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刺殺

刺殺

馬車裏,秦少遠背抵車壁,一手被壓在馬車上動彈不得,另一只手死死攥着太傅強有力的手腕,生怕那鋒利的匕首落下來。

僵持不下,連呼吸都落到了彼此身上。

秦少遠無不悲涼的想,別沒逃出潇雨閣,自己就先死了啊。

“停下!前面是懸崖!”

“勒馬!”

馬車颠簸,雷電轟鳴。

秦少遠喉結微動,他放輕聲音,不去激怒太傅,道:“大人……懸崖啊。”

“嗯?”遲鏡辭偏了偏頭,語氣裏似有嘲諷,“刺客也怕死麽?”

二人雖是說着話,手上的力氣卻不減。

倏忽間,兩人都感受到了一陣滞空,緊接着整個馬車猛地往下墜。

追趕的官兵心驚的看着馬車摔下懸崖。

然而在懸崖下,整個馬車突然四分五裂,一紅一黑的身影踩着馬車,借着懸崖向上攀,拉住了幾根粗壯的藤蔓,爬進了密密麻麻的藤蔓之後。

秦少遠慢了一步,剛進去,帶着勁風的匕首猛地刺了過來,角度刁鑽,他眼皮一跳,拉着藤蔓旋轉,差一點掉下懸崖,堪堪躲過,但仍是被劃傷了腰。

卻聽崖邊一陣腳步聲響起,他臉色微變,猛地向前一撲,抱住了紅衣官人的腰,将人摁在石壁上,一手捂住太傅大人的嘴,悄聲道:“大人,我不殺你,你別出聲。”

話雖如此,他的腰卻是僵硬的,因為匕首鋒利的尖端就抵着他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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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摔下去了,大人,怎麽辦?”

“下去看啊!那可是太傅啊!”

腳步聲遠去,又聽得一陣稀稀疏疏的聲音響起。

秦少遠也不顧腰上的匕首了,直接輕喝一聲:“站住!”

“秦兄?”小錢站在藤蔓外,一臉驚訝,他只是想下來看看,卻沒曾想這懸崖邊有個洞。

秦少遠偏着頭:“秦少遠已死。”

“你……我曉得了,”小錢恍然大悟,又忙問,“都安排妥當了?”

“自然,小錢,機會難得,你要不要……”

小錢笑了笑:“秦兄,我就不了。”

秦少遠哼笑一聲,道:“好吧,人各有志。”

“秦兄,此後山高水長,有緣再見。”小錢說完這句話,便離開了。

秦少遠暗暗嘆了口氣,回頭看向被他壓着的人,卻見這太傅大人竟是在看着他的,一雙眼烏沉沉的,看不出在想什麽,他松開手,笑道:“大人,手下留情啊。”

他站直身子,意外發現這位大人竟然比他高半個腦門,他有點氣憤。

遲鏡辭靠在石壁上,沉沉的笑起來,慢悠悠道:“假死脫身……你這刺客倒是有趣。”

“還請大人不計小人過,放我離去。”秦少遠抱了抱拳,嗓音清朗,他借着月光看着一身緋紅官服的太傅大人,還是不由得贊嘆:不愧是當朝太傅,樣貌好,氣質好。

同時,遲鏡辭也在打量這刺客,一襲黑衣利落潇灑,露出來的一雙眼幹淨明朗,倒真是不像個刺客了,他輕笑一聲,道:“好。”

秦少遠得了保證,轉身離去。

他輕功本身就好,借着岩石掠下懸崖,藏在樹梢裏,看着樹下的火光,聽得下面人的言語。

“這是太傅大人的屍體?”這聲音裏滿是驚恐。

另一道聲音也滿是不可置信:“的确是啊,這模樣不就是麽?還有大人的随身玉佩呢,錯不了!”

“這,怎麽沒有護衛呢?”

“今夜大人惹怒了聖上,這不,有人就懈怠了!”

“哎!”

秦少遠雙眼微睜,眼珠微微轉動,這倒是……更有意思了。

大雨滂沱,更深夜半,一身量高挑的男子一襲黑袍,潛入了大理寺,他黑沉的眼眸淺淺轉動,看着白布下的兩具屍體——一具為當朝“太傅”,一具為今夜刺殺的“刺客”。

男子涼薄的笑了笑。

燈油落下,大火彌漫,硝煙遍起,火光沖天,這裏的秘密化為灰燼,煙消雲散。

黑袍男子執着傘,漫步在無人巷道,寬大的袖袍垂落,露出素白的手腕,衣擺淅淅瀝瀝的滴着水,濺起圈圈漣漪,傘下人面容清俊,眼眸深沉,他突然站定,沉沉開口:“既是亡人,為何還不走呢?”

秦少遠從轉角處慢悠悠走出來,抱着刀,頭戴鬥笠,鬥笠下他劍眉星目,笑容灑脫不羁,開口聲音清朗:“大人,聽說黃泉路上寂寞的很,我來拉個伴。”

傘微微一偏,遲鏡辭注視着少年,倒是他想錯了,原來是個少年呢,他勾了勾唇,道:“去哪?”

“大人去過江南麽?寒冬将至,京都可不是個過冬的好地方。”秦少遠懶洋洋的笑起來。

遲鏡辭微微一怔,眼神變得深邃悠遠,他輕輕一笑:“江南?這倒是個好去處。”

他偏偏頭,道:“下雨了,來躲雨。”

隔着雨幕,秦少遠沒出息的笑了笑,卻是沒動,道:“不必了,早淋濕了。”

遲鏡辭微微挑眉,走到了少年面前,傘一偏,就遮了雨,嗓音低沉:“走吧。”

“多謝大人。”秦少遠跟着人慢慢的走。

“你是潇雨閣的刺客?”

“對呀,不像麽?”

遲鏡辭微微側頭,微笑:“不像。”

“……”秦少遠抓耳撓腮,“怎麽不像?”

“我若是你,既是想要假死脫身,就不該留有知曉的活口,應當斬草除根。”遲鏡辭不答,換了個話題。

秦少遠倒也不計較,只笑:“大人,你是在說你麽?”

遲鏡辭站定,沉默的看着少年,忽的開口:“你倒是提醒我了。”

秦少遠:“……”

我這嘴賤的,自找苦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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