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Amber 6

第006章 Amber 6

一輛摩托車行駛在沿海公路上,而遠處,日落餘晖把海面照的金燦燦,成群的紅嘴海鷗在海平面上覓食,一艘艘出海的航船也正準備歸港。

趙潮生将摩托車停在路邊,他取下頭盔挂在後視鏡上,然後走下了車。陶之瀾将頭盔放在後座上,她看着海岸邊的伫立的燈塔,愣住了。

“帶我來這幹什麽?”

“你不是最喜歡星羅灣燈塔嗎?”

聽後,她看向不遠處紅白相間的燈塔,海風一陣吹拂,她理了理額前的頭發,這可是她小時候,吵着嚷着要爬上去的燈塔。

“不想上去看看?”

說實在的,陶之瀾的确心動了,但是她故作淡定,“那就去看看吧。”她說完便走下公路,小心翼翼地踩着礁石,往燈塔走去。

趙潮生的目光一路跟随,他嘴角一彎,也跟了上去。

陶之瀾看着趙潮生順着燈塔外牆的樓梯,爬上了塔頂平臺,她低頭拴緊腰間的校服外套,随即也爬了上去,快到塔頂時,眼前的梯子少了一根承重,這時,一只手伸到了她的眼前。

陶之瀾遲疑片刻,還是抓住了趙潮生的手,她借助他的手臂力量,順利上到了塔頂的平臺上。

塔頂海風“呼呼呼”的從她耳邊吹過,她緩緩地站起身,朝欄杆靠近,她下意識地将雙手放在欄杆上。

遠處,碧藍的海水和日落後的天空融為一色,從這角度看去,還可以隐隐看見對岸小島。

陶之瀾擡起一只手,閉上眼,感受着強勁的風穿過她指尖。她想象自己化身一只鳥,飛在海上,前往心之國度。

趙潮生側頭注視着她,不由自主地擡起手,想要去觸碰她在高處的手掌,可剛擡到半空,他還是收了回去。

“你還記得小時候,我們跟着大人們去捕魚嗎?”趙潮生指着遠處的小島,“就是那,你落水了......”

“我早就不記得了。”

陶之瀾話雖如此,但她心裏卻記得無比清楚,是趙潮生從海裏把她拖到了島上。

趙潮生也沒說什麽,包裏的手機卻震動起來,他只好拿出來看了一眼備注,便背對着風接通了。

“波爾特說......你那邊怎麽這麽吵?”

“我在海邊,”趙潮生別過頭看了眼陶之瀾,往前走了幾步,“波爾特怎麽說。”

“波爾特說,港口那邊可以給我們提供,容納一個集裝箱的坑位。”

“才一個?”趙潮生蹙眉,心想着總比沒有好,于是開口:“你們在港口等我,這批貨我親自盯。”

他挂了電話,沒想到陶之瀾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你在做生意?”

“這不是你應該知道的事。”趙潮生将手機放回包裏,轉身直視她。

“難怪,”她想起這半年,趙潮生總是頻繁往外跑,她神色漠然:“爺爺知道嗎?”

“他不知道,等生意做大了,我會跟他說的。”

陶之瀾聳了聳肩,表示對此無感。而後她補充了一句:“我不想在這裏了,下去吧。”

“好。”

^

趙潮生騎着車帶陶之瀾回了北漁鎮,他将摩托車停在了教堂北側的拱門前。

“我還有事,你先回去吧。”

陶之瀾從摩托車後座上走下,把頭盔還給了他,頭也不回地走上了階梯。

“阿瀾。”

陶之瀾灰撲撲的英倫小皮鞋停在了階梯上。

她轉過身去,只見趙潮生朝她伸手,把一個黑色口袋遞到她眼前。

裏面裝的是給她買的衛生巾,和一些調理月經的藥品。

“東西別忘了,聽醫生的話,藥按時吃,衛生巾記得一小時一換,不夠用了給我打電話。”他叮囑道,又順帶指了指她腰間的校服,“我的校服你丢盆裏就是了,晚點我回來洗。”

她腦子裏似乎還沒反應過來,只是“哦”了一聲,拿過塑料袋,轉身走上了樓梯。

見她消失在樓梯口,趙潮生這才掉頭往港口方向駛去。

陶之瀾推門朝着院子裏喊了一聲:“我回來了。”可進門後,她卻發現院裏沒人,于是往裏走,才瞧見窗口外趴着一群孩子。

周灣沖她做了個“噓”的手勢,又朝房間裏努了努嘴,她好奇地走到周灣身邊,把手放在眉上,朝玻璃窗裏看去。

只見一名外國男人正在跟張啓民交談着什麽。

“這男的好眼熟啊。”陶之瀾低頭對着周灣說道。

“他就是那個平海港的管事啊。”

“管啥?運輸嗎?”陶之瀾腦子靈光一閃,“等等,運輸?那不是可以帶自己出海了?”

“怎麽可能,犯法的。”周灣當即打斷了她不可取的想法。

“快、快,他們出來了。”周灣話剛說完,便拽着陶之瀾和一群孩子,就往一旁盲區走去。

“咔噠。”

房間門被打開了。

波爾特拍馬屁道:“我就說嘛,沒有看錯人,我就聽您的話,拿這玉去賣個好價錢。”

“一般人很難分辨的出來這玉是不是來自昭海,不過這玉的确少見。”張啓明單手背着,另一只手翻轉着玉石。

“昭海?!”

波爾特和張啓民的目光都被這一聲驚呼所吸引,紛紛朝着一旁望去。

陶之瀾從盲角走出來,周灣伸手去拽她卻拽了一個空。

她走到二人跟前擡頭看向張啓民,“爺爺,你們是不是有昭海的消息。”

波爾特眼神一亮,托着下巴,“哎呦,這麽小的年齡,居然還知道昭海,可以啊,不愧是張爺爺的培養出來的孩子,”他笑着沖着張啓民豎起大拇指,“這歷史成績肯定很棒。”

陶之瀾不可否認,但是她最初的歷史成績挺一般,只是後來為了搜尋關于昭海的故事,才逐漸去深入了解世界歷史。

“你去過昭海嗎?那裏是什麽樣子啊?”陶之瀾追問。

“阿瀾,這位是平海港運輸主管波爾特,是客人,你這樣沒有禮貌了哦。”

“好吧,”陶之瀾也察覺到自己行為有些冒失了,于是伸出手正式的介紹自己:“你好,我叫陶之瀾。”

波爾特回握,“你好呀。”他轉頭對着張啓民誇贊道:“這姑娘長的多好看啊,她父母肯定也不差。”

波爾特說到這,猛然想起這裏的孩子都是孤兒,可能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父母。

他急忙當着張啓民的面打了一下嘴巴,“瞧我這張嘴,說話不過腦子。”

陶之瀾垂下眸,不過她快速調節回原本的狀态,擡眸時堅定地說道:“我肯定是遺傳我父母的優點,你沒有說錯。”

一時間都陷入了沉默中,這時,波爾特率先打破僵局,“今天港口那邊還有事,我就不留下來吃飯了。”

“那我送你。”張啓民對着大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波爾特叔叔,我能要個你的聯系方式嗎?”

陶之瀾說完這話後,目光轉向張啓民,注意着他臉上的情緒變化,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沒有發怒,而是十分的平和。

“可以啊,你來平海港,我帶你去逛逛,長見識。”

波爾特從包裏摸出一張紙,寫下了電話號碼拿給了她。

陶之瀾攥着寫着電話號碼的紙條,耳邊想起張啓民的聲音:“阿瀾,我先去送客了哦,照顧好弟弟妹妹。”

“好。”

陶之瀾見他們走出門,才小跑着來到木門前,她墊着腳尖伏在門上,繼續望向他們遠去的背影。

她淺淺地笑着,手裏還攥着那個手機號,這一刻她感到自己離昭海又近了一步。

夜深了,北漁鎮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海浪拍打着岸邊礁石,發出洶湧的聲音。

趙潮生剛從港口忙完回來,他将摩托車停在路邊,然後看了眼時間,已是淩晨了。于是他輕聲慢步地走上了階梯,他穿過頭頂的拱門,又推開面前的木門。

此刻,院子裏安靜極了,弟弟妹妹們愛玩的玩具卻散落在地上。他挨個拾起玩具,放進一旁的筐裏。

但當他撿起一個小熊娃娃時,輕笑了一下,因為這是小奈每夜都要抱着入睡的小熊,今日不知道怎麽就落在了外面。

他拍掉小熊上的灰塵,擡腳走到弟弟妹妹們的房間。門是半掩着的,他跨過門檻便進了屋。他來到最左邊的床位旁,小奈正抱着枕頭側身縮在牆角,他小心翼翼地抽出枕頭,将小熊放進了她的懷裏,又為她蓋好被子這才起身。

他沒有着急着走,而是借着月光,将目光望向一個空着的床位,那是陶之瀾的床,但床上的人卻不見了。

他心裏有不好的預感,轉身便走出了屋。可就在這時,他聽見了流水的聲音。他順着水流聲尋了過去,只見四指寬的門縫裏,陶之瀾穿着米白色吊帶睡裙,正在盆子裏手搓着什麽東西。

他走了過去,只聽裏面傳來“嘶”地一聲。

門縫裏,她冷得呲牙咧嘴,通紅的雙手用力地抓了抓身上的裙子,褶皺上還留下一串手印。

趙潮生眉梢微蹙上前推開了門。

陶之瀾還沒反應過來,被吓得剛準備後退大叫,一只手扯住了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是我。”

陶之瀾快速地用手扒拉開趙潮生的手。緊接着她從他的束縛之中掙脫出來,後退抵着身後的牆看着他。

趙潮生卻側頭看向盆子裏帶有血漬的校服,和她的校裙以及一條內褲。他在見內褲那刻,有些慌亂地移開了目光。

他知道陶之瀾之所以選擇在這個時間點洗衣服,是因為她不想被弟弟妹妹撞見,這些事情總是要避諱着他們的。

“我不是說了,衣服留給我來洗嗎?”他略顯疲憊地擡起眸子看向她。

“我又不知道你多久回來,放久了血跡就洗不掉了,我也是順便......”她沒敢正眼瞧他,目光落在另一處,“我只是順手就幫你洗了。”

趙潮生垂眸,只見她通紅的雙手不安分地握着兩側衣裙。他走上前,還沒等她回過神來,便牽起她的雙手,放進了自己的短袖襯衣裏。

陶之瀾在觸碰到他的皮膚時,指尖像是觸電了一般。她的掌心正貼在他的腹部上,她能很明顯感受到一些硬實的肌肉,但更多的還是他體內滾燙的溫度。

以前每當冬天來臨時,陶之瀾的雙手和雙腳,不管穿的有多厚實也總是發涼。而趙潮生會将她的雙手雙腳放進衣服裏,用他自己的體溫為她捂熱。

這一次,看似和往常一樣,但陶之瀾卻在那一刻,明顯感受到了自己的呼吸一滞。

待她的手熱乎後,他松開了手。

“我先去燒水,裙子和校服我洗,其他的......”他頓了頓,“你自己洗。”

“嗯。”

陶之瀾注視着他離開,這才呼出一口氣靠在牆上。

她擡起雙手,借着頭頂的白熾燈,細細看了又看自己的手心,随後将一只手放在了心口上,而那裏正在有力地跳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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