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真相
第二十七章真相
在轉身的瞬間，韓菱湘的目光再次落在菱紗身上，帶着無盡的慈愛和眷戀。她細細描摹着菱紗的臉龐，仿佛要将妹妹的容顏永遠刻印在心底。
然後，她緩緩跟在無面女身後，一步一回頭，直到菱紗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視線之外。
菱紗看着阿姐離去的背影，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悲痛。她擡起手臂，向阿姐揮動，淚水如斷線的珠子般滾落，鼻頭酸楚，嘴唇顫抖。
直到再也看不見阿姐的身影，她才死死咬住嘴唇，從喉嚨深處洩露出破碎的哭泣聲。
她知道，從此以後，她就是一個人了，這世間再也沒有任何親人了。
慕容紫英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仿佛遭受了五雷轟頂。他作為瓊華派的天之驕子，自修仙之始便備受矚目。
可如今他站在那裏，目光緊緊鎖定在菱紗顫抖的背影上，心中湧動着的情感卻難以言喻。
他感到自己的心髒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緊緊握住，每一次跳動都充滿了沉痛和無力。眼前的菱紗，因姐姐亡故而哭得撕心裂肺，讓他心如刀絞，痛得仿佛心髒就要撕裂開來。
他束手無策，只能輕聲細語，試圖傳達自己的心意。
“菱紗，心裏難過就哭出來吧，但你要記得，你還有我們，我們會永遠在你身邊，一直陪着你。”
他的聲音，如同山間潺潺的流水，溫柔而寧靜，輕輕地撫慰着菱紗，同時又如同巍峨的高山，給予她堅實的依靠，讓她在悲傷的洪流中尋找到了片刻的安寧。
菱紗聽言，終于支撐不住，她環住慕容紫英的腰，将頭埋進他的胸膛，放聲痛哭。
她的身體顫抖着，淚水如同斷線的珠子般滾落，浸濕了他的衣襟。
慕容紫英的身體在菱紗的沁香包圍下瞬間僵硬，随即控制自己放松了身體，以便更好地支撐她。
他擡起寬大的手掌，在她身後幾寸懸住，猶豫再三，還是落下，輕輕地拍打着她的後背。
枯葉随着一絲清風劃過地面，發出“嗤嗤”的聲音。韓菱紗與慕容紫英向約定的地點走去，氣氛沉重，一股沉寂圍繞在兩人之間。
“菱紗，我不信是這世間有解不開的咒法，我一定會找到方法的。”
紫英的聲音堅定又喑啞，打破了安靜的氛圍，韓菱紗循之望去。
眼前的紫英神色凝重，眉頭緊鎖，眼眶泛着殷紅，拳頭緊握，說出口的話好像是說給她聽，又仿佛是說給他自己。
明明命不久矣的是她，怎麽好像他才是無法接受的那一個呢？
她揚起笑容，眼中未盡的淚光映得眼睛格外明亮，仿佛承載了蒼穹的皎皎銀河。
她注視着面前通紅的眼睛，聲音輕柔。
“小紫英，笑一笑啊，你可是答應阿姐要讓我開心的，你這冰塊臉都要變成苦瓜臉了，嗯？”
慕容紫英看着剛失去親人卻還來安慰他的少女，宛若這幽都中最明亮的光源，燦爛明媚。
他強迫自己的嘴角如她所願上揚，可他們彼此都知道，他的這個“笑容”，恐怕比哭還要難看。
“對了紫英，這可是我們之間的秘密，你可要答應我，不要告訴天河啊。”
“好。”無論她所願為何，他都答應便是。
兩人走到約定地點，就看到了天河的身影，菱紗将到手的翳影枝遞給了他，卻發現他面目有些凝重地看向她和紫英。
“我爹跟我說了一些事，我們回播仙鎮再說吧。”
青鳳閣中，三人圍桌而坐，各個面沉如水，屋子裏靜得卻連一根針掉落的聲音都能聽到。
局面被一聲巨響打破，慕容紫英一掌拍在桌子上。
“我不相信，我憑什麽信你的一面之詞！”
雲天河說瓊華與幻暝界的大戰，都是瓊華為了強占紫晶石的陰謀，那麽和藹清貴的太清掌門，為了成仙舍棄全瓊華上下弟子的性命。
除魔衛道的宗煉師公也是幫兇，即将開始的戰争，只是瓊華掌門為了一己私利所為。
“你們留下，我自己去瓊華問個清楚！”
慕容紫英瞬時起身，腳步急促，三兩步便離開，不見蹤影。
韓菱紗擡步就要追上，被雲天河一把拉住。
“我去吧，也好有個照應，你在這等我消息就好。”
菱紗看着天河離去的背影，下意識握緊了手中的乾坤袋，隐約覺得紫英不會得到他想要的結果。
為何她一早就留下信息，提防夙瑤掌門，難道她早知道會發生什麽？
正值焦灼之際，她突然想起這青鳳閣中有諸多藏書，而天河又被燭龍之息重傷，她還是先找尋解法為好，否則如何對付夙瑤和玄霄二人。
古籍繁多，又沒有夢璃的幫助，即使翻了好多幽都相關的書籍，也沒有找到關于燭龍之息的解法。
關于燭龍，倒找到寥寥幾筆的注釋，在幽都修煉，練就的氣息極其陰損，非凡人所能抵抗。
韓菱紗随手帶落了一本書，書籍掉落在地，書頁散開，頁面上赫然一把熟悉的弓吸引了她的視線。她蹲下身拾起，看着書頁的注解，只見書頁上幾個字熠熠生輝。
『開元追月弓』
這不正是天河的弓？
書頁向後一翻，又是一把仙器，同樣是弓的樣式。
『後羿射日弓』
她仔細看着書上的注解，與開元追月弓合并，持有者可獲得半仙之體，身體超脫凡人。
只要把後羿射日弓給天河找來，他不但可以脫離燭龍之息的控制，或許還能勝過玄霄。
封神陵嗎？她不知壽數還有多久，若能把它尋來，也能在大戰中為紫英和天河出一份力了。
正在思索之際，天河的傳訊符飛來，菱紗一把接過，只掃了一眼，她便立刻丢下手中的書本，抽身離去。
『紫英師叔情況不佳，速來集仙苑！』
韓菱紗一到集仙苑便躍至地面，朝慕容紫英的房間奔去。
“天河，發生什麽事了？”
雲天河守在門口，來回踱步，一見到菱紗，仿佛見到了救星一般，立刻上前。
“紫英師叔在瓊華質問夙瑤，相信了我爹所言是事實的真相，一氣之下，削發去冠，夙瑤還說把他趕回集仙苑做灑掃，他回來之後就把自己關在裏面了，誰叫也不應，不會有什麽事吧？”
“不會有事的，我試試。”
韓菱紗聽聞心猛地一跳，深吸一口氣，上前叫門。
“紫英師叔你還好嗎，你答應一聲啊！”
“紫英師叔！”
……
“慕容紫英你開門啊！你不要吓我啊，你知道我的，你再不開門我就直接闖了！”
不論她怎麽在門口喊叫，門裏連一絲響動都沒有，心下一慌，終是忍不住，一把推開了門。
韓菱紗破門而入，眼前的場景卻讓她腳步都不禁放輕，不敢發出一絲聲音。
她看到的是從未見過的慕容紫英。
他向來君子端方，一舉一動都挺拔如松，每每看到他的背影護在自己身前給人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可是現在的他卻發絲散亂，頹然地坐在地上，目光沒有焦距，仿佛什麽都聽不到，也看不到了。
她立刻跑到紫英身邊，隔着一步的距離，看着這樣的紫英，說不上心裏什麽感受，只覺得心裏又酸又疼得好難受，眼睛也疼得要流淚。
可是看着眼前好像失去靈魂的人，又不敢輕易出聲，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會讓眼前的人碎掉。
韓菱紗輕輕走到慕容紫英身邊坐下，聲音輕緩，試圖進入他的世界。
“小紫英，我知道你很難過，可是你不要把什麽事都悶在心裏啊，還有我們陪在你身邊呢，天河也很擔心你，你說說話好不好？”
“你忘了我們還要救夢璃嗎，她還在幻暝界等着我們呢，現在生死未蔔，我們要去把她帶回來啊。”
“紫英師叔，天河現在又受了傷，我們沒辦法和瓊華抗衡啊，你是我們的主心骨，你要快點振作起來告訴我們該怎麽辦啊。”
“你還記不記得你剛開始教我們的時候……”
……
韓菱紗靠着慕容紫英坐了不知道有多久，也不知道勸了多久，從四個人的快樂時光，說到四人即墨的約定。
慕容紫英依然只是眼眶紅紅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地板，仿佛要把地板看出一個洞，好像聽進去了，又好像沒有聽進去。
韓菱紗心裏突然升起前所未有的恐慌，就好像本來是安穩地踩在大地上可以什麽都不怕，突然腳下堅實的土地，一下子變成了汪洋大海中的一葉扁舟，搖搖晃晃，搖搖欲墜。
她心急之下猛然站了起來，聲音凄楚。
“慕容紫英，我們說好要心在一處的，瓊華欺你騙你，就把你的心擊碎了嗎？你削發去冠，宗主不要了，瓊華不要了，責任也不要了嗎？你虛僞，你懦弱，你就是個不堪一擊的膽小鬼！”
看到慕容紫英目光有所晃動，她立刻蹲下握住紫英的手。
“紫英，你看看我啊。”
紫英帶着水光的眸子緩緩看向她，她舉起了戴着手串的手臂。
“你忘了對阿姐的承諾嗎，你說過要照顧我餘生的啊，你現在這個樣子，是要我照顧你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