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

第 20 章

深秋,刮過城市的風都帶着冷肅,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桂花香氣,林蔭道上的樹葉逐漸變黃,與周圍的建築形成鮮明的對比。偶有行人在街道上穿梭,構成了一幅美麗的畫面。

小葉坐在櫃臺後面百無聊賴的刷手機,無所事事,還沒到飯點,她時不時看一眼時間,等待着換班。

和她一起值班的同事也在旁邊帶薪摸魚,一邊用手機刷劇,一邊細致的補口紅。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天。

“你晚上又要去和男朋友約會?”

“是啊。”同事放下手裏的口紅,對着鏡子左看右看,時不時抿抿唇,“今天是我們在一起一周年紀念日。”

“真好啊~”小葉拉長聲音,懶懶回應。

“你呢,晚上有什麽安排?”

“約了和朋友一起吃大餐。”小葉困倦的打了個哈欠,“周末了,我一定要好好睡一覺。”

這時,走廊裏不遠處突然傳來說話聲。聽見聲音,小葉立馬就來了精神,露出職業微笑,臉上的疲倦一掃而光,站姿端正。

一個年輕男人從電梯裏走出來,時不時有人和他打招呼。

“徐總監。”

“下午好,徐總監。”

“徐總監,您下班了。”

男人含笑點頭回應,走路的速度卻沒有慢下來,黑色皮鞋與瓷磚碰撞,發出聲音。

腳步聲越來越近,小葉目不斜視,心裏計算着男人走到大廳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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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男人走進小葉視野的那一刻,小葉笑着和男人打招呼:“徐總監,今天也辛苦了。”

徐執,深藍科技公司的技術總監,年紀輕輕就事業有成,一騎絕塵,坐上總監的位置,這些年來說一不二,技術部那些眼高于頂的大神們都心服口服,對徐執馬首是瞻。

小葉面露微笑,暗中打量着徐總監今日着裝,內心不斷冒出小星星。

徐執身着整齊的黑色西裝,最上面的襯衫口子敞開着,露出一小片精致鎖骨,外面套了一件黑色風衣,身形挺拔,他的左手拿着公文包,手腕上一塊銀色手表若隐若現。

男人脖頸修長,五官立體,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絲邊眼鏡,卻遮不住那一雙燦若星辰的黑眸,往下是淡色的唇。徐執平時總是習慣性的面無表情,更顯得高冷禁欲。

徐執微微點頭,和小葉打招呼:“你也辛苦。”

聲音低沉有磁性,溫柔和煦。

啊,我又可以了!

小葉的心裏直冒粉紅泡泡,她戀戀不舍的望着男人遠去的身影。

同事在一旁嘲笑她:“哎哎哎,把你這少女懷春的樣子收一收,有損公司形象。還有啊,人家已經名草有主了。”

小葉撇撇嘴,重新不着調的坐在座位上,“我知道,我就是看看帥哥不行嗎!”

公司傳言,年少有為的徐總監有一個從高中就在一起的對象,徐總監對這個從小到大陪伴他的對象情深義重,愛意頗深,眼裏容不下另一個人。

但是這位傳說中的對象從來沒有出現過,也有人傳,這只是徐總監擋桃花的一個說辭罷了。

小葉又看了一眼時間,“唉,怎麽還不來換班啊。”

到了下班時間,高樓林立的街道上行人才逐漸多了起來,車水馬龍的馬路上燈光閃爍,宛如一條流動的彩帶。來來往往的車輛與行人交織在一起,每一個人都步履匆匆。

徐執從高樓大廈裏出來,轉了個彎走進地鐵站。今天出來的比較早,地鐵站還不至于人滿為患。

他坐在座位上,幾縷額發耷拉下來,垂在額頭上。徐執微微閉上眼,眼下是明顯的烏青,面容憔悴。

他已經熬了兩天兩夜,今天又開了一個下午的會,終于将手裏的一個項目敲定下來,正巧趕上周末,上級滿意的放他回家好好休息。

地鐵按部就班的在每一個站停留,來來往往的人群不斷的上車下車。徐執睜開眼睛,手裏拿着一個紅線穿成的吊墜,吊墜是一個小小的陶瓷梧桐葉,此時他正看着這個依然色澤金黃的小梧桐葉發呆。

當年池桐離開之後,徐執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渾渾噩噩的過了幾天,是張卓的媽媽時不時派張卓過來給他送飯。

張卓擔心他,有事沒事就過來看一眼,對于張卓一家人的照顧,徐執很不好意思,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強顏歡笑不讓他們擔心。

逐漸的,徐執也接受了池桐離開的事實。然而就在徐執收拾東西的時候,這個小小的陶瓷梧桐葉從一堆淩亂的物品中掉了出來。

他看着這個小梧桐葉,胸膛一震,飛快的把它撿了起來,放在手心裏,像是捧着什麽珍貴的寶物,眼淚情不自禁的汩汩流下。

之後,徐執給這個小梧桐葉穿了個孔,拿紅線穿起來,這麽多年一直貼身帶着。

池桐離開了很多年,這些年裏,徐執的內心逐漸平和,他時不時的拿出這片小梧桐葉把玩。甚至有時候他會想,池桐也不是什麽都沒有留下。

池桐唯獨留下了他全部的記憶,除此之外,就是這片小小的陶瓷梧桐葉。

徐執用手指輕輕摩挲着葉脈旁邊池桐的名字,輕輕嘆出一口氣,放松自己的身體。

“小執啊,下班了?”買菜的阿姨手上不停,遠遠就看見徐執走過來。

徐執這些年還一直居住在曾經他和池桐一起居住的房子裏。小區本來就老舊,逐漸的,更沒有什麽年輕人住在這,留在這裏的人都是從高中時候就和徐執熟識的。

徐執工作的地方離這裏并不近,這幾年雖然通了地鐵,來回也要一個小時的時間,很不方便,公司也向徐執提過要給他在公司附近安排一個住處,但是徐執拒絕了。

“小執啊,最近居委會已經有消息了,這片老小區的房子就要拆遷了,你最近還是找找房子吧,把家具提前搬過去,省的到時候來不及。”阿姨将徐執要的菜打包好,忍不住多說了兩句。

“我知道,謝謝阿姨。”徐執接過菜,低聲道謝。

這幾天房東也給他發消息告訴了他這件事,讓他盡快搬走,而他一拖再拖。

他倔強的留在這裏,不知是為了守護,還是為了等待。

徐執走進小區,擡頭看着這一幢幢老舊的樓房,樓壁上布滿裂痕,翠綠的爬山虎一叢又一叢。

這裏的每一塊磚石,每一個建築徐執都很熟悉,這裏承載着他和池桐的記憶。

徐執草草做了點吃的,勉強撐着洗了澡就倒在了床上,他用被子将自己整個蒙住,陷入了沉睡。

這一覺,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過來,徐執坐在床上,發絲淩亂,睡眼惺忪。

窗外陽光正好,鳥語花香,陽光斜斜的從外面照進來,溫暖明亮。

徐執胡亂攏了一把額發,醒了醒神,休息了一晚上,身心舒暢,看着窗外的景色,心情也不錯。

昨天晚上他做了一個夢,夢裏有池桐。

在這個夢裏,是在他高考之後,池桐沒有離開,他一直陪伴在徐執身邊,和他一起度過了大學和工作的時光。

這個夢美好的讓徐執不願意醒來。

徐執坐在床上回味了片刻,下了床,走到窗邊,打開窗戶,讓風進來。樓層不高,他正好能透過窗戶看到外面的主路,主路上時不時有車輛經過,旁邊的人行道上也有穿着校服的學生蹦蹦跳跳的結伴而行。

一只骨節分明的手将放在桌子上的陶瓷梧桐葉的吊墜拿了起來。

徐執用手指描繪着梧桐葉的脈絡,一遍又一遍的略過池桐的名字,眉眼低垂,睫毛輕輕煽動,因為這個夢,他不由自主的期待,忍不住喃喃自語。

“池桐,我還會見到你嗎?”

“我好想你。”徐執閉了閉眼,輕聲訴說自己的思念。

徐執在窗前站了片刻,然後随手将吊墜放回桌子上。可能是剛剛睡醒,又一天沒吃東西,有些低血糖,徐執身形不穩,衣袖将放在桌面上的吊墜掃落到地上。

“叮”的一聲脆響,陶瓷梧桐葉碎成兩半。

徐執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他呆呆的看着地上碎成兩半的吊墜,猛的回神,急忙蹲下身來,将梧桐葉撿起來,眉頭緊皺,十分懊惱。

他焦急而快速的找到膠水,小心翼翼地将碎成兩半的梧桐葉粘了起來。

一道醜陋明顯的裂痕出現在梧桐葉的葉身上,無論徐執多麽小心的粘黏,都不能隐去這道痕跡。

徐執的眼神暗了下來,剛剛的好心情一落千丈。

他将吊墜收了起來,愣神了片刻,越發覺得獨自一人的房間太過空曠,悶得他喘不過氣。

于是徐執就出了門,他穿着一身休閑的衣服,站在秋風和煦的街道上,不知道自己該去哪,只能随意走着。

此時正是飯點,旁邊的小飯館生意正好,如火如荼,老板忙碌的招呼顧客。

徐執心情低落,慢悠悠的在街上散步,不一會兒,就走到了一條陌生的街道上。

直到過了很久徐執才發現自己走錯了路,他停下腳步,想要原路返回。

忽然,徐執的心髒重重一跳,突然的悸動讓徐執微微擡起的腳再次停滞在原地。

微風習習,枝葉輕輕搖晃,鳥兒在枝頭互相追逐,店老板仍然在忙碌,流浪貓慵懶的窩在牆角曬太陽,仿佛就是一個普通的下午,一切和平時沒有什麽不同。

一根潔白的羽毛憑空出現,順着微風輕柔的掃過徐執的臉頰,缱绻的拂過男人的下颌,漂浮在半空,輕快優雅的舒展着每一根經絡。

徐執的視線跟随着随風舞動的白色羽毛,心跳聲在耳邊響起,一下一下的,聲音越來越大。

他不自覺的擡起腳去追逐那一片羽毛,直到腳步越來越快,逐漸跑了起來。

徐執在街道上急速奔跑。

那片羽毛一直在前方,在距離徐執不遠的地方,打着圈旋轉,仿佛在歡快的舞蹈。

徐執不停的奔跑,眼裏只有那一片羽毛,強烈的情感在徐執心裏漫延,呼之欲出,讓徐執莫名的心潮湧動。

不知道跑了多久,羽毛将他帶到了一條無人的桂花飄香的小路上。

徐執腳步放慢,逐漸停了下來,他劇烈的喘息,眼睛直直的看着前方,心髒仿佛要跳出胸膛。

只見兩旁滿是桂花樹,小路中間站着一個穿着棕色大衣的青年,青年背對徐執,微風一吹,桂花落了青年滿頭滿身,像一幅美麗的畫卷。

徐執怔怔地望着青年。

青年轉過身來,看着徐執,露出一個徐執熟悉的燦爛笑容。

只見青年歪歪頭,擡起右手,俏皮地揮了揮,聲音清脆明亮,輕聲呼喚,“徐執。”

青年帶着笑意的聲音清晰的在徐執耳邊回蕩。

“你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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