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短命的緣由
第二十六章短命的緣由
紫英環顧四周，陌生的環境讓他也不禁蹙起了眉頭。這是一個被高牆遮擋的死角，周圍靜悄悄的，只有偶爾傳來的微風聲。前方不遠處，一座古樸的小亭子靜靜伫立，亭子周圍環繞着一片幽深的死水，水面平靜如鏡，反射着昏暗的天空。穿過亭子，兩條蜿蜒的小道向前延伸，消失在遠處的迷霧之中。
紫英收回目光，輕聲提議道：“菱紗，我們既然已經拿到了翳影枝，不妨先回到約定的會合地點等待吧。”
紫英的話語如同一陣輕柔的風，将菱紗從沉思中喚醒。她眨了眨眼，目光從無面女的背影身上收回，轉而投向了紫英。
菱紗看了看四周陌生的環境，以及前方幽靜的死水，那片水面波瀾不驚，仿佛一面鏡子，反射着灰暗的天空。她回想起剛才與無面女的道別，心中不禁有些懊悔。她輕輕用手錘了錘自己的頭，撇了撇嘴，向紫英抱怨道：“早知道剛才就應該問問路了，現在我們只能像無頭蒼蠅一樣自己亂撞了。”
紫英聞言，輕笑一聲，他輕聲安慰道：“菱紗，現在時間還很充裕，無須擔憂。”
菱紗聽到紫英的話，心中的焦慮頓時消散了大半。她擡起頭，對上紫英那雙胸有成竹的眼睛，心中的信任與依賴油然而生。她微微一笑，說道：“好吧，那我就全靠你了，小紫英。”
兩人穿過了幽靜的涼亭，沿着曲折的道路不斷前行。走了許久，周圍的景色依然陌生，仿佛他們一直在原地打轉。菱紗不禁開始有些焦慮，而紫英則保持着冷靜，默默地觀察着四周。
就在這時，紫英劍柄上鑲嵌的靈石突然發出了黃色的光芒，猶如夜空中的一顆星星，在黑暗中格外耀眼。兩人對視一眼，眼中都閃過了一絲希望。紫英緊握劍柄，帶領着菱紗跟随着光芒的指引前行。
随着光芒越來越盛，他們終于來到了一條較為寬闊的道路。路上，引靈使者帶領着一隊亡靈緩緩經過。這些亡靈之中，既有面容憔悴的人類，也有形态各異的妖。他們衣着樣貌不同，有的頭上長着尖尖的耳朵，有的身後拖着長長的尾巴，有的臉上還覆蓋着鱗片。
菱紗和紫英躲在路邊的隐蔽之處，屏息凝氣，生怕打擾到這些亡靈。待隊伍經過之後，他們才小心翼翼地現身出來。菱紗看着隊伍離去的背影，目光中流露出悵惘之色，她輕輕嘆了一口氣，感慨道：“原來人和妖死後都會來到幽都，今生為人，來世或許為妖。生死輪回，誰又能說得清呢？”
紫英聞言，心中也大為震動。他握緊了手中的劍，思緒萬千。他喃喃自語道：“既如此，人與妖最終都是殊途同歸，又何必互相殘殺呢？這麽說，豈不是有無辜的生靈曾葬身于我的劍下。”
想到這裏，慕容紫英擡手掐訣，将劍柄上依然閃爍着的靈石分離開來。浮在空中的靈石緩緩落入他的手中，他凝視着手中的靈石，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然後，握緊拳頭，用力一捏，靈石瞬間化為靡粉，随風消散。
韓菱紗靜靜地注視着慕容紫英，她看着他手中的動作，看着他的眼神從一片迷茫的雲霧中逐漸凝聚成堅定的光芒。那光芒仿佛破曉的曙光，穿透了夜的黑暗，給她的內心帶來了無盡的欣慰。她輕輕地笑了，那笑容如同初綻的花朵，美麗而動人。
“紫英，你能想通就好了，這樣你與天河和夢璃之間就再無隔閡了。”
慕容紫英面帶一絲釋然低頭看向菱紗，卻突然發現，她手串上的光芒驟然熄滅，心中大為震動。他猛然擡頭，一眼就發現了距菱紗後背有一段距離的熟悉身影——韓菱湘。
他的眼睛頓時瞪得溜圓，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緊張感。他低頭看向菱紗，想要告訴她卻又不知如何開口，卻發現她已經注意到了自己的異常。她正要順着自己的目光看去，卻被他一下子緊緊握住了手腕。
韓菱紗一擡頭就撞入了慕容紫英的眼眸，仿佛被他的目光所吸引，那目光中仿佛藏着無盡的星河，又似深邃的海洋，令人無法移開視線。紫英的薄唇緊閉，喉結微微滾動，他的聲音沉穩而有力，仿佛帶着一種難以言喻的堅定：“我以為，凡事盡力就好，只為同生不畏死。”
菱紗聽着紫英好似承諾的話語，心中湧起一股暖流。她感覺到紫英握着自己的手加重了幾分力度，那手串的硌痛讓她突然意識到，紫英向來顧及自己的感受，拉住自己時也未曾隔着手串。她低頭看去，只見紫英指縫間的手串已經失去了往日的光亮，變得黯淡無光。
菱紗的心猛地一緊，她驀地看向紫英剛剛凝視的方向，一陣濃烈的慌張鋪天蓋地地淹沒了心髒。
“阿姐！”一聲凄厲的呼喊劃破了寂靜的空氣，菱紗的淚水奪眶而出，她不顧一切地朝着那個方向奔去。她的腳步踉跄，跌跌撞撞，仿佛整個世界都在旋轉。慕容紫英緊随其後，迅速追上她，穩穩地扶住她的肩膀，讓她能夠勉強站立。
菱紗跑到距離韓菱湘五步之遙的地方，卻突然止住了腳步，不敢上前。她淚流滿面，雙眼模糊，雙手顫抖不已。如果不是紫英的支撐，她恐怕早已癱軟在地。
此時，無面女走到了菱紗的面前，她的聲音平靜而溫和：“在要引渡的往生亡靈中，有一執念者遲遲不肯離開。我上前詢問才得知是你的姐姐韓菱湘。她說有事一定要告訴你，我便把她帶了過來。但你要切記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否則紫英仙師和雲公子可能也會有麻煩。”
菱紗聞言，緩緩點頭，心中的悲痛更加難以抑制。她擡頭看向韓菱湘，只見姐姐唇色慘白，卻帶着一抹淺淺的微笑。那笑容溫柔而慈愛，仿佛能夠驅散世間所有的陰霾。
“小七。”韓菱湘的聲音雖微弱，卻充滿了無盡的溫柔。她緩緩走到了菱紗的面前，那慘白的唇色在昏暗中顯得格外刺眼，但她臉上的微笑卻如同初升的朝陽，溫暖而明亮。
韓菱紗的心猛地一緊，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向前邁出一步，眨了眨眼睛，試圖将擋住視線的淚水擠出。她的聲音破碎而顫抖，充滿了難以置信：“阿姐，你不是吃了扶搖仙果丹嗎？你的病不是已經治好了嗎，你怎麽會……怎麽會死呢？”
韓菱湘輕輕地擡手，想要像往常一樣溫柔地撫摸菱紗的臉龐。然而，當她的手觸及菱紗的肌膚時，卻發現自己已經化為虛無，不再是那個能夠給予妹妹溫暖和力量的實體。她顫抖的手緩緩放了下來，眼中閃過一絲無奈和遺憾。
她的聲音雖然微弱，卻帶着一絲淺淺的安慰：“你還健康就好，韓氏族人短命本就并非疾病，又怎會治好呢？”
韓菱湘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自己的情緒，鄭重其事地對菱紗說道：“小七，我接下來說的你一定要記住。我在幽都遇到了爹爹的元神，他告知我了韓氏一族短命的緣由。我們祖先歷代精通堪輿之術，并以此為生，也勵志探尋天下何處奇珍異寶、神跡與法器。正因如此，歷代族人進入了很多神族禁地，受到了極寒之毒的侵擾，并将這血脈遺傳了下來。韓氏族人世代短命，死後為解神罰而做苦役，償還罪孽。我爹為了償還罪孽，甘願做靈魂擺渡者，片刻不得歇息。”
慕容紫英聽到這裏，內心波濤洶湧，眼神震動。他緊握拳頭，慌忙問道：“既是神罰，可有解開之法？”他無法接受菱紗也将面臨這樣的命運，希望能找到一線生機。
韓菱湘看向慕容紫英，輕輕嘆了一口氣。她的視線飄向了遠方，落在虛空之中，似乎在回憶着過去的種種。她慨嘆道：“惡因惡果，因果報應，循環往複，如何能解？唯有後人再不踏入神明禁地。”
她轉頭看向菱紗，眼神中溢滿了期待與哀求：“小七，你一定要答應阿姐，好好活着。一定要記住這個教訓，不要再踏入神明禁地一步。”她對自己的逝世早有預料，可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菱紗。
韓菱紗看着死後也在為自己操心擔憂的阿姐，淚水再次盈滿了眼眶。她死死咬住嘴唇，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她的身體在細微地顫抖着，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悲痛和壓力，為了讓阿姐放心，緩緩點頭。
韓菱湘凝望着點頭答應的菱紗，又轉首望向慕容紫英。她的眼神深邃而堅定，仿佛能夠洞察人心，看透世間萬物。她深吸一口氣，聲音平穩有力，但是細聽可以發現其中夾雜着一絲的不安：“紫英仙師，你曾答應過我，會陪小七到最後一刻，讓她幸福快樂地度過餘生。”
慕容紫英聞言，鄭重點頭，目光如炬，聲音沉穩而堅定：“菱湘姑娘，紫英雖不善言辭，但此刻我可以向你保證，我會舍棄一切，只為陪伴菱紗，實現她所願。”
就在此時，無面女清冷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的談話：“菱湘姑娘，時間快到了，我們該走了。”韓菱湘看着鄭重承諾的慕容紫英，然後點了點頭，轉身跟着無面女緩緩離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