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曲南風是被臉上癢癢的感覺吵醒的，迷迷糊糊間擡手要去揉臉，卻意外地觸碰到了異樣溫熱的觸感，他倏地一下睜開了眼睛。

當一睜眼就看到戚晉北放大的臉，曲南風還恍惚了一下，随後便想起了昨晚睡前的記憶。

回酒店後，曲南風把戚晉北送回房間，也準備回自己的房間了，戚晉北卻突然硬拽着他，不讓他離開。

“我們結婚了，不該睡在一起嗎？”

如果這話是沒有喝醉的戚晉北同他說的，那他不知道該有多心動。

可是曲南風沒有喝醉，所以他深深的知道，這句話的背後也許就是虛無。他的心裏真的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準備。

頭腦清醒過來之後，曲南風有些怯于面對這一刻，如果時間一直停留在昨天就好了？

他在昨天提出了離婚，可是今天他最怕的也是戚晉北跟他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好，我們去離婚。

戚晉北比曲南風醒來的早，醒來的時候，關于昨天醉酒後的所有記憶全部一股腦兒地湧入了腦海中。他說了什麽，曲南風說了什麽，全部無比清晰。

昨天戚晉北只喝下了一大杯酒，他自己并沒有預料到就這麽一杯酒就能直接把他灌倒。他也不知道原來喝醉酒後的自己是這樣的。

他居然對曲南風說出了“劇情”。

曲南風和戚向東才是這本書的主角，而戚晉北只不過是戴了綠帽最後還被潑髒水的可憐男配。

可是當戚晉北昨天跟曲南風說——你不喜歡我，你喜歡的是戚向東。

曲南風卻否認了。

“我喜歡你……是你不喜歡我……”曲南風這樣對戚晉北說。

怎麽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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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劇情裏曲南風是喜歡戚晉北的，那麽怎麽還會出軌戚向東，最後和他恩恩愛愛到結局？

并沒有看過這本書，只是聽表妹撿了幾個和“戚晉北”相關的重點劇情說的戚晉北陷入了深思。

他穿的這本書是JJ文學網的一部小說，戚晉北自己并沒有看網文的習慣，他的表妹是一個忠實的小說癡迷者，癡迷到中考前一天晚上還放不下去追的文，一定要去看完才睡得着的程度。看膩了言情小說套路的表妹很快又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入腐看耽美小說了。

後來淘文的時候，淘到了這本叫《任爾東西南北風》的耽美小說，裏面的下場不太美妙的男配角居然和戚晉北同名。于是和戚晉北見面的時候，她就忍不住說了點。

戚晉北左耳進右耳出的聽了點，但并不太感興趣。哪裏能想到一覺醒來，戚晉北就穿進了這麽個小說裏。

他極力躲避的事卻還是一樣樣發生了。

他以為劇情是不可改變的。

可是偏偏曲南風這時候說他從來沒有喜歡過戚向東。

這是原來劇情就有的，還是劇情真的發生了偏轉？

戚晉北希望是後者。可是之前他無比謹慎都沒有避免劇情的發生，書裏最重要的關于曲南風喜歡誰的這個劇情，會自己改變嗎？

戚晉北覺得這個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

但是偏偏又讓他看到了曲南風的眼淚，他看起來是真的傷心，真的動了情。

曲南風有必要這樣演嗎？

戚晉北在心裏給出了否定的答案。

戚晉北醒來的時候，忍不住伸手觸碰了曲南風的臉頰，曲南風的臉上已經沒有了昨天哭泣的淚痕，可戚晉北的心裏卻泛起了疼。

戚晉北以前并沒有戀愛的經驗，可是當曲南風哭着說“離婚”的時候，他仿佛是看到了一個愛而不得的人終于還是忍痛放過了他們彼此的樣子。

他是真的愛的。

眼睛不會說謊。

戚晉北的心忍不住一再強調，似乎是有個聲音在告訴自己，抓住這段愛情。

戚晉北一直覺得他對曲南風的好感、喜歡，是受了劇情的影響，可是劇情已經強大到可以控制一個人的心的地步了嗎？

他是喜歡曲南風的。

想到曲南風流淚的畫面，他的心就無可抑制地疼。

這些感覺都那麽真實……會不是受自己控制産生的情緒嗎？

可是不喜歡的戲他就不接，不喜歡上的通告就不接，不喜歡接觸的人就不理，這些也都是他主觀做的決定……他能自己決定這些，為什麽不能決定自己喜歡誰呢？

現在的心聲告訴他，戚晉北就是喜歡曲南風的，就是這麽簡單而已。

他只要相信曲南風真的喜歡自己，那麽就說明劇情不是不可更改的。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告訴自己，他喜歡曲南風這件事也是他主觀意志上的喜歡，而不是“被迫”的情緒。

曲南風看着戚晉北一直盯着自己看，在終于要開口說話的時候，突然猛地坐了起來，有時的他很勇敢，有時的他很懦弱，不得不說此刻的他懦弱了……他不敢去聽戚晉北接下來說的話，他想要逃。

戚晉北沒有拉他，只是看着曲南風慌亂卻強裝鎮定的背影，最終做出了自己的決定，他開口問他：“你會一輩子只喜歡我一個人嗎？”

曲南風的動作一頓，身體僵住了。

“會嗎？”戚晉北再次問。

曲南風微微垂下頭，反應過來，“有什麽意義嗎？你不喜歡我，那麽我會不會一直喜歡你這個問題又有什麽意義？”

愛情不是獨角戲。

無論答案是什麽，最終的結果都是他們不可能在一起。

“如果我喜歡你呢？”

“不可能！”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曲南風的情緒有點激動。

“我想了很久……我想去相信我對你的喜歡是真心的。”

曲南風搖頭，戚晉北的這句別扭的話聽在他的耳裏，卻沒有讓他有過多的欣喜。

“我相信喝醉酒的自己說的話，是心底最想說的話。”戚晉北又道。

曲南風心口一滞，忍不住轉回頭：“你是說你說我會出軌的話嗎？”

戚晉北一愣——他光糾結喜歡這件事了，一下子忽略了，他還說過那個話。

如果曲南風的喜歡是真的，那麽那句話是真正傷了他的心，才會讓他如此耿耿于懷。

“你……一直和戚向東更親近，我真的以為你喜歡的是他。”

“這就是你說我出軌戚向東的原因嗎？”曲南風說，“可是如果不是因為喜歡你，我根本不會跟他走得近啊……”

“我喜歡你。你卻不愛搭理我，我能有什麽理由天天去你家找你，哪怕只是多看你一眼而已？我只能假裝很喜歡和戚向東親近，然後借機偷看你，如果能跟你搭上話就是意外之喜……有時候你跟我說一句話、一個字，我回去都會高興得一晚上都睡不着覺，期待明天你會不會多跟我說一個字、一句話。”

“而這一切因為喜歡你而做的舉動，現在卻被你歸咎成了我喜歡戚向東，我會和他出軌的理由……好可笑啊……”

“是這樣嗎？”戚晉北有些愕然……如果這是曲南風親近戚向東的理由，那麽劇情根本就是完全不一樣了……哪怕戚晉北只知道一點兩點，也知道不一樣了。

曲南風親近戚向東的出發點就不一樣了，劇情怎麽還會一樣？

“是。”曲南風說，“你不相信我喜歡你，我也一樣不信你剛才說的話。”

要他怎麽相信，一個原本就讨厭自己的人，在醉過一場酒後醒來就對說出了喜歡。這根本就是太荒謬了……尤其是在醉酒時，還說出過那樣傷人的話。

戚晉北趕緊補救：“我說心底最想說的話，是指不離婚。”

曲南風不信戚晉北喜歡自己，可是聽到清醒的他說出不離婚這三個字，卻還是忍不住舒了口氣，太沒出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