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Amber 18

第018章 Amber 18

“什麽?”陶之瀾驚呼出聲,随即壓低聲音:“讓我去找趙潮生替班長的角色?”

徐幼璇聽後,咀嚼蘋果的速度慢了幾秒,她垂下眸再次咬下一口。

“我們這裏只有你最合适了。”

“我可不去。”陶之瀾搖了搖頭,“我真的說不動他的。”

“你去試試嘛,上次我們都在,潮生哥說不定不好意思,你明天找個時間單獨約他談談。”

“嘶!”

徐幼璇五官緊繃着,在三人擔憂地目光裏擡起眸,她讪笑道:“就是不小心咬到了舌頭。”

“趙潮生一根筋的,”蔣昀慧環手抱胸靠着一旁的牆面,“我賭阿瀾勸不動他。”

“好啊,那我賭阿瀾把他勸進咱們話劇。”

蔣昀慧直起身也不甘示弱,“行啊,賭多少?”

“哎,喂喂喂,你們兩個搞什麽啊,當着我面賭,就不怕我直接不去?”陶之瀾單手扶額,目光有些不爽地在二人身上掃來掃去。

“陶之瀾,替我找角色的事,就拜托你了。”徐幼璇眼裏帶着誠懇說道。

“我盡力。”

這時,病房門被打開,從外面走進來的是徐幼璇的母親李素梅,她兩手空空,看樣子小男孩已經被接走了。

“時間不早了,徐幼璇還要休息,你們也早點回去吧。”

三個人聽後都紛紛起身。

“行吧,班長你要好好養病,我們等你回學校。”林安南說完這句話,另外兩人跟着他一起走了出去。

“嗯。”

徐幼璇注視着他們,目光裏竟帶着一絲不舍,她低頭又咬下一口蘋果,但是沒想到被李素梅攥着手腕,只見李素梅緊皺着眉頭,嘴角向下一撇。

“媽媽怎麽教你的?蘋果要先從上面吃,這樣才把蘋果吃的幹幹淨淨。”李素梅嘆了一口氣,“你這樣吃,看得我一肚子火。”

徐幼璇沒吱聲,她也不敢。

李素梅說完之後,從她手裏奪過蘋果,自顧自地坐在陪護床上,用水果刀将果肉整整齊齊地切下。

“媽,我想吃蘋果。”徐幼璇輕聲道。

“月考的成績出來了嗎?”

“出來了。”

李素梅戴上一次性手套,拿了一塊方方正正的蘋果肉,“考得怎麽樣?”

“很差。”

“你也知道考得差啊,考得差還想吃?”李素梅突然提高的聲量,把徐幼璇吓得抖了一下身子,“我今天看見你那成績單時,就想給你撕了。”

徐幼璇沒有開口辯解。

“你的數學怎麽回事?媽媽我也是個數學老師,你考那丁點分,我都不好意思跟別人說,你要時刻記住,自從跟你爸離婚,是我手把手把你教出來的,你要對得起我在你身上花費的精力和時間。你弟弟我都沒怎麽管他的,你現在還有兩年就聯考了,你必須考出點成績來,你聽見明白了嗎?”

徐幼璇依舊保持着沉默。

突然,病房門打開了,徐幼璇猛地擡起頭,只見陶之瀾氣喘籲籲地走了進來。

徐幼璇的神色先是一陣慌張,不免一陣猜測,她應該聽到了自己一直想隐瞞的家庭狀況,後又不由自主帶着欣喜,像是看見了希望。

“阿姨好,我東西忘拿了。”

陶之瀾拿起椅子上的有線耳機,起身的時候,和徐幼璇相互對視着,她瞧見了徐幼璇眼中的不舍。而剛才開門的時候,李素梅說的話,她全聽見了。

“我有幾道外語題想問一下班長,我能多呆一會兒嗎?”陶之瀾回頭看向李素梅詢問道。

“問吧。”李素梅本來還想說教徐幼璇一番,見此也只好閉了嘴。

陶之瀾從帆布包裏找出外語卷子,拿着一支筆走到她身旁。

徐幼璇右手接過筆,然後在空白卷子上寫下了一句:謝謝你。

陶之瀾面不改色地拿着另一支筆,在她寫下的字後面接着寫道:不用,但是我只能待一會兒,安安他們還在等我。

徐幼璇落筆的手一頓,思考片刻落筆:我家的事,你會說出去嗎?

陶之瀾:不會,這是我倆之間的秘密。

她寫完之後,還在句子後面畫了個笑臉。

徐幼璇擡眼和陶之瀾對視着,嘴角不經意地一彎。

從這一刻開始,徐幼璇的內心在她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情況下,正開始慢慢的向陶之瀾敞開。

陶之瀾走之後,徐幼璇還是免不了一頓數落,但是她心中卻感受不到難受,因為她的腦海中還在回想着,和陶之瀾在紙上寥寥幾句的對話,以及那最後歪歪扭扭的笑臉。

·

陶之瀾回到院裏時,孩子們還在嬉戲打鬧,特雷姆修女則帶着圓框眼鏡坐在椅子上翻讀經書。

陶之瀾沒有打擾修女,而是走去張啓民和趙潮生的房間,她往裏張望一番,卻沒見着兩人的身影。

“陶之瀾快救我,他們追着我打。”周灣一個箭步跑來抓住她的雙肩,轉了個身子躲在了她的背後。

“阿瀾姐姐,灣子他欺負我們!”

“就是就是,他還吃了我的餅幹。”

周灣探出腦袋來做了個鬼臉。

陶之瀾将周灣從身後拽了出來,“你馬上要上小學了,還跟着弟弟妹妹搶東西吃呢。”

“我才不要去上學呢,那個書有什麽好讀的,我就要留在這裏。”周灣雙手插.腰理直氣壯地說道。

“你......”

陶之瀾本想制止他繼續說下去,誰知道有人打斷了她的話。

“灣子,你過來。”

陶之瀾擡起頭,便看見張啓民背着手,神色嚴肅。她目光一轉,落在了他身後站着的趙潮生身上。

周灣還沒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不過瞧見張啓明的臉色泛黑,他心生怯意,下意識地掃向身邊人,大家都是垂着眸一副不敢說話的樣子,他只好挪動自己腳緩慢地走到了張啓民的身前。

他垂着頭,雙手放在腹部交叉,不敢直視張啓民的眼睛。

“灣子,你再把剛剛說的話重複一遍。”

周灣掐緊手背上的肉,不敢吭聲。

“說話。”

張啓民突然提高聲音,周灣一聽吓得身體一抖。

“我...我說,不去上學,書有什麽...什麽好讀的,我要留在這裏。”周灣顫顫巍巍地将原話說了出來。

“潮生,去把我的戒尺拿出來。”

在場的所有人都是一怔,陶之瀾詫異地看向張啓民,她長這麽大,從沒見張啓民真狠下心要打哪個孩子,盡管她幾次逃課,幾次離家出走,他也從沒對她打罵過。

陶之瀾蹙緊眉頭,目光急忙轉向趙潮生。他察覺到了什麽,擡眸與陶之瀾對視,只見她緊抿着嘴,沖他輕微地搖着頭。

張啓民側頭目光瞥着趙潮生,“連你也不聽我的話了嗎?”

趙潮生垂下眸子,轉身走進了屋裏。

周灣顫抖着身子,回過頭看着陶之瀾,眼裏是恐懼。她急忙上前一步開口:“爺爺......”

這時,趙潮生拿着戒尺走了出來,一旁的修女見了起身一邊低聲碎碎念着什麽,一邊朝着教堂走去。

張啓民拿過戒尺,随即冷漠道:“跪下。”

周灣知道這頓打是必須承受的,于是他咬着唇背對張啓民跪了下去。

下一秒,只聽戒尺在空中發出“咻”地聲音,便狠狠地打在了周灣的後背上。當即,疼得周灣雙手撐地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孩子們急忙抱住陶之瀾,都把臉埋進她的衣服裏,不敢直視。她護着弟弟妹妹的頭,眼眶不由地濕潤起來。

随着戒尺不斷地落下,周灣再也忍不住疼痛哭了出來。灰色的T恤上,逐漸滲出了一絲絲血跡。

“爺爺,我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周灣哭喊着求饒。

張啓民聽後這才收了手,但是起伏的胸口,仍然看得出來他的氣憤。

“錯哪了?”

“我不該說不上學,說上學不好,”他強忍着痛轉過身來,擡起頭眼淚婆娑,“我會好好讀書,我一定會好好讀書。”

張啓民深吸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随後一句話沒說,睜開眼背上手轉身進了屋。

趙潮生側頭注視着他離去,這才蹲下身扶起周灣,他眼裏滿是心疼,輕輕為周灣擦去眼淚,這時,陶之瀾和孩子們都圍了過來。

其中一個孩子帶着哭腔:“灣子,我以後再也不打你了,我把我的餅幹都分給你。”

另一個孩子抹着眼淚:“我也不跟你打架了,我把玩具都給你。”

原本這些話會讓周灣興奮一整天,如今他卻無暇顧及那麽多,後背上的汗水,讓傷口格外的疼痛,猶如針紮一般。

趙潮生轉頭看向陶之瀾,“我房間裏有藥箱,你去拿一下,我帶灣子回房間。”

“好。”

陶之瀾進了屋,在趙潮生的櫃子裏翻了半天,終于在櫃子底找到了藥箱,她剛準備出門,卻發現了站在窗邊的張啓民。

她抱着藥箱,緩緩走到他的身後,“爺爺。”

他背手仰頭了一會兒,轉過身來,沖她擺了擺手,“快去吧。”

陶之瀾瞧見了他下颌的淚,輕聲:“爺爺,你哭了。”

張啓民搖着頭,又轉過身去,“爺爺沒事兒。”

陶之瀾也沒有再問,只是垂下眸,轉身走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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