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黑蛇吞月災禍起

黑蛇吞月災禍起

許林亦是出刀相助,幾道刀光閃過,蝶群眨眼就被驅散。那女子看清來人,也不敢再有動作,只是冷冷盯着無厭,道:“原來是無厭大人。”

無厭緩緩轉過身來,面具下的眸子裏冷光刺骨:“金姑娘,你若是傷了趙王世子,恐怕國師也擔待不起吧?”

女子緩了臉色,輕輕笑道:“原來是趙王世子,不在京城王府享清閑,竟然到了這山野小鎮中來,還偏偏就到了國師所在的酒樓。若早知有這等巧事,國師定然要邀世子好好聚一聚。”

卓絕正欲開口,宮清絕先道:“世子只是聽聞這是鎮中最好的酒樓,便來看看。方才聽無厭大人稱閣下金姑娘,想必閣下便是國師最疼愛的弟子金搖翠姑娘?早就聽聞姑娘天資聰穎,能驅使各類奇蟲異獸,今日當真讓人開了眼界。”

“你倒是機靈,不過你們歡唱這些奉承話就別多說了。”女子輕哼一聲,“世子,你是來晚了。這地方已經騰給國師用膳,國師不喜旁人打擾,世子請回吧。”

本就是為了看國師樣貌而來,哪裏會有就這樣走了的道理。只是如今這形勢,要能見到國師又不引起他們懷疑,實在有些麻煩。

卓絕冷笑一聲:“區區一個下人就敢對我這麽說話。國師用個膳竟然如此大排場,先劃個地盤不讓人進,再用這種毒蟲防範來人。若我不是趙王世子,只是個普通百姓,今日豈不是真要喂了你的蝴蝶。如此草菅人命,壞法亂紀,無厭大人,應不應當将她拿下?”

無厭漠然道:“世子所言有理。”

“你敢!”金搖翠厲喝一聲,“便是洞明司,也無權随意動國師身邊之人!”

洞明司只是負責查一些特殊案件,也只能抓捕與這些案子有關之人。金搖翠與案子不沾邊,無厭可不能對他動手。

宮清絕正盤算着怎麽說幾句好話,讓她跟國師通報一聲。畢竟是趙王世子來,國師就算真要霸着酒樓,也得先出來跟世子見一面。

可他眉頭才皺,無厭就道:“洞明司的确無權帶走金姑娘。”

無厭視線一轉,落在了許林身上:“只是姑娘方才放出蝴蝶,險些傷及許将軍性命,而且這蝴蝶看着古怪,不知是從哪個異國找來,聖上一直擔心這些外域毒物進入中原危害社稷,前些年還派黑衣旅至西南剿滅豢養毒物的邪派,現在又見了這種蝴蝶……若是黑衣旅要帶走姑娘問話,似乎并無不妥之處,就算是國師也無權過問。”

許林立即會意,上前一步:“金姑娘,還請你同我走一趟。”

金搖翠拍拍手掌,冷笑道:“黑衣旅?那就看看你有沒有帶走我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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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退走的蝴蝶受她驅使重新飛回,直直撲向衆人,無厭面不改色道:“金姑娘,若你反抗黑衣旅,那你的罪名,可就又要加上一條了。”

金搖翠怒道:“罪名?我看你們如此胡亂定罪,才是壞法亂紀,真該讓國師參你們一本!”

卓絕嗤笑道:“讓國師參我們一本?是參親伯伯的趙王府?還是親弟弟的黑衣旅?或者是聖上自己的洞明司?”

言語間蝴蝶吐絲,又一次将他們圍住。

此時卻聽一人喝道:“住手!”

那些蝴蝶動作猛地一滞!

就見酒樓緊閉的大門忽然被一股氣流沖開,木門撞擊發出巨響,緊接着那聲音又道:“翠兒,退下。”

那聲音的主人緩步從門內走出,竟然是個眉目疏朗,看去不過而立之年的男子。

可他的頭發已經全白,像是七八十歲的老人才會有的模樣。

卓絕暗暗心驚,雖然他早就已經知道這位國師是個鶴發童顏的怪物,但如今真正見到,還是讓他有些震撼。

他也見過不少傳言中鶴發童顏之人,但大多數人都只不過是臉上皮膚還有年輕時候的緊致與光澤而已,面容該有的老太還是已經有了。而眼前的這個人卻全然不同,他的氣質和神态都沒有一點蒼老的氣息。比起說他是一個幾十歲的老人來,似乎說他是一個頭發白了的年輕人更有說服力一些。

金搖翠見他出來,瞬間收斂了先前的嚣張氣焰,默默退到了他身後。

他望着卓絕道:“竟能與世子在此處巧遇,當真是緣分。我的徒兒莽撞冒失了些,所幸未鑄成大錯,還請世子和将軍給老臣一個薄面,不要與她計較了。”

卓絕微微一笑:“國師哪裏的話,既然國師都開口了,我又怎能不給國師一個面子呢?”

國師笑着點頭,又對許林道:“這些蝴蝶,乃是西域幽冥蝶,翠兒養這些蝴蝶時我已向聖上禀明。将軍不必多慮,都只是誤會而已。”

許林也就順着臺階下了:“原來是誤會,那還請金姑娘小心馴養。”

金搖翠幾不可聞地哼了一聲,還是惱怒得很。國師倒是依舊語氣平和:“世子若是看中這家酒樓菜肴,大可入樓中一試。只不過這裏畢竟是小地方,比不得京中,更比不得趙王府上。”

卓絕微微搖頭,擺出一副大覺可惜的樣子,嘆息道:“算了,國師不喜有旁人在,還是不打擾國師用膳的好,若是有機會,回了京城再宴請國師,權當賠罪。”

國師:“是徒兒沖撞在先,若要賠罪,也該是我向世子你賠罪才對。”

卓絕禮節性地笑了笑:“那我就先告辭了,國師慢用。”

無厭與許林都抱拳行個禮,轉身與卓絕一同離去。酒樓大門重新關上,幾人走出一段路,宮清絕才敢出聲:“無厭大人怎會在此?”

無厭道:“青州港有案子,師父命我前去查案,恰好路過此地。今日得知國師進城,又看見公子帶着他出門,便猜到公子是要讓他見國師一面。”

宮清絕彎了眼:“大人神機妙算,料到我們定會受阻,便趕來相助。若不是大人在,可能今天還真是連人都見不到。”

無厭看了卓絕一眼,沒搭話。他是見了卓絕在留的記號才來的,卓絕人不在客棧,卻在桌上放了本記載國師生平的小傳,他不也只能過來看一看。只是他本以為卓絕是想讓他看什麽線索,來了才發現卓絕就是把自己當脫險工具。

卓絕察覺到他的目光,回了一個溫煦無比的笑容。

無厭望着他道:“幸虧世子讓許将軍護衛在側。若非黑衣旅在,國師恐怕還不會出來。”

卓絕但笑不語,忽地偷偷道:“謝了。”

言罷快步往前,一下就與三人拉開一大段距離。

宮清絕見狀正要叫喚他,卻被許林拉住:“無厭大人在,不用擔心。”

無厭已然追到卓絕旁邊,而卓絕只是走得快了些,不是要逃跑的樣子。宮清絕這倒放下心來,依然緩緩走着,小聲抱怨:“你們這些習武之人就是腳力好收不住。”

那邊無厭因他一聲謝謝皺了眉,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小聲說:“說要抓走金搖翠,故意起沖突引國師出來,不是什麽好法子。”

卓絕笑笑:“不然呢?”

無厭道:“趙王和國師結仇,不是好事。”

卓絕輕笑出聲,混不在意地道:“我又不是真的趙王世子,我管他們結不結仇,不然你還有更好的辦法?”

無厭道:“選個時間,設宴邀請國師。”

卓絕道:“萬一他不答應呢?”

無厭道:“他總得給趙王府面子,不好拒絕。”

卓絕搖頭:“可是你也看到了,剛才發生了什麽?國師可不一定會在意趙王府這點面子。機會可就一次,總是與他遇上他會起疑心,還不如這樣直接讓他出來,看了就走,萬無一失。”

無厭道:“你不過是想看清他樣貌,他起了疑心又能看出什麽。倒是你要帶走他徒弟,更容易遭人記恨。”

“好,你有理。”卓絕輕飄飄地結束這場讨論,“你怎麽一直跟着,要送我們回客棧啊?”

無厭道:“是。”

卓絕:“你不去幹你自己的事?不是還要去青州查案?”

無厭只白他一眼,沒再理他。

他們兩人進客棧後,後面的宮清絕和許林才慢悠悠跟上來。

宮清絕軟軟坐下,客氣道:“無厭大人既然來了,又幫我們解了圍,不如先在客棧裏喝杯茶坐坐?”

無厭點頭:“好,不過喝茶就不必了。我是來找他的。”

他看的人還是卓絕。

卓絕:“嗯?”

無厭淡淡道:“那日我奉命捉拿卓公子,與卓公子親眼目睹傾歡閣大火。此案如今已由我師兄接手,他托我問卓公子幾句話。”

宮清絕點頭應允:“這倒是沒問題,洞明司查案,世子自然願意配合。”

“多謝。”無厭說完,拽着卓絕便上樓。

卓絕原本是想反抗的,但是仔細一想,反抗的結果好像跟不反抗也沒什麽區別。

那日他是跟人一起親眼看着傾歡閣燒起來的沒錯,可正因為他們一直都待在一起,還能有什麽可問的?一聽就知道是借口。

卓絕進門之後就唉聲嘆氣:“你想幹什麽?”

無厭一腳踹上房門:“青州港三個月前有客船出海就沒再回來,前幾日漁民救上一人,就是船上失蹤之人。他手臂上多了一個黑蛇吞月的圖案,人已經瘋了,一直在喊着有蛇。”

他語氣忽然變得淩厲:“三個月前,在那船上的人有你,是不是?”

卓絕被他這一串串話語炸得微微一愣,反應了一下才道:“三個月前,一艘失蹤客船,你怎麽确定上面的人有我?”

還當他是看到自己的記號來救人的,其實就是想找自己問話吧。

無厭厲聲道:“師弟已經查出來了,你可能不知,三月前他恰好就在青州,也發現過你的蹤跡,知道你曾經出海!”

卓絕呵呵一笑,反問道:“你詐我?”

無厭不給他喘息之機,緊接着道:“你去找海龍王雷布,上了他的船,從他那裏得知趙王府比試之事,難道不是嗎?”

卓絕無奈道:“是,可我沒等船出海就下來了,只喝了一杯酒。你想問我什麽?我就是想告訴你,也不知道。”

無厭沒說話,眼眸裏的情緒變了又變。

卓絕算是發現了,無厭這人喜怒不形于色,總是一臉淡漠,可這眼睛卻總能暴露出他的情緒。

他在懷疑,但又有些想相信。

卓絕玩味地笑:“大人,我可以跟你說實話。不過我有個條件。”

無厭眸色一暗:“什麽條件?”

卓絕的笑意愈發深了:“你把面具取下來,讓我看一眼。”

在他說完的瞬間,空中閃過一道冷光,那明晃晃的短匕就架在他頸間。

“脾氣真差。”卓絕迎着無厭冷冽的目光,毫無懼色地評價完,又補上一句,“你現在又不能殺我,這樣威脅有什麽用啊?”

好歹現在自己也是趙王世子要的人,自己要是死了,怎麽跟趙王交待?這利刃離得再近,也不怕,因為注定刺不下去。

無厭的聲音同那利刃一樣冰冷:“現在不能殺你,可我以後有的是機會。”

“好,那我告訴你。”卓絕不顧那短匕在前,竟然還往前湊。

無厭反倒被他的動作吓了一跳,怕傷了他,下意識地往後退去。

卓絕一字一字道:“我、真、的、不、知、道。”

锵然一聲,無厭手中冷光被收進鞘中。

卓絕悠悠往椅背上靠去:“雷布藏的酒裏,有青州望春樓三年才賣一壇的畫舫沉香,這個我倒是知道,味道不錯。”

無厭坐到一旁:“我暫且信你。”

卓絕斟茶:“行雲樓有黑蛇吞月,青州港也有黑蛇吞月,現在你大概不懷疑宮清絕了?”

無厭道:“這兩個案子有聯系,卻也聯系不大,一個在京城,一個遠在南海,唯一相同的只有黑蛇吞月。宮清絕還是免不了嫌疑。”

卓絕奇道:“你查過他底細?他背後難道還有什麽勢力大到能在兩個地方作案的人?”

無厭道:“八歲被賣進行雲樓,十四歲開始賣藝,十八歲那年不再做清倌。行雲樓老板很少準許他自由外出,他幾乎一直待在行雲樓中,每日見的只有那些客人。”

卓絕道:“那他就更不可能了。”

無厭道:“明面上确實是這樣,但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呢?他接觸過的客人裏,有權有勢的可不少。”

“那你不如直接把他抓起來帶走問個清楚,只要有疑點,你們洞明司這樣做天經地義。”卓絕輕啜一口茶,那茶水都沒換過,早就涼了,味道比熱的時候要苦澀許多,他便又倒一杯,推給無厭,“喝口茶啊大人。”

無厭沒動那杯茶:“這只是我的懷疑,我相信證據。”

卓絕笑了:“你這意思,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懷疑?”

無厭道:“推測只是萬千種可能中的一種,無所謂相不相信。”

卓絕還沒來得及開口,,門外就是一陣聲響,似乎又來了人。接着就有人道:“大人!”

無厭登時起身開門,便見一名身着洞明司捕快衣着之人站在門外,旁邊還有幾個官差模樣的人。

無厭問道:“怎麽了?”

那捕快恭敬道:“鎮中前夜發生一起命案,官差毫無頭緒,聽聞大人在此處,便想請大人過去看看。”

旁邊幾人紛紛點頭:“無厭大人,我等無能,實在找不到頭緒,還請您前去看看。”

無厭道:“在何處?大體情況呢?”

捕快道:“城北陸宅,死者是男主人陸博年,軍學出身,三十五歲因負傷還鄉,如今已年近半百。現場沒有任何打鬥痕跡,屍體上也沒有明顯致命傷口。不過……留下了一個圖案,與行雲樓的那個黑蛇吞月圖一樣。”

卓絕本悠閑玩着茶杯,手指動作立即一頓,擡眸道:“又是黑蛇?”

無厭道:“我知道了,走吧。”

卓絕:“等等!”

無厭停步回身,卓絕道:“我也要去。”

無厭冷冷道:“你好好在這裏待着。”

“我也就是想為大人出一份力嘛。”卓絕對那幾名官差道,“你們先去吧,我還有幾句話跟兩位大人說。”

見無厭沒有反對,那幾名官差便依言出去了。卓絕一步搶上前去,手刀起落,毫無征兆地将那名捕快擊昏。

無厭瞳孔驟縮:“你幹什麽?”

“換換身份,我要名正言順跟你出去看看,不行嗎?”卓絕把人扛到床上,就開始扒衣服。

片刻後那捕快已經換了張臉,卓絕換好捕快衣服,還好心給他蓋上被子。

“走吧,無厭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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