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
第 18 章
郝婆婆被醫生确診為急性心力衰竭,在醫院裏搶救了一天一夜,所幸還是被搶救過來了。
老人本來就心髒不好,最近又過度勞累,為了不給家裏增加負擔,身體不舒服也不說,硬是強撐着出去擺攤,心力交瘁,這才暈倒了。
徐執趕過去時,雖然遇到了嚴重的交通事故,兩個人卻奇跡般的沒有受到明顯的外傷,更幸運的是醫護人員來得很及時。
張卓的父母連夜從外面趕回來,一下車就直奔醫院。張卓在急救室的椅子上僵坐了一整夜,強撐着讓自己保持冷靜,身體止不住的發抖,在見到父母的那一刻,張卓腦海裏緊繃的那一根弦終于斷開,半大的孩子終于忍不住情緒崩潰,在父母面前放聲大哭。
張卓的父母也是十分內疚,在心中暗暗自責,明明知道老人身體不好,兒子也還沒長大成人,不應該把一老一小留在家裏。
直到急救室上方的“急救中”三個字的燈光暗下來,醫生面色疲倦,從裏面出來告知家屬:“病人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了。”
張卓一家人才松了一口氣,抱作一團,在手術室門口痛哭。
郝婆婆在ICU裏觀察了兩天,情況良好,就被轉移到了普通病房。這幾天張父張母寸步不離的照顧,郝婆婆的身體逐漸好轉。
徐執和池桐抽空來看過郝婆婆,張父張母得知是徐執及時找到了郝婆婆,又聽說徐執差一點出事,心裏感激不盡,對着徐執更是千恩萬謝。
兩人害怕孩子身體有什麽問題,拉着徐執順便在醫院上上下下做了一番檢查,得知一切正常才放下心來。
後來郝婆婆康複,張父張母也不再外出打工,決定找個穩定的工作照顧郝婆婆和張卓,總是時不時拎着東西送到徐執和池桐家裏,有時候是水果,有時候是剛炖好的紅燒肉,時常看顧兩個孩子,這些就是後話了。
秋風飒爽,窗外的梧桐葉由翠綠變得金黃,滿樹的金黃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
梧桐一葉落,天下知秋。一片梧桐葉順着秋風落到徐執攤開的書面上,打斷了徐執的思考,徐執細細觀察葉身的脈絡,忽的回想起小時候池塘邊的那棵梧桐,露出回憶的神色,随手将這片梧桐葉夾進書裏。
教室裏氣氛沉肅,筆尖落在白紙上的沙沙聲此起彼伏。日子一天一天過去,眼看距離高考越來越近,大大小小的考試接踵而來,學習的壓力越來越大,大家都應接不暇,疲憊不堪,抓緊有限的時間奮筆疾書。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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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曹郁金精神萎靡的癱在座位上,拿着手裏的卷子,一聲接一聲的嘆氣。
“幹什麽啊!”一個男生從後門進來,曲起手指給了曹郁金一個板栗,“大老遠的就聽見你在這唉聲嘆氣,遇到什麽難以解決的事了?”
曹郁金“哎呦哎呦”捂着額頭,男生從地上撿起被揉皺的卷子,“這不是考的很好嗎?一天天的嘆什麽氣?”
“唉。”曹郁金拿回卷子,又不着調的癱在桌子上,“我也不知道,但我就是心情不好,覺得這樣的日子真的太沒意思了。”
“很正常。”班長拿着詞彙書,從前面轉過身來,插話道,“沒多久就要高考了麽,這個時候大家壓力都大。”
“每天除了上課就是做卷子,再這樣下去,還沒到高考呢,我就要不行了!”曹郁金仰天長嘯。
“就是啊就是啊,這幾天咱們班裏死氣沉沉的,一點精氣神都沒有,複習當然重要,但也應該勞逸結合。”班裏人聽見了他們的談話,紛紛應和。
“明天是周日,今晚我們早點把作業寫完,明天一起去春祠路的古文化街去玩吧!就當是放松放松心情!”文藝委員右手握拳,放在下巴上,突然猛的一拍手,出了一個主意。
春祠路的古文化街是當地近幾年剛剛發展起來的景點,裏面的建築極具民俗特色,有幾百家店鋪可以觀賞,裏面還擺了很多稀奇古怪的小攤,有很多好吃好玩的,足夠大家逛一天,很适合去放松心情。
聽到要一起去玩,曹郁金眼前一亮,搶先舉手:“我我我!我要去!”然後轉過身去問徐執,看到徐執還在寫題,一把搶過徐執手裏的筆,“大神大神,你也別光顧着做題了,回頭把腦子都做傻了,明天文藝委員組織大家去古文化街,你和池桐也去吧?”
徐執剛剛一直在旁邊聽着他們說話,池桐也聽的認真,露出好奇的神色,他本來就想要帶着池桐一起放松放松,聽見曹郁金的話,淡淡的撇了他一眼,“去。”
“好耶!”曹郁金喜不自勝,高聲向文藝委員報名,“大神和池桐也去!”
文藝委員統計了要去的同學的名字,大家約好第二天在春祠路集合。
次日天氣很好,太陽公公很給面子的隐在雲層後面,涼風習習,天高氣爽,池桐身上穿着灰色運動褲,白色長袖,套着一件薄外套,站在街上,深深吸了一口氣,忍不住伸懶腰,身心舒暢。
徐執穿着普通的牛仔褲,上身穿着新買的白襯衫,套着和池桐同款的薄外套,站在池桐旁邊,兩個男生身形修長,一個帥氣一個可愛,吸引路過的人不停的回頭看。
看着池桐像貓一樣伸懶腰,徐執笑笑,忍不住伸手揉亂了池桐柔軟的頭發。
人很快就到齊了,大家約定好集合時間,紛紛向文化街各處散去,曹郁金更是像脫缰的野馬一樣,飛快的紮進人群裏消失不見。
人流來來往往,到處都熱鬧非凡,徐執和池桐走走停停,邊走邊逛,無論看到什麽,池桐都面露好奇之色,驚訝贊嘆不已。
旁邊的小攤有賣栩栩如生的糖畫的,還有賣各種精雕細琢的工藝品的,雜耍的藝人也全方位展示自己的技能,誇張危險的動作時不時引的游客歡呼,鼓掌。
池桐左手拿着徐執給他買的棉花糖,右手握着徐執的手,拉着他一會兒看看雜技,一會兒又過去看糖畫,非常興奮,一刻也不願意停下來。
“哇!好厲害啊!”
“徐執徐執,這個看起來好好吃!”
“那邊的花也好好看!”
一路上,徐執耳邊一直充斥着池桐的歡聲笑語,池桐就像一個歡樂的小太陽,吸引着徐執全部的目光。
池桐停在一處陶藝小攤的旁邊不動了,他蹲下來,觀察裏面正在用陶泥制作各種物品的人,徐執也蹲下身,知道池桐對這個感興趣,“想玩嗎?”
“嗯!”池桐點頭。
老板看見了兩個蹲在旁邊說悄悄話的男生,熱情的招呼兩人:“來試試嗎?很有意思的,可以做杯子,罐子,或者別的什麽都可以!”
徐執付了錢,老板帶着他們來到一個空位,給他們拿了一塊陶泥,指導兩人怎麽操作,就去招待其他客人了。
聽過老板的指導,徐執上手很快,打濕雙手,手掌輕輕環住轉盤上的陶泥,很快就将陶泥攏成一個杯子的形狀。
反觀池桐,卻總也做不好,轉盤上的泥巴造型扭曲,池桐有些郁悶,雪白的臉頰上蹭上了泥點,他不放棄的繼續動作,卻總也做不出自己想要的樣子。
徐執過來幫他,把手覆在池桐雙手上方,輕聲細語道,“不要用太大力氣……你看,這樣不就好了?”
陶泥濕潤細膩,徐執和池桐離的很近,徐執掌心溫熱,語氣輕柔,兩人時不時笑着說話,專心致志的制作手裏的陶瓷。
曹郁金溜了一圈,恰巧經過,看見兩人之後剛想打招呼,就看見兩人親親密密的靠在一起,不由得打了個哆嗦,“他們兩個……怎麽感覺這麽肉麻?”
随即猛的搖了搖頭,甩掉了自己的胡思亂想。不遠處男生呼喚曹郁金過去,曹郁金高聲回應,很快被轉移了注意力。
這邊,池桐看着手裏精巧的杯子,眉開眼笑,“徐執,還是你厲害!”
剩下的陶泥被池桐認真的做成一片梧桐葉的形狀,他細致的在刻上梧桐葉的脈絡,并且在葉片的一角刻上自己的名字。
兩人給杯子和小梧桐葉上了色,拿去給老板燒制。
天色漸晚,雲卷雲舒。衆人紛紛告別。
池桐今天高興極了,嘴裏哼着愉快的小調,不停的從包裏拿出今天在文化街買的各種小玩意兒翻看,最後,池桐手裏抱着和徐執一起做的陶瓷杯子和陶瓷梧桐葉愛不釋手。
他拿起那片金黃色的陶瓷梧桐葉,遞給徐執:“徐執徐執,送給你。”
徐執看着自己手裏這片小小的陶瓷梧桐葉,在夕陽光下泛着光澤,他用手指輕輕摩挲葉片角落刻着的池桐的名字,笑着打趣:“今天買的所有東西裏面,你不是最喜歡這個了嗎?怎麽就送給我了?”
池桐一蹦一跳的走路,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因為啊,我更喜歡徐執啊!”
聞言,徐執低聲笑笑。
只見少年認真的說:“徐執,我可能還是不理解你說的喜歡是什麽,但是——”
疾風驟起,夕陽下的少年衣角翻飛,“但是,我喜歡的所有事物裏面,我真的,最喜歡徐執了。”
徐執怔愣得看着身旁的少年,手裏握着那片陶瓷梧桐葉,心上泛起一股又一股暖流,良久不言。
“嗯。”
男生的聲音很輕,回應被風吹散,秋風裹挾着這一縷纏綿的情絲,直至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