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被曲南風突襲抱住的那一刻，戚晉北的第一感覺，不只是身體被抱住了，像是心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他心下是喜歡的，但理智卻有些排斥。
曲南風的手臂緊緊地圈着他的腰，有一只手竟然扯着戚晉北襯衫下巴往裏探。
戚晉北猛地拽住曲南風不安分的那只手：“……曲、南風！”
洗手間的門就在此時被推了開來，“小風——”
聲音戛然而止。
戚向東站在門口，看着洗手間裏兩人抱在一起的情形，臉上很是淡定，“我給你倒了杯蜂蜜水，你一會兒記得喝，對嗓子有好處。”
“大哥，洗手間裏有人還是不要随便推門而入吧。”曲南風還沒說話，戚晉北已經側頭看過去，目光直直地射向戚向東。
戚向東不避不讓地同他對視，甚至還露出一個微笑：“我是打擾到你們了嗎？”
曲南風突然動了兩步，擋住了戚晉北的腰側，幫他理了理襯衫的衣擺：“晉哥，我不小心把你的衣扣拽掉了……”
戚晉北也感覺到了，的确掉了。随着曲南風的一句“拽掉了”，曲南風一把把戚晉北最下面的一顆紐扣扯了下來。找的正好的戚向東看不清他動作的角度。
戚晉北有些猜不透曲南風想要做什麽。
“不過應該也沒關系吧，反正一會兒回房就脫了。”曲南風說着話，還不安分地又摸了一下，這次下面的紐扣被扯掉了，就更容易摸到了。
“手！”戚晉北低聲警告他，“別亂摸。”
“那我一會兒也給你摸啊。”低着頭的曲南風沒有注意到此刻戚晉北變化莫測的神色。
戚向東讨個沒趣已經悄聲離去。
Advertisement
戚晉北看到洗手間外空無一人，立馬後撤一步，将曲南風推開。
這一下使了點勁，猝不及防間，曲南風被推的差點沒站穩，還好及時扶在了盥洗臺上。
曲南風錯愕地擡頭，當看清戚晉北的臉色時，他怔了怔：“……你生氣了？”
曲南風不禁有些後悔，是他得寸進尺了一點：“我剛剛是聽到了有腳步聲過來……我們在裏面呆這麽久，覺得假裝做點親密的……“
曲南風的話還沒說完，戚晉北已經快步走出了洗手間。
曲南風的臉色迅速垮了下來。他沒有想到戚晉北的反應會那麽大。
果然是不喜歡他，所以即使做戲也只能接受拉拉手嗎？
此時的曲南風完全誤會了戚晉北的想法。可以說，這個時候沒有人能想到戚晉北的想法，甚至連他自己也有一些意外……曲南風當着戚向東的面，摸着他的腰，還邀請他摸回去，戚晉北腦海裏的第一個念頭是——是不是以後曲南風和戚向東攪和在一起，也會用那樣的語氣，那樣的情态與戚向東調情。
腦子裏一閃過這個念頭，戚晉北的心裏就抑制不住地暴躁。
戚晉北剛從洗手間出來，就被坐在客廳沙發上戚母叫住了：“兒子，媽跟你聊聊。”
戚晉北現在壓根沒有心思聽戚母念叨，說來說去也就那些而已，“我回房換衣服。”
戚晉北的語氣有些沖，讓戚母的注意力一下從電視機上轉回來了，“怎麽了？跟小風吵架了？”
戚母看着戚晉北長成那麽大，就幾乎沒見到過他真正生氣的時候，這剛剛一起進去還恩恩愛愛的樣子，怎麽轉頭就怒氣沖沖地出來了。
戚母瞧見戚晉北褶皺的衣服，連紐扣都掉了，一下子把心都提了起來，“你不會對小風動手了吧？”
戚母連電視都不看了，面色也嚴肅了一些，直接站起身來，想要去往洗手間看看曲南風的情況。
戚晉北沒有理會，轉身上了樓。
“小風，你沒事吧？”
曲南風沖戚母笑了笑，“沒事，就是剛剛跟晉哥鬧着玩兒的時候，扯壞了他最喜歡的那件襯衫，晉哥有些不開心而已。是小問題啦……”
戚母聞言就皺眉，“就為了一件衣服就跟你黑臉了？等等，媽這就去幫你說說他……”
“媽——”曲南風趕緊拉住她，“我自己去吧……晉哥其實很好哄的。”
戚母想了想，也是，兒子屋裏的事她還是不要摻和太多。瞧着曲南風的臉色，應該只是鬧點小別扭而已。
曲南風回房的時候，戚晉北正在換衣服。
聽到房門被打開又關上的聲音，背身換上新襯衫的戚晉北扣扣子的動作一頓。
“下次如果需要有肢體接觸的演戲，我會提前跟你打招呼的。你不同意我就不做。”室內安靜了一分鐘，兩人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最終還是曲南風松了口。
戚晉北動作遲緩地理着十分平整的袖口，盡量壓抑心裏的躁氣，“……是我自己的問題。”
戚晉北這話的意思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聯想，想到了現在也許還沒發生的事，獨自暴躁了起來。
可曲南風卻理解成了他接受不了他過度的觸碰。
戚晉北換好衣服，拿起手機，修整了一下。
“你要出門嗎？”曲南風忍不住問道。
“嗯，約了人。”戚晉北對曲南風說，“你先休息吧。”
回家後，他們必然是要睡一個房間，一張床的。但是戚晉北的心裏還很亂，正好剛剛有電話約他出去喝酒，他就順着答應了。
“是沈一延嗎？”
戚晉北點點頭。
沈一延，戚晉北的高中同學。在曲南風的印象裏，戚晉北上了高中，和沈一延交好後，就疏遠了曲南風。
每次看沈一延來戚家玩，和戚晉北的關系那麽好，曲南風都無比羨慕。
戚晉北錯身将要出門，突然掃見櫃上放着的一杯水……這個似乎是戚向東剛剛特意說起的蜂蜜水？
戚晉北頓住腳步：“睡前最好不要喝甜的。”
“我可以跟你一起出去嗎？”曲南風壓根沒注意到那杯蜂蜜水。
他跟戚晉北更多時間是各自忙各自的，除了被戚母叫回來一起吃個飯，演個恩愛，戚晉北壓根不會想起聯系他。明天一早他們就又要各自飛走了……
本來曲南風以為今天晚上可以趁機多相處會兒的。
“你要一起去？”
“可以嗎？”
“我以為你會更想留在家裏。”他不在家，曲南風不是正好可以和戚向東暗通款曲嗎？
戚晉北只知道會有一頂綠帽等着他領，但也并不清楚，曲南風和戚向東是從什麽時候越軌的。不過總歸是在一次又一次地接觸中越了雷池的。
在道德層面來講，曲南風婚內出軌的行為是錯誤的。可是在情感方面說起來，曲南風本來從小就更喜歡戚向東。
聽到曲南風這麽說，就知道戚晉北是不想帶着他了。如果沒有發生之前的那段不愉快的插曲，曲南風可能會堅持跟戚晉北争取一下。
此時，曲南風只能不多言了。
曲南風知道，戚晉北出去，今晚很可能直接不回來了。可是沒辦法，留不住的人，終究還是留不住。
戚晉北盯着曲南風露出失落神色的臉龐，一時間無數雜亂的想法充斥他的大腦。心裏一個強烈的聲音，在告訴他，當然帶着他一起啦，難道你還要親手為自己将要的綠帽添上一抹綠嗎？
但又有另一個聲音跟他說，這是既定的一定會發生的劇情，是無法阻止的……
戚晉北後退了一步，最終轉身沿着樓梯一格地走了下去。
跨一格，腦子裏閃過戚向東給曲南風夾菜的畫面。
再跨一格，又是戚向東為曲南風貼心準備蜂蜜水的情形。
再往下，出現的是戚母笑眯眯地看着戚向東和曲南風親密地挨在一起，問曲南風，我是很想小風你真的喊我一聲媽的，你看你跟向東本來就親近，有沒有想法更親近些？
戚晉北收回邁向下一節樓梯的腿，又返身回去了。
曲南風還靠在門邊，沒動，很明顯情緒并不高漲，見到戚晉北回來，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情緒，不過很快就沉了下來，“……你是忘了什麽嗎？”
戚晉北喉頭滾動了一下，“你确定不想留在家裏，要跟我出去？”
曲南風遲鈍了兩秒，才反應過來，情緒瞬間大落後大起，“走走走——”
曲南風下意識地伸手想要去牽戚晉北的手，手伸到一半突然想起了什麽，又縮了回來。
“媽在客廳看電視。”戚晉北注意到了曲南風的小動作，說道。
曲南風沒轉過彎來，“哦，一會兒跟媽說一聲就好。媽媽應該很樂意見到我們兩個一起出門吧，指不定以為我們悄悄去過二人世界了……”雖然這也是他極其希望的。
戚晉北瞬間後悔自己多了一句嘴，“算了，走吧……”
他感覺自己的胸口堵了一口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