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燕窩
燕窩
“世瀚,世瀚……吃燕窩。”
詹世海和祝連英走了,詹世瀚還一直處于失魂的狀态。
不管她有沒有反應,餘翠芝把一勺子燕窩送進了他的嘴裏,極致的滑爽讓每一絲每一縷極具彈性,一種清甜的蛋香味在口中化開,細膩香滑,撫摸着舌尖的每一個味蕾,燕窩滑入食道,詹世瀚被火灼傷傷的食道被溫柔的安撫着,喉頭火辣辣的感覺瞬間減輕了不少,唇齒間極致舒适感,讓他仿佛置身雲端,現世無數的回憶湧上心頭,他突然有反應了,抓住餘翠芝的手,含糊不清的呢喃:“阿西,我是……我是……金……”
他欲言又止,那個他知道的關于餘翠芝和詹世瀚的悲慘故事,嘴裏的燕窩就算在怎麽香甜,都難以下咽。
他眼前出現了模糊的畫面:有妻餘氏翠芝,不順父母,膝下無子,生性好妒,罪犯七出,立此休書休之,此後一別兩寬,各自婚嫁,永無争執,恐後無憑,自願立此文約為證。
“不要……不要……”詹世瀚的手指被深深印在了紅印泥上,他握緊拳頭,不想蓋下指印,但一只無情的大手,牢牢地抓住他的手,生生地把他的紅色指印在了休書上。
“不要……”
詹世瀚突然喊出聲響,渾身不自覺地顫抖,汗水就像泉水般從全身湧出,淚水也不停掉下來。
詹世瀚的眼神失了焦,變得空洞沒有生氣,他的身體好了起來,靈魂就像被抽走了一般,他反反複複地做着同一個夢。
他看到十三歲的餘翠芝穿着喜服和詹世瀚共結連理,他也看到他們一起寫詩作畫,一起和泥巴玩,他更看到了那個大雨天,不同意詹世瀚娶二房的餘翠芝,挺着大肚子像垃圾一樣被詹家扔在雨地裏。
詹世瀚被生生打斷了腿,強行寫下了休書,一身血水的他爬到祠堂,在族譜上劃去了自己的名字。
他成了湛世瀚。
用新的身份,他們再次重逢,本以為可以恩愛一生,卻遭逢朝廷征兵,一瘸一拐的湛世瀚被拎上了戰場。
幾年後,餘翠芝等來了湛世瀚的死訊。
可餘翠芝不信湛世瀚會死。從那天起,她就做湛世瀚最愛的魚面來賣,她想世瀚如果迷了路,只要吃上這口鮮面一定會找到回家的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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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來暑往,白雪匆匆,十幾載,餘翠芝在天南海北一家面店一家面店的開,從未想過要放棄。
十幾年之後,她在路邊見到一個面目全非癡癡呆呆的乞丐。
餘翠芝一眼就認出了他,他是湛世瀚。
皇天不負有心人,餘翠芝找到湛世瀚,但他們團聚第三年,湛世瀚就去世了。
兩個有情人,經歷坎坷,卻始終沒辦法相守。
這刻骨銘心的疼痛,詹世瀚在一次又一次的夢魇中經歷了無數遍,他不想歷史重演,他寧願不和阿西相認。
也許在這裏,阿西能找到更喜歡的人,至少比這個結局強。
詹世瀚又在失神中,餘翠芝把香囊在他鼻尖晃了晃:“世瀚,這幾天你總睡不安穩,這是安神的香囊,聞了能睡得好些。”
餘翠芝手裏的香囊很醜,還有一天就是流水席了,她還有很多沒準備好,災民數以萬計,詹世瀚這幾天都沒見她睡過。
白天去望月樓準備食材,晚上她照顧詹世瀚又睡不好。
天剛剛亮,她又起身做菜,一天天地連軸轉。
為了做這個香包,餘翠芝眼睛熬得通紅,詹世瀚滿心歡喜地接了過去。
“手藝不好,香包有些醜。”見着詹世瀚很喜歡,餘翠芝摩挲着被針紮破的指尖,一點都不疼了。
“真……好看,阿西”,詹世瀚輕握住餘翠芝的指尖,清澈的眸底似沁出絲絲甜意:“我喜歡。”
“嗯,喜歡就好,以後萬一看不見(我)……你就看看這個,就像我在你的身邊。”
流水席之後,餘翠芝打算要走,她摸了摸懷裏寫好的休書,想拿又沒拿出來。
她還沒給詹世瀚掙好老婆本,不能走……
可萬一流水席出了差池,皇帝不守信用,株連九族,會連累詹府的所有人,她必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