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哄不回去了

第四十一章 哄不回去了

“多謝殿下專門跑這一趟。”

江應南仍舊神情冰冷地接過了和離書,心中卻在自嘲——

自己這輩子怕是再也沒有行嫁娶之事的心情了。

“那我就回去繼續教課了。”

“阿南!”楚子乾忍不住就想叫住他多說幾句,“你在這裏一切還順利嗎?楚天麟那小子頑劣成性,有沒有為難你?”

“……沒有。”這個話題讓江應南心中又刺痛了一下,“我說過,我在這裏很好。”

“阿南,可是孤不得不提醒你,”楚子乾忽然壓低了聲音,“楚連墨如此熱心地收留你,還交給你這麽重要的職位,恐怕沒安好心。”

“這些我都心中有數。別以為只有你聰明。”江應南冷笑了一下,“殷媚的事是皇後的主意,我都跟他們說了。”

“什麽?”楚子乾頓時面色一沉,“你還說了什麽?”

江應南冷笑道:“怎麽?你想殺我滅口?”

“……怎麽可能。你知道孤為了保你還跟母後大吵了一架嗎?”

江應南聞言心底默默嘆了口氣,神情柔和了幾分,同時壓低了聲音,“放心吧,別的我沒說過,你我好聚好散,我并沒有想傷害你的想法。你做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我會全爛在肚子裏的。”

楚子乾松了口氣,但同時又被一陣濃重的悲傷所侵襲,“阿南,難道我們之間真的只有到此為止了嗎?”

“是。”

江應南毫不猶豫地答了一個字,然後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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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子乾凝望着他的背影,心上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針紮着,一陣生疼。

而江應南迎面撞上了齊蕭筠。

“阿南,”因為現在和江應南的關系日益親近,齊蕭筠就不再以“江公子”相稱,“太子來找你了?”

“……你放心。”以江應南的聰慧,輕易就猜出了齊蕭筠想說什麽,“我絕對不會心軟的。我這人,一旦做出來的決定,就不會反悔。”

“我知道。”齊蕭筠淡淡笑了笑,“你看起來柔弱,其實是個心性很堅定的人。好了,你回去上課吧,我去看看那個殷媚怎樣了。”

當日殷媚和文淵儒一起被打了一百大板,已經被打斷了腿,只剩一口氣在了。

楚連墨終究還是憐他曾經服侍過自己一場,把他帶回了瑞王府安置。

不過這幾天楚連墨沒有去管過他的死活。他已經再不想看到這個人了。

齊蕭筠卻有個問題始終很好奇。

走進殷媚房間的時候,他正有氣無力地地趴在床上。

“好些了嗎?”齊蕭筠出聲問道。

“……是你。”殷媚冷笑着擡頭,“專程來看我笑話?”

“我沒那麽閑。我是想問你一個問題。”

齊蕭筠見他已經能正常說話了,便坐到了他床邊。

“我一直都很好奇,我初來瑞王府時不如你受寵,當時對你根本沒有威脅,你到底為何要處處針對我?後來還這般不依不饒,不惜與我同歸于盡……我們之間有什麽深仇大恩嗎?”

這個問題,是齊蕭筠想幫周筠問的。周筠一生從未與人結仇,卻無端被人害死,想想也真是可憐。

“因為我就讨厭你們這些官宦人家的公子!”

殷媚倒是徑直給出了這個問題的答案。

“我的确不是文家大公子,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誰為何不來尋我,但我也的确是被從小賣到青樓的。你知道在你錦衣玉食當着富家公子的時候,我在青樓過的是什麽樣的生活嗎?

“從小就要掃地、擦桌子,幹種種粗活,稍有不慎就會被一頓毒打……這些也就算了,到了一定年齡就得接客,為了讓媽媽允許我當清倌我付出了不知多少努力,彈琴彈得快要手斷,跳舞跳得快要腿斷,才終于練成了一身技藝。

“但你以為當清倌就可以從此無憂了?照樣要陪客人喝酒賣笑,一天賺的銀子不夠,又是一頓毫不留情的打罵。這樣的生活你們這種在蜜罐子裏泡大的人根本不會懂!

“憑什麽同樣是人,我的命運就要如此!我不服氣,我就是不服氣!我就要讓你們變得跟我一樣慘,甚至比我更慘!”

看着殷媚咬牙切齒的模樣,齊蕭筠暗暗嘆了口氣。

果真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但,這也改變不了他就是可恨之人的事實。

“難道你自己過得不如意,就該理直氣壯地傷害無辜的人?

“何況,你真的以為我從前的日子像你想的一樣好?那我也跟你講講我的生活。

“我自幼母親早逝,父親納妾生子一大堆,根本就不會來關心我。

“而我有些兄弟以欺負人為樂,有時被父親打了也需要找人出氣,我這種沒有父母關心的孩子,就是他們的最佳欺負對象。

“于是我明明從來沒有得罪過任何人,卻要從小被拳腳相加、被肆意辱罵,甚至被逼着喝下他們的尿液……這樣的日子,比你在青樓又好多少?!”

這些就是齊蕭筠從原主記憶中看到的,周筠的真實生活。

殷媚憑什麽認為,周筠就理所當然應該死在他的手上?

“……你……說的是真的?”殷媚聽到這番話,震驚地注視着齊蕭筠。

他是當真萬萬沒想到過,原來周筠的日子也過得如此艱難。

“所以,你對這個世界的報複方式,就是欺辱比你更加弱小的人是嗎?你敢去直接向始作俑者發難嗎?像我們這樣的弱者,本該聯合起來抗争命運才對!”

“……”殷媚沉默不語,眼中總算是流露出了一絲愧色。

“好了,”齊蕭筠把語氣放柔了幾分,“事已至此,你也已經得到了足夠的懲罰,該思考一下自己的将來了。殿下已經寫過和離書,你已不再是他的妾室,不過你傷好後可以留在瑞王府做些粗活。”

“做粗活?”殷媚嘴角揚起一絲凄涼的苦笑,“我已經是個斷了腿的廢人。”

“就算斷了腿你還有手,在廚房幫忙洗菜做菜不行嗎?你在我心目中可是打不死的蟑螂啊,怎麽現在那麽容易自暴自棄了?”

“……呵……”殷媚聽到這句話想起了和齊蕭筠之間的過往沖突,一時間竟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他現在已不是楚連墨的家眷,再也沒有必要跟齊蕭筠過不去,而且,他也已經認識到,他根本就不是齊蕭筠和楚連墨聯合起來的對手。

是啊,他們夫妻同心其利斷金,根本就挑撥不動,又哪裏是自己這麽個小人物可以對付得了的。

“我傷好後,也許會回青樓去彈琴。那才是我最擅長的事。”

齊蕭筠有些驚訝,“你不是很讨厭青樓的生活嗎?”

“現在不一樣了。瑞王娶我時已經替我贖了身,那我現在就是自由身,和媽媽屬于合作關系,她沒法再逼我每天賺多少錢了。”

“……那你決定便好。”對這個領域齊蕭筠不了解,也不好發表什麽意見。只要殷媚肯振作起來好好生活,不再惹是生非,那就是好事。

當晚,齊蕭筠在床上跟楚連墨聊起了殷媚的事。

楚連墨啧啧嘴,“你還真是個大善人,還要為這種人操心。”

齊蕭筠苦笑,“我一想起他也有可憐的地方,就沒辦法再一心恨他了。”

“那既然你這麽愛為別人操心,”楚連墨話鋒一轉,“你那個朋友不是號稱神醫嗎?阿婉的咳疾久治不愈,你找紀華幫她治治吧。”

“……那倒是可以,我明天去問問他。”雖然答應了,但看到楚連墨那麽關心姜婉,齊蕭筠心頭難免有點泛酸。

“想什麽呢?”楚連墨莞爾一笑,側過頭在他臉上一吻,“本王只是把阿婉當作姐姐一樣尊重。”

這麽說起來,姜婉确實比楚連墨還大一兩歲。

“放心吧,本王不喜歡姐姐,只喜歡弟弟。”

齊蕭筠臉一紅,“呸”了一聲。

第二天一早,他便去找紀華提起了此事。

有了前兩次的經驗,他本以為對于他的請求紀華一定會答應,誰知紀華卻一口回絕道:“姜家的人我一概不治。”

“……為什麽?”齊蕭筠愣了愣。

“不為什麽。就是看他們不順眼。”

“你和姜家之間有什麽過節?你認識姜婉?”

明明,他們之前的生活應該毫無交集才對啊,紀華甚至是第一次到楚國的都城來。

“不認識。”紀華冷淡地說道,“我不想再談這個話題。”

“哎呀阿華,我以為我們已經是很好的朋友了,跟我也不能說麽?”

“……”紀華凝視着齊蕭筠關切的眼神沉默了片刻,終于放棄般地嘆了口氣,“你既然那麽想知道,我就說給你聽……我是姜婉父親姜臨清的私生子。”

“什麽?!”齊蕭筠聞言不由得大吃了一驚。

“姜臨清當年認識我娘時隐瞞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和已有婚配的事實,和娘相戀致使娘懷上了我。

“後來娘得知真相後非常憤怒,因為她身為齊國知名游醫,是絕不願給一個楚國權貴為妾的。于是已經身懷六甲的她毅然決定離開我爹,獨自生下我。

“多年來娘從沒有告知我我爹到底是誰,小時候我一問她就會很生氣,好久都不理我,我就再不敢問了。直到她纏綿于病榻命不久矣,我才忍不住再次問起這個問題,她終于把這個故事講給我聽。

“但她依然沒有說起過爹的姓名,只說他在楚國京城為官,只娶了一個正妻,育有二子二女,叫我自己去查。

“後來我便查到,姜臨清恰好符合這個條件。

“但我并不打算和他相認。是他害得我從小沒有父親不說,娘也對我很冷淡。她大抵是因為恨爹,連帶着恨上了我。又或者她并不恨,她對這個世界已經絕望,已經沒有愛恨情感了。”

齊蕭筠聽了這番話這才知道紀華的曲折身世,也終于能明白他為何身為大夫性情卻如此古怪,并無醫者仁心,可以做出見死不救這種事。

“阿華,你這些年一定過得很不容易……好在,現在終于找到能疼愛你的人了。”

“……你不會是說那個左飛吧。”紀華臉微微一紅,“他自與我偶遇就一直跟着我纏着我,說他恰好也要游歷江湖,那天又遇上我喝多了,就……總之我和他不過是酒後亂性,沒打算對他負責。”

齊蕭筠聞言忍俊不禁——下面那個還需要負責嗎?

“好了先不說這個,阿華,就算姜婉的父親對不起你,但這件事和姜婉無關啊!她真的是個很好的人,你看在我的份兒上就幫幫她,好不好?”

紀華聞言皺了皺眉,“她是你丈夫的正妻,你為何一心要幫她?說實話,我最讨厭這種風流成性的男人。”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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