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Amber 5
第005章 Amber 5
屋內燈光有些暗淡。
趙潮生坐在張啓民身前,看着他拿着放大鏡仔細地辨別手中那塊玉的真假。
過了一會兒,張啓民擱下放大鏡和手電筒,取下老花鏡,揉了揉鼻梁。
“這玉有些年頭了。不是這邊的東西。”
随後他又戴上眼鏡,拿着手電筒對着玉指給趙潮生看,“你仔細看看裏面的絮狀物,”又拿出自己珍藏多年的本國玉,“你看這兩個絮狀物是不是不同?但本質和光澤亮度都相同。”
“嗯。”
“玉不假,但是不是來自昭海這就說不清了。”
趙潮生做了個“噓”的手勢,他別回頭看了眼躺在床上睡熟了的陶之瀾。
張啓民笑了笑,看透了一切,他知道趙潮生故意不想讓陶之瀾聽到有關昭海的消息,只是有些話他并未說出口。
“行了,你趕緊去休息吧,明天還要去學校。”
“那我明天抽空把玉給波爾特拿過去。”
張啓民連忙擺手,“不用你送,那小子下午就給我打電話了,要親自來拿。”
“好。”
趙潮生剛起身,張啓民喚住了他,“潮生啊,有些東西急不得,物極必反,還不如放任自流。”
趙潮生并未聽明白張啓民指的是什麽事,只是點頭應答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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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剛亮,陶之瀾站在鏡子前刷牙,她打了個哈切,睡眼惺忪地看着鏡中,自己憔悴又白瘦的臉。
“早飯想吃什麽?”
她看着鏡子裏倚着門的趙潮生不由一愣。
趙潮生身型瘦高,肩寬腰窄,穿學校的短袖襯衣簡直再合适不過。
陶之瀾吐了一口泡沫,“不要雞蛋就行。”
她喝了一口水然後吐掉,擡眸抹掉嘴上泡沫時,發現趙潮生還在門口,她放下杯子轉身正準備離開,手腕卻被攥住。
“等一下。”
陶之瀾別過頭看他,下一刻瞳孔一縮,溫熱的指腹在她鼻尖一抹。
“有泡沫。”
陶之瀾猛地打開他的手,低聲地說了句,“謝謝。”
“陶之瀾。”
她往前的腳步一頓,卻沒有回身。
趙潮生立在她身後,緩緩開口:“我們非得是現在這樣嗎?”
陶之瀾鼓起勇氣回身反駁,“那你覺得怎樣合适?”
她攥緊了手,眼眶漸紅,“我離家出走是我不對,但歸根結底是因為誰?如果不是你那天咄咄逼人,我會走嗎?我做什麽事在你眼裏都是叛逆,不正當,固執。”
“爺爺從沒在我這方面說什麽,一直都是你在阻止我!趙潮生,你變了,你早就不是我的潮生哥了,明白嗎?”
陶之瀾說完,深吸一口氣憋回眼淚離開了。
趙潮生聞後長睫顫動了一下,心裏像是壓着塊石頭,讓他難以呼吸。
這麽久以來,他一直認為自己沒有變,小時候怎麽照顧陶之瀾的,現在依舊怎麽做。
自從陶之瀾開始搜尋有關昭海線索的那一刻起,焦躁、擔憂與不安的情緒就占據了他的心。
之後,二人在摩托車上,同樣一句話也沒有說,直到到了學校門口,陶之瀾下了車,趙潮生将頭盔取下拿在手中看着她道:“今天放學我在這裏等你。”
陶之瀾自顧自地打理裙邊,過了一會兒才從後座上拿起手提包,漫不經心地擡頭,拿好友打了個幌子,“我約了慧慧去看電影。”
她說完便轉身離去。而趙潮生的目光卻鎖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在校門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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濕潤的風從窗外吹來,歷史老師正站在講臺上講課。
陶之瀾伏在桌上,小腹疼得厲害,她攥緊了拳頭,渾身顫抖。
蔣昀慧坐在她身後察覺到異樣,于是拍了拍她的背,“要不要我告訴老師?”
陶之瀾搖搖頭。
見此蔣昀慧只好踹了一腳陶之瀾同桌的椅子,小聲說:“把窗子關上。”
男生瞪了一眼蔣昀慧,不耐煩地關上了窗戶。
終于熬到了下課鈴打響,陶之瀾快速地跑出了教室,蔣昀慧擔心她于是急忙跟上。
她跑進廁所脫下內褲一看,鮮紅的血液占據了米白色的內褲,她又轉身扯起後面的裙邊,又是一抹鮮紅,那一瞬間,她不知所措。
她盼了好幾年的月經總算來了,可是沒想到卻陷入了窘境。
當同齡女生在十二歲就已經有了月經時,她卻毫無動靜,加上院裏沒有人和告訴她應該怎麽做,她內心是無比的擔心,怕成為別人口中的異類。
這時,廁所門敲響了。
“你還好吧?”
“慧慧,那個...我來姨媽了,你有衛生巾嗎?”
“啊?我昨天剛用完,我幫你去找別的女生借。你等等我。”
陶之瀾一下撲到門上,難以啓齒地補充一句,“等一下,我裙子有血......”
“好,都包在我身上。”
之後過了十多分鐘,廁所裏傳來了急切的腳步聲還伴随着熟悉的女聲:“快開門東西都給你拿來了。”
陶之瀾剛開門,一只手攥着一件黑色外套就伸進來了,她接過衣服,發現衣服下還藏着一片衛生巾。
她快速地換上衛生巾,轉而看向衣服時,她嗅到了衣服上熟悉的味道。
“你去找趙潮生了?你知道我和他有仇。”
陶之瀾打開門走了出來,手裏還攥着那件衣服。
“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這個學校和你較親的人我只能想到他了。”蔣昀慧拿過她手裏的衣服,說着說着就給她圍上了。
“剛剛合适,你快去李老師那請假吧,我就不陪你去了,上次逃課就已經警告過了。”
“嗯。”
陶之瀾走到辦公室,發現班主任和其他老師都不在,但是卻見班長和幾個班幹在數卷子。
陶之瀾本來打算在外面走廊等的,結果被班長叫住。
“陶之瀾,你來找的李老師吧?”她目光落在陶之瀾腰上的衣服,心中猜出幾分,于是道:“要請假條嗎?”
陶之瀾點了點頭。
班裏的同學與陶之瀾的關系都一般,但是唯獨眼前這個徐幼璇曾經多次幫她解圍。
“你過來吧,李老師走前,把請假條給了我。”
她說完便從櫃子裏撕了一張請假條然後拿起筆快速地寫上日期姓名班級,到家長簽字那一欄時,她頓住了,擡頭看向陶之瀾,“你父母的姓名。”
她剛想開口,話語權卻被另外一個女生奪去了。
“班長,她是孤兒啊,你還問她父母姓名,你看讓她難堪的,臉都紅了。”
陶之瀾絲毫不懼,咬緊牙問:“你再說一遍試試?”
“我實話實說,在老師辦公室你想怎樣?”
徐幼璇趕忙在中間打圓場,她拉開兩人的距離,“都少說一句,”她轉向陶之瀾,“是我的問題,我不知道你沒有親人了,我......”
“誰說她沒有親人?”
所有人都一怔。
那個女生低聲道:“這人誰啊。”
徐幼璇沒有說話。
陶之瀾聽着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她注視着趙潮生從身旁走過,拿過桌上的筆,在家長簽字那欄上寫下了“張啓民”三個大字。
他将筆蓋好,随後重重地砸在桌上,側頭看向陶之瀾聲音柔和了些,“把東西拿上,我們回家。”
陶之瀾拿過請假條轉而快步跟上了他。二人快到校門口的時候,趙潮生停下腳步,逼得陶之瀾往一旁退了幾步。
“肚子還疼嗎?”
“好多了。”
“意思就是還是疼,走吧,”他下意識地就想伸手去拉她,最終還是被他克制下來了,“我帶你去醫院。”
“不用了,來...那啥痛很正常的。”她看了眼他,就低下頭盯着他手腕上的木質珠串,“還有剛才,你不用幫我,我自己能應對。”
“自己應對?打一架還是吵一架?”
“那也是我的事啊!”她越說越沒底氣,在趙潮生面前她就是個小綿羊,她目光投向一旁,“總之你別管。”
“記住,你是有警告處分在身上的。”
縱使陶之瀾心裏有一萬個不服氣,她還是只能拖着長尾音說:“知道了。”
“走,去醫院。”
陶之瀾一聽,蹙眉:“我不去。”
她擡眼,只見他嘴角緊繃黑着臉。
她硬着頭皮點頭,“去。我去。”
之後,陶之瀾在診室與醫生交談,而趙潮生一個人坐在醫院外的椅子上。
這時一旁的門被打開了,陶之瀾探出一個腦袋,“醫生叫你進來。”
“嗯。”
趙潮生起身跟着她走了進去,他剛坐下,女醫生就說:“考慮到一些特殊原因,加上你倆又是兄妹,你這麽大了,男女之間的區別你都清楚。我就這麽說吧,一般來說12~16歲來月經都是正常的,你妹妹的确也在正常範圍內,但是太瘦了,身體太差,160才88斤,多補充點營養,督促她鍛煉,這樣之後的月經才會規律,一些婦科病才會遠離。”
“好,我一定會督促她的。”
陶之瀾在一旁聽着倒是有些不适,這反而給了趙潮生更好管束她的機會。
二人從醫院出來,陶之瀾一句話沒說坐上他的後座。
趙潮生卻微微偏頭,“我帶你去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