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你不是他

第二十八章 你不是他

事實上,在剛才看到楚子乾受傷的那一刻,江應南就已經發現,自己的心還是會為他而痛。

當意識到楚子乾的傷居然是他最親近的人造成的,而且還是為了一個非常無理取鬧的理由,他更是心疼不已。

“子乾,我能懂你。誰讓我們都有個偏心的母親呢,只是你娘更喜歡小兒子,我娘更喜歡大兒子而已。”

“孤就知道,”楚子乾漸漸加大擁抱的力度,“你才是這世上最懂孤最愛孤的人!”

“子乾……”江應南靠在楚子乾的懷中輕聲道,“你如果真的只想從此跟我過安穩日子,就帶我離開京城,好不好?”

“……那怎麽行。”楚子乾立馬就松了手,“他楚連墨費盡心思不就是為了跟孤搶太子之位嗎?孤決不能讓他得償所願!”

江應南這時也輕輕嘆了口氣。

果然,他還是舍不下這一切。

“阿南,”楚子乾重新放柔了語氣,“你放心,孤只是暫時輸了一局,孤一定能扳回局面的。”

“我現在擔心的并不是這個。”江應南苦笑着搖搖頭,“一個月的時間轉瞬即逝,我很快就要去受你的正妻刁難了。”

“她知道孤在意你,又不敢真的拿你怎麽樣,如果她言語間有不客氣你就忍着些,好嗎?”楚子乾此刻實在沒有什麽心情去操心內宅争鬥。

“……放心。能忍的話,我一定會忍。”

江應南自認為自己的忍耐力很好。畢竟,以前面對母親的嚴厲打罵他全是恭順隐忍過來的,母親讓他說“我只是個卑賤如草芥的庶子,我沒資格肖想世子之位”,他就跟着說,從沒有反駁過一個字。

眼下他除了忍也沒有別的方法了。雖說父親曾出面替他撐腰,終究曾跟他鬧得這麽不愉快過,他難道還能總哭哭啼啼地跑回娘家嗎?

何況母親早就再三警告過他楚子乾并非良配,他現在只能向全家證明自己在太子府過得很好,才能争這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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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不管是向楚子乾告狀,還是向江震雄告狀,都不是長久之計。

至于什麽才是長久之計?現在的江應南已經不知道了。從他嫁進太子府的那一刻,就不知道未來到底在哪裏。

“阿南,孤就知道你向來最懂事。”楚子乾說罷,再次擁過江應南去吻他的唇。

這一次,江應南沒有反抗。事實上他的身體也早習慣了男人,憋着不讓楚子乾碰他自己也難受。

而這次楚子乾卻做得有點不專心。因為他在一邊思考要怎麽向楚連墨反擊。

他拿家眷做文章是嗎?好,他那一屋子的家眷,自己就不信一點問題都沒有!

之後楚子乾就派人去打聽楚連墨內宅中的消息。

他打聽到,有個叫殷媚的最愛挑事,但現在正在禁足。

那就等殷媚禁足結束吧。

接下來的十多天倒是過得風平浪靜。

楚天麟的傷勢漸漸好轉,楚子乾打人的技術不錯,看起來恐怖,但其實過了幾天楚天麟就恢複了活蹦亂跳。

楚連墨就叫他跟着楚雲軒一起去學堂。

對此楚天麟有些郁悶。他以前就喜歡逃學,被楚威德發現了就要罵他一頓,還以為這兩個月沒人管他了,誰知還是要念書。

每天下午的時候,楚雲軒跟着齊蕭筠練武功。

之前慕容鷹只教了齊蕭筠短短不到一個月,他就發現齊蕭筠已經基本算是出師了,加上他回去當侍衛,就沒再繼續這種教習。

而現在,齊蕭筠自己成了個合格的師父。

楚連墨也懶得單獨給楚天麟制定時間表,就讓他跟着楚雲軒一起行動。

楚天麟這才發現,原來齊蕭筠的武功那麽好,使劍還能帶起花瓣,漂亮極了。

于是他不自覺地就學得認真了幾分。

齊蕭筠對楚雲軒的教學方式很溫和耐心,因為他很想幫楚雲軒漸漸調整自卑羞怯的性子。但他對楚天麟就沒那麽好脾氣了,就和其他教武功的師父一樣,拿了把戒尺,随時都能抽上去。

但齊蕭筠很快就發現,楚天麟大約是因為生性活潑好動的緣故,練武天賦其實比楚雲軒高很多。

而且他還真心誇贊道:“周叔叔,你好厲害啊!”

這下齊蕭筠也不舍得過于嚴厲了,畢竟吧,人都喜歡聽好話。

“周叔叔,四皇叔是今年狩獵的魁首,是不是武功也很好呀?我有個問題,你倆哪個武功更好?”這段時間在瑞王府的日子過得美滋滋,以至于楚天麟逐漸恢複了開朗的性情,不想再夾起尾巴做人了。

“我怎麽能和殿下比呢。”

聽到楚天麟的問題,齊蕭筠嘴上謙虛着,心頭卻在想,可惜從來沒機會認真地和楚連墨較個高下。是質子也好,侍妾也好;狩獵也好,武功也好,以他的身份根本就不敢勝過楚連墨。

“四皇叔那麽厲害?那我能不能叫他也教教我武功?”

齊蕭筠苦笑了一下,“你還是少招惹他吧。”

他很清楚楚連墨只是礙于楚雲軒的請求心不甘情不願地收留楚天麟一段時間,實際上他對楚威德的兒子依舊很讨厭。

何況這段時間,楚連墨表面上心情不錯,有時候卻顯得怪怪的。

比如就在昨天晚上,他拉着齊蕭筠在院子裏陪他喝酒,還看着天上的星星喃喃道:“聽說死去的人都會在天上看着我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要是阿筠看到今天楚威德的下場,會高興嗎?”

“殿下……”齊蕭筠心頭有些酸澀,忍不住輕輕說了句,“我就在這裏啊。”

“你不是他。”楚連墨醉眼朦胧地看着齊蕭筠,眼圈泛紅,然後又抱起整個酒壇灌了自己一大口

“殿下,你別再喝了。”齊蕭筠想去搶奪楚連墨手上的酒壇,“喝酒太多會傷身……”

“別管本王!”楚連墨卻狠狠撩開了他的手,“你滾開!”

在他們的争奪間,楚連墨一個抱不穩,酒壇“啪”的一聲摔碎在了齊蕭筠的腳邊。

“阿筠!你有沒有受傷?!”楚連墨立刻又緊張起來。

“……我沒事,沒砸到。”

齊蕭筠對楚連墨的喜怒無常有些莫名其妙,不想再管他,“來人,送殿下回房休息。”

“不要別人……要你……”楚連墨醉醺醺地從背後抱住齊蕭筠,“阿筠,我只要你……”

齊蕭筠嘆了口氣,說服自己:剛才那些都是醉鬼行為,自己不能計較。

于是,他終究只好親自把楚連墨扶回了房間。

“阿筠……阿筠……”楚連墨口中還一直喃喃地叫着。

這個“阿筠”,怎麽聽都不是在叫周筠。

齊蕭筠心頭起了些異樣的感覺——最初他覺得他在楚連墨心中應該沒多少分量,後來欣慰于楚連墨是真心視他為知己。可是現在他越來越覺得奇怪了。仿佛楚連墨并不僅僅是把他當作朋友。

這個問題,齊蕭筠不敢再深想下去。

他當天只是喂楚連墨喝了醒酒湯,在其安靜陷入沉睡之後就偷偷離開了房間。

“為什麽不能招惹他啊?”楚天麟的聲音打斷了齊蕭筠的回憶。

齊蕭筠有些哭笑不得地注視着這個傻孩子。

他是真的完全沒想到過,他和他父親之前遭受的所有痛苦,都是楚連墨精心設計出來的。

“因為他脾氣很大。有時候連我也不敢招惹他。”

“對對,”楚雲軒在旁附和道,“父王很兇的。”

他這麽說的根據是,楚連墨在功課方面對他很嚴,有時候他課文一句話沒背對就要拿戒尺打他的手心。

“唔……”楚天麟注視着楚雲軒,卻反而覺得現在的他開朗了許多。因為,他之前在德王府是絕對不敢說“父王很兇”這種話的。

“那你說說,四皇叔和我爹爹哪個對你更兇?”

“……”楚雲軒一時間有些不知道怎麽回答這個問題。

楚威德對他那不叫兇,叫苛責,有時候甚至是因為心情胡亂責罰。

而這種事在楚連墨那裏是絕對不會發生的,他的責罰也總是很有分寸,不會給楚雲軒的身心造成嚴重傷害。

齊蕭筠笑道:“你可別為難你哥哥了,人家怎麽好當着你的面說你父王的壞話。”

“噢。”這句話,其實已經幫楚雲軒回答了楚天麟那個問題。

就在這時,他們讨論的中心人物之一楚連墨走了過來。

“軒兒,今日武功練得如何?”

“回父王,”楚雲軒恭敬地答道,“今日一切順利,父王要檢查嗎?”

“四皇叔,”楚天麟忽然插嘴,“剛才他倆都說你很兇诶。”

“哦?”楚連墨眉毛一挑。

楚雲軒的臉頓時“唰”的一下紅了,急忙就要跪下去,“兒臣知錯了!”

“軒兒你別這樣。”齊蕭筠笑着制止他,“這話是我先開的頭,要怪也怪不到你那兒去。”

楚連墨板着臉瞪着齊蕭筠:“你倒說說,本王怎麽個兇法?”

齊蕭筠笑道:“你沒事少喝點酒就行了,發起酒瘋來是真的挺吓人的。”

“……”事實上,對昨晚的事,楚連墨也還依稀有點印象。

他那時是半醉半醒,腦子裏有個部分還是清明的。他的惱怒其實不是針對于齊蕭筠,而是針對他自己。

他自己最近越來越混淆齊蕭筠和周筠這兩個人了。他有些讨厭這樣的自己。

“我覺得四皇叔也沒那麽兇嘛。”楚天麟見楚連墨被這麽說了也沒生氣,倒是覺得他脾氣還不錯,“四皇叔,周叔叔他武功很厲害,他說你比他還厲害,你可不可以也教我兩招啊?

“有空的時候再說吧。”楚連墨沒有斷然拒絕。被齊蕭筠誇厲害,他有點飄飄然……

“謝謝四皇叔!”楚天麟頓時大喜。

“不過,”楚連墨卻又神情一肅,“前提是你不能再欺壓百姓。再讓本王發現你作奸犯科,有你好看的。”

“我不敢了不敢了。”楚天麟趕忙保證,并且下意識地揉了揉屁股,“之前痛死我了,想起來都後怕。”

齊蕭筠心想,也許楚天麟本性真的不壞,只是楚威德之前對他的不良行為只一味寬縱卻不知糾正,才讓他越來越無法無天。

“你們看,”楚天麟忽然看向齊蕭筠和楚雲軒笑道,“我就說四皇叔也是可以招惹的吧!”

齊蕭筠不禁啞然失笑。

他們之間剛才居然莫名有點一家四口的意味……

日子要是能一直這樣過下去,也許也不錯。

只要楚連墨不再發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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