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3.狐狐委屈

狐狐委屈

妖狐身姿靈活地在密林當中穿行着,借着夜色隐匿去氣息,憑借着對地形的解,沒多久就回到了那片蒸騰着灼熱靈氣的水潭。

心裏記挂着峭壁之上的賀湑,妖狐的動作有些急躁,以至于都沒發現不知何時,那撮不屬于它的土棕色毛發被風吹散,在黑夜中散落。

妖狐掠過水潭,一頭紮進洞穴,只見那朵泛着點點熒光的靈芝原封不動地長在那裏,馨香如浪潮,向四面八方彌散。

它上前,正要像往常一樣将靈芝逸散的靈氣吸收幹淨,卻又忽然想起那只土棕色的小狐貍。

和養魂芝待久了,妖狐的神魂經過日複一日的滋養,已經強韌到了相當的地步,因此它能感知到其他生物的神魂狀況。

小狐貍的神魂布滿裂紋,看上去比他的軀殼還要脆弱,甚至用不着伸爪,光是一陣風都能把他吹散。

盡管已經過去許多年,妖狐仍然能一眼認出那道熟悉的魂魄,它不知道他的神魂為何會如此虛弱,也不知道他為什麽會變成這副模樣,它唯一能确定的是,它要幫他。

妖狐血紅色的瞳孔中映出那株養魂芝。

養魂芝在這靈氣充裕之地生長了十分漫長的歲月,菌體已經長得同妖狐的爪子一般大,根部還冒出了一朵小小的分支。

妖狐伸出前爪,屏住呼吸,極其小心地用鋒利的指甲尖将養魂芝的主幹給切割了下來,根系上頓時只剩下一朵小小的,尚未長成的靈芝。

霎時,洞穴中的熒光都暗淡了下去。

這朵小小的靈芝恐怕還得再等上百年才能長成,妖狐不舍地舔了舔唇,深嗅了一口養魂芝的馨香。

這約摸是未來百年內,它能聞到的最濃郁的香味了。

在馨香的包裹裏,妖狐的神魂暖洋洋的,整只狐都進入了一種陶醉的狀态。

而正在此時,背後的陰影中亮起一道雪白的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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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重在秘境當中找了很久,不到一天,幾乎将整個秘境都給翻了一遍,卻絲毫沒有發現賀湑的蹤跡。

這昭示着兩種可能,其一,賀湑已經成了看守養魂芝的兇獸的腹中餐,其二,賀湑的氣息被兇獸用某種方法隐匿起來了。

無論哪種可能,都讓行重的心情愈發沉重。

四處搜尋無果,行重只能再折返回來找找線索,倒還真在路上覓得幾縷土棕色的毛發,于是一路追回了水潭。

他藏在陰影中,眼看着妖狐的種種舉動,在妖狐閉上雙眼細嗅馨香的一瞬,劍光一閃,下一秒,那株碩大的養魂芝便落到了行重手裏。

兇獸這才瞧見突然出現的行重,憤怒地嘶吼,卻被一柄透着寒意的靈劍劍刃抵在了脖子上,被轄制在原地動彈不得。

“他在哪裏”行重聲音冷然,似乎淬着化不開的冰。

他的語調明明很平淡,卻讓妖狐感到頸間一涼,一股寒涼殺意直将它逼入絕境。

妖狐不甘屈服地“嗚嗚”兩聲,竟是露出了破釜沉舟之态。

行重沒有耐心再同它耗下去: “帶我去找他,否則,我不介意搜你的魂。”

聽懂行重的意思,妖狐的“嗚嗚”聲變低了,像是受到威脅而不得不忍辱負重。

行重的态度毫不軟化,頸間的鋒芒似乎下一瞬就能要它性命。

妖狐遲疑片刻,終究還是妥協了。

行重在妖狐身上施下追蹤和控制的術法,接着便一路跟着妖狐來到了一處懸崖邊。

“嗚嗚——”妖狐叫了兩聲,示意到了。

可眼前除了懸崖,無路可走。

行重略微向前,只看見下方的一片紫色密林,正是他白日裏搜索過的區域之一。

賀湑并不在那裏。

“你确定是此處”他回身看向妖狐,眼底劃過一絲警惕。

只見妖狐猛地沖上前撲向他,行重一個閃躲,妖狐沒撲到人,自己卻“嗚嗚”驚叫着掉下了懸崖。

聽到洞外傳來的動靜,百無聊賴地躺在地上玩靈果的賀湑抖了抖耳朵。

方才那叫聲,怎麽同妖狐那麽像。

該不會妖狐出去一趟,遇到危險了吧

他方才讓妖狐去确認養魂芝的安危,實則是想确認行重有沒有取到養魂芝,同時也想借着妖狐,給行重傳遞消息。

妖狐遇到危險,并不是他的本意。

賀湑叼着嘴裏吃到一半的靈果,小跑到洞口,彈出腦袋。

只見的确有團白裏透紅的影子正急速向下墜去。

密林上方黑紫色的霧氣被影子掀起的風激蕩開,像是對那團影子張開了血盆大口,只等獵物自投羅網。

就在妖狐即将觸碰到霧氣之時,另一道白色的影子從天外掠了下去,他踩着出鞘的靈劍,手裏劍鞘一挑,穩穩接住了妖狐。

相隔數百米,白袍人影悠然擡頭,不偏不倚地同賀湑對上了視線。

賀湑睜大了狐眼,嘴裏的靈果咕嚕嚕滾了下去。

是行重!

再幾息之後,行重一只手拎着半死不活的妖狐落到洞口。

妖狐的體型差不多和一個成年人一般大,此刻被半人高的行重輕而易舉拎在手中,而後被扔垃圾一樣随手扔在地上,十分颠倒。

見賀湑全須全尾地朝他跑來,行重冷硬的神色柔和了幾分。

土棕色的小狐貍甫一靠近,一股藥草的清香味随之飄來,行重方才放松的眉頭又擰緊了。

“可有受傷”行重蹲下身。

“小傷而已。”賀湑轉過身,後頸一小塊破皮的地方已然愈合了,只剩下一點微微的紅色。

行重放下心,伸手捏了捏賀湑的耳朵尖。

微涼的觸感讓賀湑不自然地抖了抖耳朵,欲蓋彌彰地轉移了話題: “你拿到養魂芝麽”

行重點頭,将那朵靈芝從乾坤袋裏拿了出來。

濃郁的馨香頓時将整個洞穴充滿,原本躺在地上昏迷着的妖狐鼻尖聳動,剛睜開眼,便看見賀湑的兩只爪子裏抱着它給他摘下來的養魂芝,一臉驚喜地望着那個邪惡的白袍人類幼崽。

“嗚嗚——”妖狐委屈地叫了兩聲。

然而賀湑只是看了它一眼,就又轉過頭去和邪惡白袍人類說話了。

“這只妖狐對我并無惡意,你沒把它怎麽樣吧”

行重看見毫發無傷的賀湑,又看見洞穴裏那些靈藥靈果,足以将事情的經過還原了個七八。

“并未。我一路追蹤它至此,見它不慎失足跌落懸崖,出手救下了它。”行重當着受害狐的面,臉不紅心不跳地模糊了事實。

妖狐憤怒地“嗚嗚”兩聲,試圖告訴賀湑這個邪惡的人類幼崽在撒謊。

明明就是他搶走了它準備送給賀湑的養魂芝,還逼它帶路,現在還當着賀湑的面颠倒黑白!

可賀湑竟然還相信了!

抗議的“嗚嗚”聲越來越大,行重淡淡瞥了妖狐一眼,尚未歸鞘的劍身上劃過一道白光。

妖狐頓時收了聲,縮在一團委屈地嗚咽起來。

賀湑将養魂芝遞給行重,讓他收好,又走到妖狐跟前,擡起前爪拍了拍它的腦袋。

“妖狐兄,多謝你的靈藥和靈果,我不知道你為什麽要請我來這裏做客,但我們得離開了。”

聞言,妖狐擡起頭,那雙血紅色的眸子裏似乎泛起了點點水光。

圓滾滾的狐貍腦袋在賀湑小小的爪子上蹭了蹭,妖狐忌憚地看了眼站在一旁看着的行重,從懷中摸出一枚血紅色的石頭,遞給賀湑。

“嗚嗚——”

盡管不舍,但妖狐此時也明白,有那個邪惡的人類幼崽在,它留不住賀湑。

那枚血紅色的石頭落到賀湑受傷,他只來得及低頭看了一眼,那石頭便瞬間化為液體,從他眉心鑽了進去。

行重神色一冷,雪白的劍芒再次指向妖狐,質問道: “你給了它什麽”

妖狐卻不理會他,兀自縮成一團。

賀湑此時只感到眉心源源不斷地有熱流湧入,滾燙的溫度讓他的神魂都沸騰了起來。

那石頭化成的液體中蘊含着極為精純的血脈之力,如浪潮一般,從眉心泛濫,覆蓋全身。

意識模糊間,他仿佛看見了一只小小的白色狐貍,只有尾巴尖上有一點紅色,正在記憶深處瑟縮成一團,周遭有許多滿懷惡意的紅色虛影,像是別的狐貍,正圍着那團脆弱的白色打轉。

莫名地,賀湑覺得那只白狐貍就是妖狐。

他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觸碰那只幼小稚嫩的白色狐貍,卻只觸碰到一片虛無。

緊接着,便是一波波由靈魂深處迸發出的,永無止境的熱潮。

賀湑不知在這熱潮中漂浮了多久,直到一縷晨光照在他的眼皮上,他才終于幽幽轉醒。

耳邊響起妖狐的“嗚嗚”聲,賀湑睜開眼,對上一雙沉靜的眼睛。

在看見賀湑醒來的瞬間,行重眼底經年的沉靜也泛起了波瀾。

“醒了,感覺如何”行重輕聲道。

賀湑試着動了動爪子,才發現自己正躺在行重腿上。

“我沒事。”賀湑試着支起身,卻一個沒站穩,又再次跌坐回去,微張的嘴唇裏冒出一點火焰。

他驚訝地低頭,看見自己身上的毛發不知怎的從土棕色變成了赤紅色,內府中靈力流淌,竟是一步築了基。

“嗚嗚。”妖狐邀功似地湊上前,有心想蹭蹭賀湑,卻忌憚着行重的存在,不敢靠得太近,只在周圍嗅了嗅。

“這是……你做的”賀湑看向妖狐晶亮的眼睛。

妖狐歡快地“嗚嗚”回應,原地蹦跶了兩下。

“那塊石頭究竟是什麽東西”

“如果我沒猜錯,應該是他的精血凝練而成的,裏面蘊含着血脈之力。”行重道。

要提煉出這種東西,都要耗費妖獸至少百年修為,這妖狐竟肯把這樣珍貴的東西直接給了賀湑。

行重眼底情緒複雜,看着那妖狐歡欣雀躍的樣子,又聯想到它在潭邊洞中将養魂芝切割下來的場景,難道那也是準備給賀湑的

那可是妖狐賴以修煉的極品靈藥。

賀湑同這妖狐,有什麽淵源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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