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刺客

刺客

雨水順着傘沿滑落到遲鏡辭的肩上,他眼裏含笑,道:“你是江南分部的刺客,我說的可對?”

秦少遠略有些詫異,笑了笑道:“是啊,大人英明!”

他翻了翻自己的腰包,擡起眼笑了,手裏拿着一顆糖果,道:“大人吃糖麽?今晚買的呢,很好吃。”

遲鏡辭垂眼,沒回應。

“诶,咱倆還沒那麽熟呢。”秦少遠剛要收回糖果,一只骨節分明的手就伸過來将糖果拿走了,他順着看過去,只見太傅大人吃了糖果,眼眸深處似有淡淡笑意,他微微一愣,不自在的扭頭,幹巴巴道:“那麽信我啊,不怕我下毒麽?”

遲鏡辭笑出了聲:“走吧,再站一會,你的傷口怕就是要加重了,到時候發了燒,可就沒人陪我去江南了。”

“哦,還不是你傷的。”秦少遠哼笑。

“嗯,我傷的,我負責。”

秦少遠更不自在了。

客棧裏,燈火昏暗。

秦少遠不要人幫忙,将那太傅大人趕去了隔壁,一人費力的纏着繃帶,結果手伸不到後面,忙的他滿頭大汗,一怒之下,他氣餒的松開了繃帶,任由層層繃帶散落腰間。

門被人輕輕扣響,他猛地擡頭,全身緊繃,問:“誰?”

“倒是警覺。”門外人嗓音含笑,隔着門模糊的傳了進來。

秦少遠一頓,道:“進來。”

遲鏡辭推門而入,熟稔的坐下,瞧見秦少遠腰間堆疊的繃帶,毫不留情的笑了:“你自己不是能行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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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少遠的臉一下就紅了,好在燈光暗黃,也看不出什麽來,他現下裸露着上身,一身都是結實的肌肉,帶着幾處錯落的傷疤,新添的傷口張着紅色的口子,滲着血,他幹咳一聲,道:“累了,歇會。”

燈火微亂,遲鏡辭卷起袖袍,露出腕骨分明的手,将刺客腰間的繃帶拿起,慢慢纏上,打上結,他又倚回桌子,泰然自若道:“為何要逞強呢?都說了我負責。”

秦少遠僵着身子,直到人又坐了回去才放松下來,方才靠得近,他竟是聞到了對方身上淡淡的草藥香。。

他慢吞吞穿上衣服,趴在桌上,嘟囔了一句:“太傅大人為何幫我?”

“哦?我何時幫你了?”遲鏡辭似乎頗有興趣,挑眉一笑,“你我不過各取所需。”

眉眼染燭光,燈下人美如畫卷。

秦少遠差點看呆了,他微不可察的錯開視線,慢吞吞的說:“毀屍滅跡,這樣別人想要查也無從下手了。”

“不是幫你。”遲鏡辭語氣淡漠。

秦少遠眉梢微動,只道:“好吧。”

這人撇清關系倒是撇得快。

“明天出發麽?去哪裏?”

秦少遠眨眨眼,眉眼彎彎,道:“半腰嶺。”

第二日,藍天白雲下,一輛馬車正慢悠悠的走在官道上,車夫哼着不成曲的小調,側頭問:“二位去半腰嶺可是去湊熱鬧?”

秦少遠倚在窗邊,陽光灑落在他的身上,他笑了笑,道:“是啊。”

他講完話,就偏頭去看遲鏡辭,這人今日換了一襲青衫,頭發半披,僅用一根白色發帶束着,一改昨日見到的規規矩矩束發,倒多了幾分随意自在的感覺,見他看過來,笑問:“半腰嶺有什麽熱鬧?”

還未等秦少遠回答,車夫就熱情的說了:“半個月前鬼巢滅了一個機關小宗,奪了些機關書籍,這不,野心大了,竟是打起了千機宗的主意,下了戰貼,說若是千機宗輸了,就要将機關術全全交出來。”

鬼巢,顧名思義,全都是些窮兇極惡之徒,是江湖人最深惡痛絕的江湖反派,所做的惡事樁樁件件拿出來都足以令人破口大罵,但鬼巢不乏一些大能俠客,而鬼巢之主的功夫更是深不可測,是以江湖正派也無法将之徹底剿滅。

而千機宗,乃是江湖上的機關大宗,精通墨家機關術,是不少人夢中的大宗,每年拜其門下的人數不勝數。

“江湖正派放任不管麽?”遲鏡辭不是江湖人,自然不懂,但他不是個高傲的人,不懂也就問了。

秦少遠清了清嗓,道:“一個不起眼的小宗門,江湖人關注的本就不多,加之鬼巢推了幾個替罪羊出來,此事也就這樣了結了。而下戰帖此事,乃是規規矩矩按着江湖規矩來的,也挑不出毛病。”

“可不,這幾日趕往半腰嶺的人來自五湖四海,為的就是一睹江湖大宗風采,也是為了滅滅鬼巢嚣張的氣焰。”車夫笑呵呵的補充。

遲鏡辭挑眉,狀似不經意的問了一句:“鬼巢想要機關術做什麽?”

“鬼巢向來觊觎江湖正派的東西,這樣的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秦少遠将手伸出去,摘了一片葉子拿在手上把玩。

“這樣啊。”遲鏡辭輕聲說了一句。

秦少遠直起身,好奇的問道:“大人,你怎麽真就跟着我南下了?”

“怎麽,你還能把我拐賣了不成?”遲鏡辭輕笑一聲,繼續說,“左右我閑着無事。”

秦少遠想象了一下他将太傅賣了的畫面,沒忍住笑出聲來,道:“那我可要好好帶你逛逛了。”

“那就多謝了。”

兩人和車夫一路慢慢趕着去半腰嶺,不急不緩,倒也是生了沿途觀賞的性子,本來七八天的路程硬是拖上了半個月才到了半腰嶺境內。

這半腰嶺是座城,因着千機宗的事,進城的人都是些江湖俠士,言語間盡顯潇灑氣态。

秦少遠告別了車夫,帶着太傅大人坐進了一家客棧,他這人最是喜歡享福,從不願讓自己委屈,就算以前當着刺客他也過得甚是滋潤,坐了馬車到半腰嶺就算了,現下住的客棧更是盡顯富态。

兩人點了些吃食,坐在窗邊等菜時聽得幾位貴人在一旁大談特談,不知怎地,話題就扯到了半個月前太傅身亡的事上。

秦少遠倒了杯酒推到遲鏡辭面前,卻見這人表情淡漠,似乎毫不在意,他眨眨眼,自己豎起兩只耳朵慢慢聽起來。

見他如此,遲鏡辭竟是笑了,心想這刺客果真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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