騰指了指自己上半身唯一一處空白，“這兒。”
肋骨下方，也是文身最疼的一個地方，程覺不動聲色地挑了挑眉，看了看那張山茶花圖片，又看了看張騰，問：“确定嗎”
“當然确定。”
“很疼的。”
“我知道。”張騰笑笑，別看他背上紋得全部都是，唯獨避開了這塊地方，就是怕疼，他也沒有什麽不好意思，沒有人不怕疼，包括他，“三十多歲大老爺們了，能忍。”
“行。”程覺不再多說，準備開始。
山茶花圖案簡單，也不用上色，很快，半小時就好了，對于程覺來說輕輕松松，可對于張騰來說，那就是地獄半小時了。
他咬着一塊程覺友情提供的毛巾，額頭直冒冷汗，神情痛苦，一分一秒過去，程覺完成最後一步，張騰才感覺自己活過來了。
程覺看着他，啧了聲，翻下手套拿了支文身藥膏給他，“不要飲酒，按時塗藥。”
張騰點頭，這都他知道，程覺說着注意事項，忽而停頓一秒，而後話鋒一轉，“交女朋友了？”
八卦的眼神直往那片栩栩如生的山茶花上瞄，張騰老臉一紅，點頭承認。
“恭喜恭喜。”程覺也不多問，随後惆悵起自己來，年方二四，也母胎solo了二十四年，年年都被老媽催婚，實則上連女孩的小手都沒拉過，什麽時候才能找到女朋友啊！
不是，張騰這五大三粗的大老爺們都能找到，他這年輕貌美的一朵花怎麽就沒人摘呢。
越想越傷心。
“找女朋友呢，就是要放下面子……”
張騰已經可以下床了，勾着程覺的肩膀往外走，洋洋灑灑和他說了一大堆追女孩的經驗。
……
他這家店不大不小，統共有兩層，一層兩個工作間，二樓有個休息室。
空閑出很大地方。
一堵牆隔斷出一個大客廳，上面擺滿了各種名酒，随時可以小酌一杯。
全黑色半包沙發，來自意大利某著名品牌，貴但實用，那也很有性價比了。
用程覺的話來說就是不顯髒，好打掃。
此刻沙發上坐着個人，和沙發同色系絲綢襯衫松松垮垮的穿着，解開的兩顆扣子盡顯……悶騷。
這還是程覺再三思考過後的評價，他的原話是：穿這樣是要勾引誰…
“陸老板。”張騰認識他。
陸玖淡淡嗯了聲，以示回應。
陸玖長相沒有什麽攻擊性，是那種很乖的類型，笑起來人畜無害。
不過程覺很少看到他笑，他笑呢，帶着淡淡的嘲諷，更多的時候，是這副拽得二五八萬的樣。
不過他确實有拽的資本。
陸玖回頭，解開玻璃茶幾上的袋子，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準備送張騰出去的程覺驀然回首再定睛一看，拿出來的赫然是他半個小時前點的芒果千層！
陸玖才不管這是誰點的，只要送到自己手上的，那就是自己的東西。
只見他拆開包裝，拿勺子挖了一口，在程覺灼灼的目光下送進嘴裏。
嗯，不錯，芒果新鮮，奶油不甜不膩，入口即化，一切都剛剛好。
陸玖滿意地點點頭，而另一邊，“陸玖！”直呼老板名字，可見他有多憤怒了。
“我殺了你！奪人吃食這種事你也幹得出來，還是不是老板了！”
程覺想掐死他，但留有一絲理智，把芒果千層從陸玖手裏奪下，退到茶幾的對面，警惕地盯着他。
這樣子，誰搶了他的東西就要跟誰拼命。
“……”
張騰看着，心想，難怪他找不着女朋友，就這樣子，成年了嗎？
“回頭把錢發你微信，先走了。”
“回見。”
這是陸玖說的，誰是老板誰是員工在這一刻體現得淋漓至盡。
張騰走後，室內重回安靜。
“你別這麽惡心，我吃過的。”陸玖聲音淡定，還提醒他。如果他也吃一口的話那也算間接接吻，陸玖比他更惡心。
程覺當然知道，但他不能退縮，誓死捍衛自己身為中國公民的合法權益。
——可以完整吃完一塊芒果千層。
“…”陸玖揉了揉眉心，緩緩從口袋掏出手機，單手握着操作幾下，幾秒後，叮咚一聲，程覺手機屏幕亮起。
他瞥了眼對面，解鎖後發出一聲尖叫，樂滋滋收了紅包，到賬兩百塊！
賺翻了，簡直賺翻了好吧！
程覺喜笑顏開，畢恭畢敬把千層還回去，笑呵呵的，那表情就像是皇帝旁邊的內監總管：“您吃，您吃。”
還千什麽層，小龍蝦它不香嗎！？
“滾吧。”
“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