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最後的晚餐
最後的晚餐。
陸玖站在門外，一臉不意外地看着向柒，也只有她會給他開門了。
陸玖說：“姐姐，幸好我沒忘記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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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小時前。
陸玖是被一陣溫和的敲門聲吵醒的，他睡眼惺忪，對周圍這一切還感覺陌生。
遮風擋雨的住處，幹淨暖和的被子，終于有一個可以容納他的地方了，一切都太不真實。
可卻又真真切切。
意識漸漸回籠，外頭天色漸暗。
“醒了麽？”
是向母的聲音。
陸玖連忙從床上爬起，打開門，門外是笑盈盈的向母，她穿着圍裙，身上還有股油煙味。
“姨母。”陸玖規規矩矩地喊了聲，不自覺地低下頭，手握住衣擺，難掩緊張。
從反應來看，這個家最不歡迎的人就是向母了，她也是當做沒看見自己一樣，而現在，陸玖直覺告訴他不是什麽好事。
頭皮發麻，他全身上下都在一級戒備。
向母笑了笑，那笑容和昨天的她仿佛都不是一個人，“別那麽拘謹，都是一家人了。”說着，她便推着陸玖走到餐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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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擺滿了一大桌子好吃的，陸玖的肚子很不合時宜地叫了聲。
向母笑意更甚。
向父從冰箱裏拿出一大瓶飲料，招呼着他坐下，“來來來，你說這外甥來了我們也沒有好好招待招待，是姨夫姨母的不是了。”
“不不不，是陸玖太唐突了。”
“哪裏哪裏……”向父給陸玖的杯子倒滿飲料，“來來來，你還是小孩喝不了酒，那就喝飲料吧，一起幹個杯。”
陸玖雙手捧起杯子碰杯，向父豪爽地幹了一小杯白酒，見此，陸玖也把手裏那杯飲料喝了。
放下杯子，陸玖小心翼翼問道：“不用等姐姐一起回來吃嗎？”
向父一頓，“不用不用，待會兒給她留菜就好了，我們吃，我們吃。”
向母在一旁給陸玖夾菜，臉上的笑容就沒停下來過，不一會兒，陸玖碗裏菜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多吃點，現在還是長身體的時候呢。”
陸玖真心道：“謝謝姨夫，謝謝姨母。”
“謝什麽謝，都是一家人了，多見外啊。”
“你說也真巧，向柒，陸玖，名字都帶個數字，跟一家人似的，我叫她七七，叫你小九怎麽樣？”
一家人麽？
陸玖：“當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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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頓飯陸玖吃得很飽，飽到吃完後困意逐漸襲來，奇怪，他明明才睡醒，到最後，眼皮再也支撐不住，倒在桌子上。
一瞬間變安靜，“睡過去了嗎？”向母放下碗筷問道。
“成功了，應該是藥效發作了。”觀察幾分鐘後，向父才确認道。
向母松了一口氣，扯了扯唇角，埋怨道：“我臉都要笑僵了。”
“你不這樣笑他哪能放松警惕啊，行了，安眠藥只有一個小時的時間，咱趕緊把他送火車站吧。”
由向父背着陸玖，向母在一旁扶着，一起下樓後打了倆出租車前往火車站。
票是今天買的，始發站南湖，終點站天北，于一個半小時後發車。
從一開始，向母就沒打算接受陸玖。她早就想好了這招，只要向柒不在，就可以實施計劃，剛好她要去圖書館，真是天助我也。
假意接受，給他下藥，最後送他上火車，計劃一切都很完美，可意外發生了。
剛下出租車，陸玖卻醒了。
他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噩夢，他站在陰暗中，向柒站在陽光下，他拼了命地往陽光下跑，可突然，一只無形的手拉住了他，陸玖怎麽使勁也只能在原地踏步。
就這樣，看着向柒離他越來越遠。
不，不行！別離開我！
陸玖吶喊，猛然驚醒。
他打量着周圍的環境，南湖北站！他踏入南湖市到的第一個地方。
他在這個地方迷路過，印象很深。
一瞬間，他全都想明白了，哪裏有所謂的一家人，那只不過是為了送他離開的鴻門宴！
他掙開向父的手，不顧一切往反方向跑。
“怎麽可能，他怎麽醒了！？”
萬無一失的計劃因過期的安眠藥而失敗。
“別說這沒用的，追上他。”
向父拔腿就追，終究是一個正值壯年的男人，一下子就追上了陸玖，擒住他的雙手，啐了一口：“你這小兔崽子，跑得還挺快。”
陸玖瞪着他，什麽姨夫，什麽姨母，全都是虛僞的假象，真讓人惡心。
向母追上來，她可沒有那麽好的體力，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陸玖，你聽我說……”
“聽什麽聽，你們全都是騙子，姐姐呢，她知道麽，還是說你們也把她蒙在鼓裏？”
“她不需要知道這些，她的任務就是好好學習，好好讀書。”
向母塞給他車票，陸玖下意識想撕掉，被向母阻止下來，“如果你是為了向柒好，那你就自己離開。”
當然不行！他怎麽會甘心離開。
但是現在，他還處于弱勢。陸玖眼珠子轉了轉，“好啊，要我走，也不是不行。”
向父和向母對視一眼，這麽快就答應了，有點兒不真實，她以為還要費很多口水呢。
“不過……”陸玖停頓，道。
“不過什麽？”果然沒那麽簡單。
“給我五百塊，我立馬就走，再也不打擾你們一家人的生活。”
“五百塊！你獅子大開口啊！”饒是向母，都被驚到了。
陸玖冷笑一聲，“要是不行，我們也不必談了，就這麽耗吧，還有二十分鐘，火車就要開了哦，時間不等人。”
頃刻間，局面發生反轉。
向母閉了閉眼，從錢夾子裏數出五張百元鈔出來，一下子甩陸玖臉上，“滾！給我滾！”
陸玖跪在地上，将散落的錢撿起，朝向母挑了挑眉，笑道：“謝謝姨母。”
目送陸玖進入檢票口，向母那口氣還沒出出來，憤憤道：“我就說吧，這不是什麽好事。要是我再多個姐姐，多幾個外甥，每個都到我這來，讨我要錢，今天是五百，那下一個就是一千，一千五百，咱們家就準備破産了！”
“行了，別生氣，不管怎麽樣，總算是解決這個麻煩了，回家吧，七七也要回來了。”
向父向母走後，陸玖從黑暗中走了出來，撕碎手裏的火車票，走出車站，來到電話亭，撥通電話。
“誰？”是個女聲。
“母親，是我啊。”陸玖幽幽道，眼神陰翳。
“你要幹什麽？”對方如臨大敵，仿佛陸玖不是她兒子一樣。
“母親，姨母并不歡迎我呢，她要把我送回天北呢，火車還有二十分鐘就要開了。”
“你想怎麽樣？”
“學費，生活費，三千塊錢不多吧，限你二十分鐘內轉到姨母的賬戶上，否則十個小時後你就可以再次見到我了。”
“行。”對方咬牙挂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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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玖！你收了我的錢，忘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嗎？”向母感覺到被欺騙的憤怒。
陸玖笑容森森，直視着向母的眼睛，“姨母，我這不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麽，您不也是把我和姐姐都騙的很慘麽，怎麽樣，我這演技和您學的，還行嗎。”
向母一噎：“你！”
“什麽錢？”向柒一會兒看陸玖一會兒看向母，“你們又把陸玖怎麽了？”
“什麽叫我們把他怎麽了，向柒，你以後離他遠點，他只是表面乖巧，實則心機深的很。”
抱上向柒的大腿，到現在敢和她叫板，甚至把他們兩個大人騙的團團轉，這哪裏是一個小孩子做的事。
“姨母，我不是來惹怒您的，我們都是一家人。”
陸玖笑容友好，又對向父說：“姨夫，拿上您的8638銀行卡賬號，到附近ATM機查看餘額，會有驚喜給您的。”
向父被他說得一愣一愣。
“我怎麽相信你說的是真的？”
“也耽誤不了您幾分鐘，我準備的可是一個大驚喜，保證您和姨母會喜歡的。”
“行，那我就看看你到底想要幹什麽。”
說完，向父轉身拿上銀行卡出了門。
“陸玖，到底怎麽了？”向柒問道。
“沒什麽，姐姐吃飯了嗎？”
向柒搖頭，她那時候哪裏還顧得上吃飯。
陸玖牽着向柒的手帶到餐廳坐下，到廚房拿碗盛飯再放到向柒面前，一套動作自然熟稔，就跟在自己家裏一樣。
他拿着公筷給向柒布菜，向柒喜歡吃雞蛋但是不喜歡吃西紅柿，陸玖就一點點一點點的挑出來。
“喝湯麽？”
向柒點頭，他又拿只碗盛湯。
“你吃了嗎？”
“吃過了。”
“哦好。”
吃到一半時，向父回來了，他氣喘籲籲的，向母趕緊問：“怎麽樣了？”
向父比了個數字3，哆嗦道：“三千塊錢，咱們賬戶裏多了三千塊錢！”
所有人都看向陸玖，陸玖聲音淡淡：“裏面包含了我的學費和生活費，剩下的，就當是姨夫姨母的辛苦費，陸玖在這裏，麻煩姨夫姨母照顧了。”
向母瞬間變臉，“诶呀，不辛苦不辛苦，都是一家人。”
陸玖沒說話。
其實，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錢，只要錢到位了，一切都好說。
人啊，就是如此的現實……
就這樣，這個家終于有了陸玖的一席之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