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
第 19 章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時間如白駒過隙，多少莘莘學子，十年寒窗苦讀，只為一朝争夕。
備戰高考的日子如同長夜中的漫漫無眠，每一個疲憊的夜晚都似乎在訴說着努力的艱辛。
教室裏，學生們埋頭苦學，遨游書海，課桌上堆積如山的書本和習題令人目不暇接。空氣中彌漫着濃濃的緊張氣息，仿佛能讓人感受到高考倒計時的秒針在疾速旋轉。
他們日夜奮戰，桌前的臺燈照亮了他們孤獨的夜晚，手中緊握着筆，一絲不茍地演算着數學題，不斷重複着枯燥無味的單詞和短語，為的是不給自己的未來留下遺憾。
徐執也是其中的一員，他每天每夜的不斷努力，正是為了改變自己的人生軌跡。
偶爾，徐執會從題海裏擡起頭，用手揉一揉眉心，望着窗外的梧桐，緩緩放松片刻。
他也曾暢想過未來。
想他會考上一所什麽樣的學校；想着暑假要去打工，要将自己和池桐的生活費提前準備好；想着在學校附近和池桐租一個房子，養幾盆花，也可以養一只小動物，全看池桐喜歡。
想到等他們畢業有了一個穩定的工作，他要和池桐出去旅游，去每一個池桐想去的地方……
想着未來的無限可能，徐執疲累的心情慢慢變為愉悅，他悄悄回頭去看身旁的池桐，他放縱自己大膽的許願——
未來會有這樣一天，池桐能真正喜歡上他……
池桐發現了徐執在看他，澄澈明亮的眼眸略帶疑惑的回看。
徐執收回視線，低眉含笑，重新拿起手邊的筆，在空白的試卷上留下奮鬥的痕跡。
六月初，又是一年夏季。天色陰沉，空氣悶熱，蟬鳴聲不絕于耳。
立陽中學緊閉的大門前人山人海，擠滿了即将高考的學生和家長們，老師們不停的确認班上的人數，一個一個檢查孩子們要攜帶的證件和考試用具，生怕出現什麽差錯。旁邊還有幾個記者對着攝像機錄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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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到氛圍帶動，徐執的班主任孟燕此時也跟着緊張，她看着自己帶的第一批學生，不停的叮囑：“考試時一定要先把自己的信息寫上，做完選擇題要先塗卡，要注意時間，尤其是最後留給作文的時間要充足……”
同學們紛紛表示自己記住了，有男生為了調節氣氛，調皮的打趣：“燕姐，你這麽緊張，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替我們考試呢！”衆人哈哈大笑。
孟燕也無奈的笑，知道自己過于緊張了，“我倒是想幫你們考！你們努力了這麽久，可千萬別在這些小事上出了差錯。”
“燕姐放心啦，相信我們！”學生們一個接一個的附和。
看着自己的學生們一個個都神色堅毅，少年眼神堅定，蘊含着無盡的希望與夢想，擁有披荊斬棘、排除萬難的無限勇氣。
孟燕此時一肚子的叮囑也說不出來了，她看了看時間，“好了，時間差不多了，該進場了，那麽我預祝大家金榜題名，考出自己最好的成績！”
“我們會的！”
學生們和老師告別，就像奔赴前線的勇士，直奔考場而去。
旁邊，徐執拿着自己的文具袋，和孟燕告別之後，對身後的池桐說，“我們也進去吧。”
池桐沒有動，他輕輕拉住徐執的衣袖，“徐執。”
“嗯，怎麽了？”
徐執轉過身來，收到了一個大大的擁抱。
池桐緊緊抱住徐執，只是安靜的抱着他，徐執也伸出手回抱住池桐，他輕輕撥弄池桐的發絲，低聲道：“怎麽了？”
良久，池桐緩緩松開雙手，卻沒離開，他閉着眼睛，用額頭與徐執的額頭輕輕相抵，像說悄悄話一樣，“徐執，不要緊張。”
“你想要的，都會實現。”
從此以後，你的道路一片平坦，通暢無阻；你的未來花團錦簇，人聲鼎沸。
“嗯。”徐執唇角彎了彎，“我相信。”
試卷在考生們手中傳遞，每個人都在仔細地閱讀着每一道題目。剎那間，考場陷入了沉寂，只能聽到筆尖在紙上劃過的聲音，仿佛時間在這一刻凝固。
時鐘滴答，考生們在試卷上寫下的每一個答案都在冥冥之中書寫自己的未來。
徐執緩緩寫下最後一個句號，看着窗外的飛鳥，心裏前所未有的放松，他深吸一口氣，按捺住自己心中的雀躍。
鈴聲響起，高考結束。
校門外所有等待的人都心浮氣躁, 終于, 考場內跑出來第一位學生。拿着攝像機的記者們一擁而上，争先恐後地沖他舉起話筒,“同學你好，請問你覺得今年試卷總體難度如何？”
“作為第一個走出考場的考生，考完有什麽特別感受嗎？”
“接下來的假期有什麽安排嗎？”
……
記者們七嘴八舌，讓被采訪的男生應接不暇，他認真的一個一個回答記者的問題。
在男生身後，千千萬萬的學生或自信，或喜悅的從教學樓裏魚貫而出，奔向校門外等待自己的家人。
徐執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池桐，在人群中不斷的尋找，教學樓前人頭攢動，遮擋着徐執的視線，他始終沒有找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走出校門，孟燕一眼就看到了徐執，她歡喜的迎上去，迫不及待的想問問男生考得怎麽樣，又怕男生不想聊這個話題，卻還是沒忍住，“感覺怎麽樣？”
徐執微笑點頭：“挺好的。”
孟燕松了一口氣，徐執一向讓人放心，他說沒問題那肯定是沒問題，她欣慰地拍拍徐執的肩膀，“那就好，這幾天好好休息，關注一下擇校的問題。”
徐執應了。後面不斷有學生從考場出來，孟燕急忙又迎了上去詢問情況。
徐執在門口等待，興奮的心情逐漸平靜下來。一張張陌生的面孔不斷從他身旁經過，可直到後面的學生寥寥無幾，也沒有見到池桐。
徐執的心裏隐隐有些不安。
他再次找到孟燕，“孟老師。”
孟燕驚訝的看着他：“徐執？你還沒走嗎？”
徐執抿了抿唇，“孟老師，你有沒有看到池桐？”
“池桐？”
“池桐……是誰啊？”孟燕茫然的說，有些猶豫，“咱們班有叫池桐的學生嗎？”
徐執一怔，心裏不安的情緒猛然放大，焦急道：“孟老師，您怎麽會不認識？就是池桐啊！他是我們班的學生，進考場前我們一起和您打招呼的！”
見孟燕還是一臉茫然。
徐執心神俱震，耳邊嗡嗡作響。
他的心裏隐隐有了一個猜測，六神無主的喃喃自語：“……不，不會的。”
孟燕看着男生臉色不太對，擔心的詢問：“徐執，你沒事吧？”
“徐執！？”
在原地怔愣了許久的少年轉身就跑，他的心髒直跳，慌亂像是一只無形的手，攥住了胸口的位置，很悶，呼吸不順。
放在書包裏的手機忽然開始劇烈的震動，徐執停下來，手忙腳亂的拿出手機，來不及看來電顯示就接通了電話，“池……！”
慌亂焦急的話語被一個輕快的聲音打斷，電話另一邊，曹郁金一上來就大聲的說：“大神！晚上來我家打游戲吧！班裏好多人都在！”
随即他聽到了徐執急促的喘息聲，疑惑的問：“大神你怎麽了？不舒服嗎？怎麽喘的這麽厲害？”
徐執面色蒼白，拿着手機的手都在顫抖，“……曹郁金，你看見池桐了嗎？”
他在心裏卑微的祈求着，希望剛剛發生的一切都是假的，只不過是老天和他開了一個恐怖萬分的玩笑。
“池桐是誰啊？大神你在說什麽？”曹郁金疑惑的問，“大神你晚上來不來嘛……喂？喂？大神？”
曹郁金奇怪的撓撓頭，看着手機，手機裏只有一片忙音。
天色昏暗，徐執在街道上狂奔，周圍不停有認識徐執的同學和徐執打招呼，徐執恍若未聞。
“阿姨，您有沒有看到池桐？”
“項叔叔，您兒子借過池桐的課本，您記得嗎？”
……
直到回到他們居住的小區，徐執仍然不願相信，找過了每一個池桐曾經去過的地方，詢問了每一個他們認識的人，所有人的回答像一把尖銳的刀，不停的在他心髒最柔軟的地方劃出一道道深可見骨的傷痕，令他痛苦萬分，血流不止。
直到夜幕降臨，徐執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家裏。
站在家門口，徐執從口袋裏拿出鑰匙，手指不自覺的發抖，一直對不上鎖芯。
他從來沒有這樣害怕過。
門最終還是打開了，室內漆黑一片，關于池桐的一切全都消失不見，池桐的書桌，池桐的衣服，還有之前他給池桐買的所有的東西，全部不知所蹤。
仿佛這個人從來沒有在這世間出現過。
徐執一個人站在房間裏，少年的背影孤寂落寞。
他的眼眶有些泛紅，鼻腔裏泛上酸意。
池桐消失了。
池桐抹除了自己所有留在人間的痕跡，帶走了所有人的記憶，離開了他。
心底的悲傷濃郁如溪流，如海水，波濤洶湧，連綿不絕。
一直都是他自以為是，一廂情願。
池桐從未和他承諾過會一直陪着他，是他堅定又自信的認為池桐永遠都不會離開他。
池桐離開了，不告而別，走的那樣徹底。
眼淚盈滿了眼眶，在眼眶邊緣搖搖欲墜。
一滴淚順着臉頰滑落，随即大片大片的淚水傾瀉而下。
徐執站在空蕩蕩的房間裏，淚流滿面，無聲哭泣，他的心口仿佛空了一塊，悵然若失。
悲痛欲絕的少年一個人在房間裏站了很久，淚水不斷從眼眶流出，又逐漸幹涸。
随即，像是想起了什麽，徐執動了動僵硬的手臂，緩緩擡起。
徐執将雙手緊握，十指相扣，放在胸前，微微低下頭，在明亮月光下虔誠的許願。
如果，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神明……
“如果你真的是我的專屬許願神。”
那麽，希望你能聽到我的聲音。
“請你聆聽我珍藏心底的願望。”
——請重新回到我的身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