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賭局（下）
第十二章賭局（下）
幻境柳府
在月色的溫柔籠罩下，柳夢璃靜坐于屋內，目光被那搖曳不定的燭火所吸引。時光在她身邊悄然流轉，不知不覺中，門邊傳來了低沉而略帶醉意的呼喚。
“夢璃我進來了？”
“進來吧。”
随着門的緩緩推開，一股濃烈的酒氣撲面而來，伴随着一陣不穩的腳步聲。柳夢璃立刻站起身，優雅而迅速地走向門口，伸出纖細的手臂攙扶住來人。
“你蓋着這塊紅布幹什麽啊，不方便吧？”
柳夢璃微微一笑，輕輕解釋：“這是成親女子需戴的紅蓋頭，需由你親手掀開，此乃傳統之禮。”
“哦，原來成親這麽多規矩啊，”雲天河連忙把夢璃頭上的蓋頭掀開放到桌子上，“那還有什麽規矩嗎？”
柳夢璃倒了兩杯酒，遞給天河一杯。
“還要喝合卺酒，你把酒杯舉至嘴邊。”
雲天河呆呆地按照夢璃的指示照做，夢璃拿起酒杯穿過天河的臂彎，放到自己嘴邊，“要這麽喝。”
柳夢璃看見天河也喝完了酒，便将手裏的酒杯放在桌子上，擡起左手袖口擦了擦自己唇邊的酒漬，随口問道：“菱紗就任由你喝這麽多酒啊？”
雲天河随口道：“她估計是忙着吃飯，人太多了我沒有注意到。”
夢璃握住酒杯的手一緊：“那紫英師叔呢？”
“來了送完賀禮就走了。”
柳夢璃緩緩轉身，目光落在天河那張她已熟稔于心的臉龐上。然而，這次她的感覺有所不同，仿佛能夠透過那雙熟悉的眉眼，捕捉到天河眼中閃爍的熱烈情感。
她心中一動，輕聲問道：“天河，我有個問題想要問你，可以嗎？”
“夢璃還有不知道的啊，但是夢璃都不知道的話我可能也不知道，什麽問題啊？”
“你為什麽要跟我成親啊？”
“因為你是在我心裏排名最上面的人，他們說這就是喜歡，人應該要跟自己喜歡的人成親。”
兩人并肩望向窗外那輪皎潔的明月。
柳夢璃深深地看着語言稚嫩但是滿眼愛意的天河，好像要把這一幕刻在腦海裏。她綻放出燦爛的笑容，如同春日的陽光，溫暖而耀眼。
然後，她伸出纖細的雙臂，緊緊地環抱住天河的腰身，将下巴輕輕搭在他的肩膀上，看着窗外的月亮。
“天河，謝謝你。”
柳夢璃保持着上揚的嘴角，但是淚水不知不覺落了下來。
“天河，謝謝你喜歡我。”
“但是現實的天河不會不在乎紫英師叔的去留，現實的天河也總會輕易關注到菱紗。”
“與你一起我确實心向往之，這個夢很美，美得我有一瞬想就這樣下去。”
“只是……比起夢裏愛着我的你，我選擇現實中和天河，菱紗，紫英師叔并肩站在一起。”
“再見了，天河。”
幻境青鸾峰
這幾日，雲天河屢次向韓菱紗提出下山的提議，然而每次都被她的眼神無情地駁回。
山風輕拂過林間樹梢，樹葉随風搖曳，發出沙沙的聲響，與遠處瀑布水聲交織成一首自然的交響樂。在這靜谧的山間，雲天河獨自舞劍，劍光如流水般在空中劃過一道道優雅的弧線。
看到菱紗走過，雲天河立刻停下叫住菱紗：“等等菱紗，你看我身體已經完全康複了，就讓我下山吧。”
雲天河頂着菱紗淩厲的眼神硬着頭皮解釋道：“我這不是說好要幫玄霄大哥破冰嘛，現在都不知道尋找寒器的進度了。”
“有紫英師叔和夢璃在呢，你不用擔心。”
“可是掌門都說了找寒器需要我的幫助，紫英師叔和夢璃解決不了怎麽辦？”
韓菱紗不假思索地怼道：“那你就能解決了嗎？”
雲天河握劍的手一頓，若有所思地靠近菱紗：“你就不擔心紫英師叔和夢璃的安危？”
“紫英師叔那麽厲害，瓊華還有那麽多弟子呢，為了和妖族的大戰，他們肯定會找到寒器提玄霄前輩破冰的，不缺你一個。”
雲天河臉色一冷，厲聲道：“你不是菱紗！你是誰，難道又上了菱紗的身？”
韓菱紗上前一步作勢要打：“你這個野人，我不是菱紗還能是誰？”
雲天河後退一步，用劍隔開兩人間的距離。
“菱紗最擔心紫英師叔和夢璃的安危，如果是菱紗會在我好的第一時間和我一起下山，你為什麽要把我留在這裏？”
韓菱紗不顧鋒利的劍刃向前邁了一步，面帶笑意：“天河，不是你讓我留在青鸾峰陪你嗎，我們這樣不好嗎？”
雲天河看到劍尖要碰到菱紗的瞬間，舉着劍後退了一步：“我是想讓菱紗在青鸾峰陪我，但是不會不顧承諾，不顧朋友的生死。”
“你，也不是菱紗。”
幻境韓府
晚宴的燈火逐漸熄滅，韓菱湘回到了她的房間休息。胡伯帶領着臨時雇傭的仆人們，将桌上的殘羹冷炙一一收拾幹淨，随後結清工錢，送他們離開了韓家大院。夜色如水，微風拂過，整個大院又回歸了往日的寧靜。
慕容紫英和韓菱紗兩人并肩坐在院中，擡頭仰望那輪皎潔的明月。慕容紫英看着身邊的菱紗，她雙手握着茶杯，眼中閃爍着明亮的光芒，臉上洋溢着純真的笑容。他忍不住打趣道：“從傍晚起你就這個表情，一直持續到現在，連你喜愛的菜都沒吃多少，就如此開心？”
“當然開心啦，有一種整個人都輕松起來的感覺，仔細想想，我好像從未有過這樣心裏沒有一絲沉重，沒有任何雜質的快樂。”
韓菱紗晃着頭，眼珠一轉瞟了一眼慕容紫英，“不過，小紫英，你怎麽知道我喜愛的菜是什麽啊？”
慕容紫英眼睛不自然地眨了兩次，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清了清嗓子：“你有向我們說過。”
“是嗎？我怎麽不記得了，”韓菱紗狐疑道，轉念又想起了什麽更重要的事情，連忙看向慕容紫英問道，“對了，我都忘記問你了，你是不是很忙啊，阿姐邀你來是不是耽誤你的正事了，你不會很快就走了吧？”
慕容紫英深深看了韓菱紗一眼，她眼中雖有些焦急卻竭力掩飾，他輕輕嘆了口氣，将目光轉向手中那杯已涼的茶，一飲而盡。
放下茶杯，他擡頭望向夜空中那輪明亮的月亮，緩緩道：“或許……我會在這裏多停留一陣。”
紫英轉過頭，正好對上菱紗聽到答複後露出的輕松笑容，他嘴角也勾起一絲笑意，語氣中帶着一絲寵溺：“萬望韓姑娘不要嫌棄我的叨擾。”
韓菱紗原本聽到心中所想的答案，心中一輕，但紫英最後一句半開玩笑的話，加上他那似笑非笑、充滿寵溺的表情，讓她猛然感到心頭一陣悸動。
心跳瞬間加速，仿佛一股暖流在體內湧動，她急忙起身，有些僵硬地拍了拍慕容紫英的肩膀，掩飾着自己的慌亂：“韓家空餘的客房還是有的，天色已晚，我先回房休息了。”
慕容紫英看着韓菱紗略顯慌亂的背影，差點被走廊的臺階絆倒，他不禁擔心地提醒道：“小心些。”
韓菱紗一邊走，一邊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感受着臉上逐漸升起的熱度，心中暗自嘀咕：“這個冰塊臉，怎麽突然那樣笑啊，害得我都招架不住了。”
接下來的日子裏，韓菱紗的生活格外的豐富。她時而找阿姐撒嬌，時而拉着慕容紫英一同上山采摘山珍，偶爾還會纏着胡伯為自己做幾道心儀的菜肴。這些平凡而溫馨的日子，讓她感到無比的幸福和滿足。
這日清晨，陽光正好，韓菱紗歡快地跑到慕容紫英的客房前，聲音清脆地喊道：“紫英紫英，桃花開了，你跟我一起去桃花林摘花瓣，回來做桃花餅吧！”
慕容紫英宛若一直在門口等着一般，立刻就打開了門，眼神溫柔地落在韓菱紗身上。他的目光從她的臉龐緩緩下滑，描摹着她纖細的手指，最後定格在她明亮的眼睛上：“走吧。”
兩人走在通往桃花林的小道上，慕容紫英靜靜地跟在韓菱紗身後，看着她像個小精靈一樣蹦蹦跳跳，步履輕盈，每一步都仿佛在雲端上漫步，她的笑容如陽光般燦爛，照亮了周圍的景色。
當他們深入桃花林時，眼前的景象美得令人窒息。滿目的粉紅色花瓣在微風中輕輕搖曳，仿佛整個天空都被染成了粉色。
韓菱紗被眼前的美景深深吸引，不禁停下了腳步。一陣清風拂過，嬌嫩的花瓣在空中翩翩起舞，輕盈地飄落在她的頭上，為她增添了幾分嬌俏。
慕容紫英輕輕走上前，伸手摘下了落在韓菱紗頭上的花瓣，他的動作溫柔而細膩。他凝視着她的眼睛，輕聲問道：“你做好決定了？”
韓菱紗的臉上瞬間失去了笑容，她緩緩抿住了嘴唇，眼眶微微泛紅。她專注地盯着慕容紫英的眼睛，仿佛要從中尋找答案：“你都知道了？”
慕容紫英看着她悲傷的神情，心中不禁一痛。他輕輕擡起手，溫柔地摸了摸她頭上的紅色發帶，仿佛在給她力量：“你說要來采集花瓣，可找我時卻未帶任何工具。”
韓菱紗吸了吸鼻子心虛問道：“那你為何沒有催我？”
“你可還記得我為你診過脈，脈象有力，與在瓊華時完全不同，或是因不在三界之中，這可能也是一種解法，”慕容紫英看着菱紗泛着水光的眸子，“我尊重你的選擇。”
或許，是我看着幸福生活的你動搖了，所以選擇了放任自流。
韓菱紗走近一步，再次拉近了與慕容紫英之間的距離，認真注視着對方的眼睛：“你不怕我發現不了嗎？”
“這個幻境只是完全放大了入境人心底最想要的，因而會存在些許不難發現的，與現實相悖之處，我既可輕易發現，韓府是你長大的地方，你自然定會發現。”
韓菱紗緩緩低下頭：“是啊，對我來說很容易就能發現……紫英，謝謝你。”
韓菱紗用手揉了揉眼睛，擡頭看向慕容紫英，露出了釋然的笑容：“對以前的我來說，或許，我的命是我最看重的，我可以為了活下去做任何事。但是，對現在的我來說，還是你們更重要，我也不能永遠把你留在這個幻境裏，我選擇……和你們一起面對一切。”
韓菱紗回頭深深看了一眼韓府的方向，轉頭對慕容紫英伸出手，掌心向上：“我們一起走吧，小紫英。”
眼前少女的眼睛秋水盈盈，泫然欲泣，可她臉上的笑容卻比整片桃花林的美景還要讓人沉溺其中，慕容紫英慢慢把手搭在少女小巧的手掌上，緩緩将對方的手完全包裹在自己的掌心中：“好，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