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呼吸聲

呼吸聲

已經淩晨了,解應宗卻始終無法睡着。

今天宿舍裏只剩下他一個人,空蕩蕩的。

飲水機在深夜裏咕嘟一聲,樓下那對小情侶在無休止的争吵。

床頭的鬧鐘滴滴答答的走着,但是他耳邊逐漸出現了另外一種聲音。他忍住渾身的戰栗,努力控制自己不要發抖。

這件事情,還要從五天前說起。

解應宗的老家是個普通的小村莊,他自從離開之後就和家人甚少聯系。

因此當解應宗的大伯聯系上他,讓他回家出殡的時候,他整個人都是一種茫然的狀态。

可是大伯再三懇求,說是這個老人家無兒無女,雖然和解應宗離得比較遠,卻是小輩中隔得最近的了。

讓一個老人家這麽低聲下氣,解應宗十分不忍,猶豫了一會就答應了。

看日子,訂票,坐車。他在外生活了這麽多年,做起這些來幹脆利落,當天下午就回了家。

只不過這次回家,他卻感覺到哪裏不太對勁。

“小宗回來了!”

“回來好啊,回來就能出殡了。”

大伯看着他,一臉熱切,視線直勾勾的将他從頭看到腳,恨不得連一根頭發絲都看清楚。

解應宗僵硬的笑着,被他看的,莫名打了一個激靈,心裏直發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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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擡頭看向村子裏,這種不安感更強烈了。

村民們們看着他,好像在看一塊很鮮美的肥肉。解應宗搖搖頭,努力壓下心裏的困惑,這可是從小看着自己長大的親人,自己未免太疑神疑鬼了。

按照大伯的說法,需要他和村裏另外三個青年人擡着棺材。

解應宗有點為難,他剛下火車整個人還很疲憊:“大伯,我們怎麽這麽急着出殡?”

“晚了不行啊,小宗你聽我的,好好擡着棺材一塊走啊。”

解應宗總覺得這句話裏有什麽含義,但是來不及細想,就被大伯推進房裏,換上一身慘白的孝服。

孝服上隐隐約約有種血腥氣,又泛着一股難言的汗臭味。解應宗想讓大伯給他換一身,轉過頭卻見大伯早已不見人影。

解應宗只得忍下惡心,等他換好孝服出門,那些人在他踏出門檻的瞬間,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紛紛擡頭看着他,沖他咧開嘴露出笑容。

在那一刻解應宗只覺得想跑,然而只短短片刻,那些人又低下頭各忙各的。

解應宗揉揉眼,覺得自己剛才是不是出現了錯覺。大伯招呼着幾個年輕人過去,其中就包含解應宗。

解應宗打量了下,其餘的幾個擡棺人他都不認識,有些出神。

據大伯說去世的是老婆子姓趙,按輩分他得叫奶奶。

趁着大伯他們收拾的時候,他曾悄悄看過一眼,那老婆子原本的模樣都已看不清楚,只有一張失去水分的幹癟人皮緊緊貼在臉上,渾濁的眼球爆出,嘴巴大張着像是呼吸不順。

解應宗險些吓的坐在地上,這人死了,怎麽不給她合上眼睛的?

只是來不及多想,其他三人已經準備擡起棺材,解應宗忙跟着一起,心裏的疑問頓時更甚。

這具棺材輕的,根本不像裏面躺着個人。而且按照老家的風俗,為什麽只有他們四個擡棺的人在前面,抱靈照的人呢?

解應宗越想這個出殡的各種流程越不對勁,卻又礙于這種場合不能發問。

四個人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山上走,村裏的荒山都被開發的差不多了,只剩下這一座,因此山上的墳包一個連一個,格外的多。

走到半山腰,解應宗總算明白自己那種不适感是哪來的了,太安靜了。整個隊伍安靜的,連一點呼吸喘氣的聲音都沒有。

他擡着棺材的手微微發抖,看向身邊另外一個擡着棺材的青年人。那人動作僵硬,走動的幅度并不大,卻始終能準确無誤的跟上他的步伐。

解應宗看着看着,在這大冬天裏硬是被逼出一身白毛汗。顧不得身上還擡着棺材,他步子猛地一停,沒等出殡的人反應過來已經一路小跑着出去。

等他好不容易跑到山腳下,大着膽子回頭看一眼,卻見身後有個老婆子緊跟着他,一張臉好像失去了水分,眼球暴突出來。看到解應宗回頭,老婆子嘴角扯出個笑來,失去牙齒的牙床黑漆漆的。

解應宗聽到自己一聲快過一聲的心跳,直到眼前出現走路一樣僵硬的大伯,他逃也似得上了公路,伸手攔下一輛車把他帶回了市裏。

只是從那以後,每天晚上就不斷出現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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