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人言未若貍貓語

人言未若貍貓語

陸宅在城北,這一片住的人很少。

陸博年軍學出身,十多年前受傷落下殘疾,左腿行動略有不便,不再适合上陣殺敵,便告病還鄉。朝廷給他一大筆錢財,為他安置好了後半輩子,這座宅子是他回到家鄉後建的。特意選了人少的城北建宅,就是圖個清靜,好養傷養老。

但這種小城鎮的偏僻處,也實在清靜得過頭了。附近就那麽一座宅子,都沒什麽街坊鄰居,要走上半裏才有第二戶人家。

附近住的人同陸家人也不太熟,官差問過他們,他們也只說平日裏很少能跟這戶人家說上話。陸夫人倒是每天都會到附近的集市上置辦些東西,至于男主人陸博年,只偶爾見到他坐着輪椅出來走一會兒。

陸博年如今的這位夫人乃是續娶,發妻沒等他回家就病逝了,只留了個女兒,前些年女兒已經嫁了人。發妻去世後三年他又續弦另娶,娶的便是現在這位陸夫人,給他生了個兒子,如今也已長成少年,去了別處求學。這麽大一個宅子,也就他們夫妻兩人住着,連個下人都沒有。

所以能問話的人,只有一個陸夫人。

無厭和卓絕進陸宅時,陸夫人已經哭得眼睛都紅了。

“大人!”一名捕快迎上前來,“這是陸夫人。”

他身旁的美貌婦人勉強止住抽泣,福了福身:“見過大人。”

無厭點點頭,溫聲道:“陸夫人,可否将當日之事都細講與我聽?”

“好。”陸夫人以帕拭淚,聲音還是抖着,“那日我做的午飯不合夫君胃口,夫君便與我大吵一架,我送去晚飯都沒吃,被他打翻在地。他一直這般易怒,稍有不順心便大聲斥責打罵,我也不敢多言。當晚他沒有與我同寝,而是去了書房,我便一人宿在卧室。夜裏發生了什麽,我都不清楚。以前他也這樣因為些小事吵鬧過,說不想見到我,就到別處睡。我以為這次跟以前一樣,怕他餓着肚子第二天更生氣,都不敢醒得太晚,早早就起來進了廚房,沒想到把早飯端進書房時,他就……大人!你一定要查出真兇,讓夫君能瞑目啊!”

說到後面竟一時泣不成聲。

“夫人節哀。”無厭安撫完,又道,“那夫人夜間可聽到什麽聲音?”

陸夫人哭着搖頭:“沒有,我什麽都沒聽到……”

無厭對捕快道:“好,你們先帶夫人去休息。我去書房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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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宅比不上那些富貴人家的大宅子,沒那麽多彎彎繞繞的路,整座宅呈四合狀。捕快一指書房,無厭便徑自走去。

門口幾只小貓試圖爬門坎越進去,被攔在門口的這高瘦捕快小心提起,趕到一邊。

卓絕嘆道:“那麽多小貓。”

高瘦捕快唉聲嘆氣:“可煩死了,時不時就跑過來,又不能讓它們進去,彎腰提起來彎腰提起來,我腰都要酸了。”

卓絕笑:“是挺煩人的,那麽小一玩意兒又不忍心兇它。”

正說着又跑來一只小小的貍花貓,捕快無奈地有一次彎下腰去,結果石板上忽然冒出水漬。

高瘦捕快面容僵硬:“我還得在這站着呢,你就不能去別的地方尿……這味道……”

無厭問道:“雪雪呢?”

高瘦捕快視死如歸地提起小貓,捏着鼻子答道:“雪雪大人在裏面,一直待在床底,怎麽哄也不出來。”

無厭聽完後,邁入書房大門,忽然就從不遠處蹿出一個白影來。定睛一看是一只毛絨絨的大白貓,就是那天晚上卓絕在地牢裏看見的那只。

白貓直奔無厭而來,蹲在無厭腳邊就伸爪子拍拍他的靴子。

無厭蹲下身抱起它,把它丢出門外:“去,陪它們玩,別讓它們過來打擾。”

白貓在地上打了個滾,還真就朝着附近的幾只小貓過去了。只是幾只小貓乍一看那麽大一只陌生同類,似乎吓得不輕,瞪大眼睛往後縮了縮,又開始找地方躲藏。

高瘦捕快哈哈笑道:“搞定這些小東西,還是得靠雪雪大人啊。”

無厭環顧書房,問道:“人是在床上死的?”

高瘦捕快收斂笑容,道:“是的。屍體就躺在床上,身上也找不到傷口。”

迎他們進來那捕快似乎了解得要多一些,道:“現場沒有打鬥的痕跡,死者也不像有掙紮反抗過。仵作沒有在屍體上查出中毒的跡象,他的死因現在也不清楚……”

卓絕皺眉,心裏直嘀咕。連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這怎麽查?

那名捕快頓了一頓,繼續道:“我們也查過陸博年是否有病史,他以前當過兵,身體健壯,很少生病抓藥,沒有心悸之類會令人突然死亡的毛病,全身上下只有左腿因傷難行。根據現在有的證據,他很像是意外死亡,可能是年紀大了突然患了病而不知,與夫人吵架後氣急攻心而死。這案子可以這樣結了,但是現場偏偏留下一個黑蛇吞月的圖案。”

捕快指了指床下,黑蛇吞月就在床底地上。

無厭仔細看一眼圖案,又在房間裏四處走動。

捕快在旁跟随,緩緩說道:“他們夫妻二人似乎時常起沖突,陸夫人手臂上有很重的淤青和傷疤……我們問過陸夫人,她說陸博年常常打她,在家裏有事做得不稱他心意了,就會挨打。”

卓絕搖頭道:“這樣還能跟他在一起那麽多年。”

捕快道:“是啊……若是去官府告發,至少不用一直受苦。可陸夫人卻不知道……”

無厭忽地停步:“若是她殺的人,就算被人查出來,她也可以用丈夫待她不好的理由免除罪責。”

那捕快顯然因這句話愣了一下。

卓絕笑道:“名捕的腦子總是能想到些一般人想不到的事。這也很有道理。”

捕快點頭:“要是陸夫人做的……是丈夫有錯在先,她的确算不上有大錯。可她不留痕跡地殺一個當過兵的男人,實在是困難。就算陸博年一條腿行動不便,也不至于能被她一個弱女子完全壓制。”

“的确如此。”無厭已經将整個房間看了一遍,太幹淨了。一個女人要殺一個男人,事後還把現場弄得那麽幹淨,絕對不可能。

書房裏的陳設都擺得整齊,沒有什麽可疑痕跡。只是有幾處留有幹燥的糞便,應該是院子裏那幾只貓的傑作。

無厭沉吟片刻,忽然快步出門,問院中一官差:“這些貓,你們第一次來時就是這樣四處亂撒尿嗎?”

那官差稍微思索一會兒,點頭道:“好像是這麽一回事,我們當時過來看到滿院子的貓很是驚奇,印象頗深。這幾只貓一直在亂叫,進屋後還發現有只膽小的躲在床腳抖。書房裏有些貓糞,該是之前就留下來的,因是在現場裏,我們怕破壞現場,就沒有清掃。”

卓絕認真扮演着他身邊的捕快,疑惑道:“大人,你問這個做什麽?”

無厭忽地勾起嘴角,竟是笑了。

卓絕見到他那麽多次,這還是第一次見他笑,頓時心裏一陣發毛。

“雪雪。”無厭開始呼喚那只白貓。

那白貓跟狗一樣聽話,居然一叫就跑過來,輕輕松松就被無厭抱起。無厭輕輕撫摸着它,任它在懷裏撒嬌,還摸出塊小肉幹給它吃了。

“好了,雪雪,你幫我問問它們。”無厭俯下身,把那只白貓放到地上。

卓絕冷眼旁觀,聞言避過衆人小聲嘲弄道:“你這只貓難道還能把貓的叫聲變成人話?”

無厭淡淡道:“人會說謊,但貓不會。”

白貓再厲害,也不至于真能去逼問幾只貓,被放下後只是在地上打滾撒嬌,理都沒理旁邊的小貓,就是想要無厭摸摸它。無厭也真就蹲下去陪他玩,案子都不破了。

卓絕聞言環顧四周,試圖找出點什麽線索來:“它們說什麽了?”

無厭溫柔地撫摸着雪雪:“講究點的人家養貓,會給貓準備一個瓷盆,裏面放上沙土或是草木灰。貓為了不留下氣味讓別人發現,會把自己的糞便埋上,天性如此。所以只要準備了這些東西,貓就會自己跑到瓷盆裏留下糞便,然後埋起來。就算不備,院中種了樹,下面的泥土也可以給它們如廁。”

卓絕看看院中角落裏的幾個瓷盆,若有所思地點頭:“原來這些東西是給貓的?可這些貓好像并沒有安安分分去瓷盆裏面……你剛剛問他們貓的事……”

無厭道:“陸家給貓準備了這種東西,自然是個講究人家。這些貓都那麽大了,就算天生笨點,也應該早就被教會去瓷盆裏面方便,可現在它們卻四處亂來。而且原因不是我們這一大群人吓到了它們,它們在官府來之前就已經行為異常。這樣異常,還表現得很恐懼,必定是受了驚。那天晚上,絕不會那麽平靜,這裏應該有過打鬥,而且很劇烈,發出了很響的聲音,這些貓才會被吓到。”

“陸夫人在騙我們?”卓絕也在他身旁蹲下,看他玩雪雪玩得如此開心,十分心癢,“不過你說得很有道理,貓比人可信。那晚絕對發生了什麽,要不要去問?你把貓的事一說,鐵證如山,她狡辯不了。”

無厭搖頭:“不行,她已經有意誤導我們,我們自己找線索更可靠。”

卓絕趁無厭把貓摸得舒服到眯眼睛,将手指伸到貓面前,強迫它聞:“雪雪,來,認識一下。”

可雪雪眯起的眼睛一下子就張開了,弓起身子往後退了點,不知道是害怕還是嫌棄。

卓絕不死心,繼續試探幾下,也不見它兇人,正想用手摸摸它腦袋。沒想到無厭立即把貓抱走,怒斥道:“把你手拿開,這是朝廷命官!”

“朝廷命官?”卓絕怪叫道,“一只貓?”

無厭冷聲道:“聖上親封的洞明司白毛使。”

洞明司白毛使?連只貓都有官位,不知那些拼死拼活考科舉卻死活考不上的人作何感想。

卓絕嗤笑,在無厭的怒視之下收回爪子:“呵,那麽兇的貓,我還怕它把我抓傷了呢。”

無厭一臉冷漠:“你分明是摸不到雪雪說雪雪兇。”

卓絕怔了怔,被說中心事,啞口無言。

“我已經大致了解了,會查下去的。”無厭抱着雪雪起身,對衆人道。

那名捕快道:“大人,那我們之後做些什麽?”

無厭低聲吩咐:“你們去查查,陸夫人平日裏都接觸些什麽人。”

“是。”

“現在就都回去吧,留個人小心跟着陸夫人就好。”無厭朝陸夫人所在的房屋使個眼色。

捕快會意,朗聲道:“大家辛苦,都回去吧,大人已經有了頭緒,我們趕緊把該調查的調查了。”

院中衆人紛紛答應,目送無厭和卓絕離開。

來這一趟,知道的東西也太少了。尤其是現場,什麽都沒有,就一個黑蛇吞月在。怪不得那些官差毫無頭緒,就是無厭自己也滿腦子疑惑。

卓絕道:“那個黑蛇吞月的圖案在,這就只可能是謀殺。可惜現場一點線索都沒有,連陸博年死因都成謎,你想從兇手是怎麽殺了他入手,還不如想想他為什麽被殺。還有青州港、行雲樓和這起案子之間相同的地方。”

無厭嘆息道:“三起案子相同的只有黑蛇吞月。”

只有一個圖案是相同的,又能說明什麽。

這三個案子都是開個頭就沒辦法繼續,都說順藤摸瓜,可這藤都找不到。要真是聯系頗深,那這三個案子還得一起解決才行,一個沒進展,另兩個也跟着動不了。

無厭以前也遇到過不少奇怪的案子,可都不像現在這樣,前面的事都還沒解決完,又有人開始做案了。而且發生的事完全不同,一案是一船人被淹死,一案是一樓人被燒死,現在突然又成了一個人不知道怎麽就死了。

他越想越覺得混亂,旁邊卓絕忽地嘆口氣打斷他的思緒:“大人,我大早上被宮清絕拉去找國師,現在又跟你出來查案,可是什麽都沒吃。”

無厭并沒有給他喜歡的答複:“我沒讓你跟我過來查案。”

是你自找的。

卓絕作為幫助趙王府假扮國師取回珍寶的人,應該好好在客棧裏待着,不要抛頭露面引人懷疑。

“好吧,那我現在能跟無厭大人你一起去吃點東西嗎?”卓絕真誠地問道。

無厭語氣不怎麽溫和,但已經很好了:“想吃什麽?”

卓絕道:“我想去附近最紅火的街邊攤。”

無厭沉默了一下:“你可以去酒樓,錢不夠我可以給你。”

“不不不,我就愛去街邊攤,熱鬧。”卓絕說完一溜煙往前鑽。

無厭雖是無奈,也只能跟上去。

但他并沒有走進攤主搭的小涼棚裏半步,甚至離着老遠就停了下來。

他有一個全洞明司都知道的病,那就是潔癖。在外可能還不會表現出來,一回去洞明司,就要瘋狂擦這擦那。自己的劍沾了血,他能擦上一整晚。雪雪跟他最親近,因為整天都在地上走,一天要給它擦上十幾次腳。

所以他絕對不能忍受街邊攤,尤其是卓絕挑的這種亂哄哄的街邊攤。

桌角都是些落葉果皮,有張桌子上潑了的湯都還沒來得及擦。攤裏擠滿人,感覺都沒地方可以站。

卓絕看着他:“就這家了,我要碗面,你呢?”

無厭道:“我不要。”

“那好,我進去吃,你等我。”卓絕說着竟然脫下了外袍,丢給他。

“你……”

“天太熱,幫我拿一下。”卓絕笑笑,“大人,這些愛湊熱鬧的人,想象力尤其豐富,你都聯想不到的東西,他們就是能編出來。哪裏發生了什麽奇事,他們知道得比官府還快。”

說罷他轉身朝那攤子走,留無厭一個人等他。

“老板,來碗肉面,什麽肉的都行。”

老板正給剛出鍋的面加湯,只擡頭看了他一下:“牛肉要不要?”

“可以,我坐裏面去了啊。”

他擠進最裏面那桌,坐到一個略有老态的婦人旁邊,開口道:“大娘,你這碗面看着不錯啊,是這才有的嗎?我以前都沒見過。”

婦人擡頭看他一眼,道:“是啊,我們這的人才喜歡這樣吃,把面弄到細得跟頭發絲兒一樣,很考功夫的。你從這再走上兩百裏,那邊的人可就不吃這種咯,面特別粗。我就五六年前到那邊過一次,吃得都差點吐了。這面啊,都是面揉的,一粗一細,味道就差那麽多。”

卓絕爽朗一笑:“我也喜歡吃細的面,看來以後得多來這。”

婦人道:“我就說怎麽聽你說話不像我們這兒的……官話說得可真好,一點口音都沒得。我們這裏的人啊,可說不來,總得帶點我們這的味兒。”

卓絕道:“我從京城來的,想四處游歷游歷。”

“那你可是來對地方啦。我們這裏雖然小是小了點,可好玩的地方多着呢。從南門出城有個雙龍湖,那橋可是幾百年前建的,踏青賞景的好去處。城裏崇文寺的塔可好看得很,燒香特別靈驗。我對面那家的小孩子,今年可就考上秀才去別處當大官了,一家人都走了。”

卓絕驚訝道:“在哪兒啊?那麽厲害,我也得去拜拜。”

婦人朝天上指了指:“就在前邊,你擡頭看得見那座塔吧,不難找的。”

卓絕依言擡頭,當真見到塔尖在天幕之中:“好,可謝謝你了。這塔我之前還留意過。”

“沒事沒事。”婦人笑眯眯地道,“我們這連國師都每年要來一趟,今年國師也來了,現在還在城裏。”

“我倒是聽說過,一直好奇國師怎麽老來這裏。現在才知道是名不虛傳。”卓絕一頓,“那大娘,城北有沒有什麽好去處啊?”

那婦人頓時變了表情,連連搖頭勸他:“城北你可就別去了……那裏剛死了人,聽說是黑蛇神索命,邪門得很。”

卓絕故意放大了些聲音,好笑道:“黑蛇神?那不是西邊的魔神嗎?怎麽還管到我們中原來了?哪兒有什麽鬼鬼神神的,索我們小老百姓命有什麽用啊。”

旁邊立即有人道:“小夥子,你還別不信,你知道青州港之前有一船人死了嗎?也是黑蛇神索命啊。還有前不久京城有座樓燒着了,一個人都沒活下來,全都燒得面目全非,洞明司都沒查出來怎麽回事。不是魔神索命還能是什麽?人能讓一艘船莫名其妙沉了?能讓一座樓忽然就燒起來,還一個人都逃不出來?”

“哎,我聽說我們這兒官府也去查陸家那事了。也是什麽都沒查出來,連人怎麽死的都不知道。好好一個人,白天還什麽問題都沒有,晚上睡着睡着就死了,還憑空出現黑蛇神的畫。這能查出什麽來?”

攤裏的人一談起來就更亂了,一個個說得口沫橫飛,什麽樣的猜想都有。

卓絕就默默聽着,偶爾附和兩句,再問問為什麽。

“大家聊那麽開心啊?”攤子老板端了卓絕那碗面進來。

卓絕餓得不行,立馬挑起一口開吃。

一虬髯漢子道:“我看黑蛇神是嫉妒老陸有個漂亮老婆,還有那麽大一宅子,什麽都不用幹朝廷還每年送錢來。你看吧,當有錢人有漂亮老婆也不好。”

卓絕聽了那麽多,就屬這個最荒唐,甚至有點好笑,差點噴面。

還好強忍住了。

衆人也覺他說得太沒道理,噓聲一片。

忽有一人道:“什麽啊,老陸那是以前當兵受傷廢了一條腿,人家朝廷才給了一大筆錢。魔神哪兒至于稀罕他老婆和錢財……我看啊,是報仇還差不多。”

“報仇?他還跟黑蛇神有仇呢?”

“你們忘了?他可是去京城念了什麽軍學,入的白袍軍!信黑蛇神的是什麽?西域死魔城啊!”

有人恍然大悟,一拍腦袋:“是啊!死魔城不就是白袍軍給滅的?老陸不會是當年去滅死魔城,然後現在被黑蛇神給報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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