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仰慕或怨恨
仰慕或怨恨
“你比我大五歲，出身名牌大學，家裏很有錢，精通人際交往，有一種與生俱來的自信。……小野小姐很厲害，是一個為了達成目的不擇手段的人，似乎什麽都可以放棄，公司裏從來不在意別人的看法，對閑言碎語一笑而過……就是這樣一個人，我的上司，在那件事沒有發生以前，我對你抱有敬意。我無法想象，如果我也有如小野小姐一般剛強的性格，會為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奮不顧身去追求，哪怕做別人的情婦也毫不在意的決心，并且生來就擁有來自于原生家庭給予的自信心……那麽很多在現在的我看來很困難才能辦到的事，放在那裏也就不會那麽窩囊的想死了吧？”席籍用毫無起伏的聲線陳述這一切，以前被她視為痛點的怕被別人瞧不起的心理，原來說出來也不是什麽難事，相反帶着難以言說的通暢感。
小野香長時間都抱有一種沉默的姿态，她似乎誤會了什麽，用一種安撫的口吻道：“……南泉，不要做傻事，會讓你後悔一輩子的。你想餘生都在監獄裏度過嗎？”
“不要擔心，我不會對小野小姐做什麽的，我只是來告別的，想見你最後一面。這并不是什麽聖母心爆發的奇怪現象哦，只是我現在懂了，不是小野小姐怎麽樣對我，我就要恨你。我保持的善良是為了我自己而存在，不代表我原諒了你。”席籍道，“我就是我，我是南泉席籍，不是被受到了虐待傷害就想死的那個南泉，是那個不會因為別人的惡意被改變的和壞人一樣的南泉。不會是那個，要報複的南泉，我為，為自己守住了本心……從今往後，所有的傷害，都會消失的……！”她說到最後語氣愈發顫抖，一滴清淚從她面頰滑過，如果小野香能見到她現在的樣子，恐怕會以為她真的瘋掉了。
“因為……我現在已經知道活着的意義了！我會成為一名作家！即使前路永夜……我已經，不會再回頭了！！！”席籍鞠身，兩只眼睛睜的大大的，淚從她眼裏流下來，只有南泉席籍自己知道，這不是傷心，而是興奮。“我……我要辭職了！我要去追尋我的夢想了！希望就在眼前！……小野小姐，謝謝你！如果不是你和武村先生的針對的話，讓我一路伴着同事的鄙夷和白眼走來……我是無法下定決心辭職的啊！真是太感謝你了，小野小姐！”
“……”
小野香似乎被吓到了，很長時間沒有講話，手機裏只能聽見席籍沉重的呼吸聲。兩分鐘後，小野香轉頭看向落地窗，包羅萬象的繁華都城是多少底層觸不可及的……如今南泉席籍在說什麽？她說她要辭職？辭職啊！她知道初星有多難進嗎？即使是關東的分公司，在這個商業圈也是神一樣的存在……
“南泉席籍。”小野香花了兩分鐘才搞懂，這女人不是想自殺或者幹些犯罪的事，只是單純腦子抽筋了而已。
“我在。”
“我說……你真的沒有變啊。這點倒是很讓人信服，從頭到尾都是個蠢貨。”小野香冷笑了一聲，擺出傲慢至極的表情，刻薄的話一個字一個字從她嘴裏吐出來：“放棄工作說什麽想當作家這種話，也只有你能說出口了。如果沒有錢的話，光有夢想有什麽用？走到哪裏都會被人瞧不起，活該你是個窮人。”
“你錯了，小野小姐。人窮不可怕，心窮才可怕。在這個世上，大家都去為了錢而不關注自己心理問題的話，很快地球就會變成地獄哦。我已經明白這個道理了，我已經不會被你左右了。”席籍低聲道，“再見，小野小姐。在你信仰權力的世界裏，痛快的過那種用權随意掌握他人生死的日子吧。”她挂斷電話，潇灑轉身。
從公司出來時，已經到了中午，雖然今天有太陽冒出來，不過穿裙子也是很冒險的一件事。但一想到武村大坂在看到那封辭職信時一臉不敢相信的糗樣，南泉席籍就忍不住想笑。
她憋了一路，終于在剛走出大門時“噗呲”笑出聲，她彎下腰，笑得合不攏嘴，行人皆是冷漠路過。可能每一天都會遇到這些奇奇怪怪的人，大家都習慣了吧。只是看看就好了，自己卻沒有那份在陌生人面前放肆大笑的勇氣。
收到補發将近一個月的工資，席籍決定給川木先生打去電話，因為沒有他的助力，她辭職一定是很久以後的事了吧？仔細核對了手機和名片上的電話，席籍按下綠色鍵，電話打過去的一瞬間就被接通了，裏面傳來悶聲：“我是川木。”
“川木先生，我辭職了。”席籍這樣回答道。
“哦……？”那頭的川木顯而易見的頓了一下，一下子猜到了她的身份，平常般道，“南泉小姐嗎？我記得才過了一天不到，你已經想清楚了？交辭呈的話，是不是太急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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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這些，我已經不在意了。在清楚自己真正想要什麽後，心裏只念着那些對川木先生感激的話了。”席籍有點緊張，“我……希望能和川木先生成為朋友！”
她咽了咽口水，期待着對方的回答。不過令她略感失望的是，川木并沒有直面這個問題，似乎懷有什麽顧慮。他只道：“南泉小姐……對今後的發展有什麽規劃了嗎？”
“啊，這個啊。其實，我高中時有自己寫小說的，只是現在回看當時實在是太過青澀了，簡有很多細節都需要重新掂量一下。”
川木道：“年輕時寫的東西，年紀大了再看會覺得不一樣，不過要改動的話，也很難啊，年輕的觀點不适應現在，現在的觀點也無法匹配從前。”他思忖一會兒，道：“如果南泉小姐不介意，我想我可以提供一些不專業的文學指導。”
“真的嗎？這一點我一定不會介意的！”席籍“欸”了一聲，語氣有些激動，對她而言，川木先生是她的恩人、伯樂，她又怎麽又會介意對方的親近呢？“那請問川木先生什麽時候有時間見面呢？請先過目一下我的小說吧！”
“我很忙，10點以後吧。”他說完後又覺得不妥，遲疑道，“你……昨天淋了水，有沒有感覺身體不舒服？感冒了嗎？去醫院了嗎？……抱歉，我是說，我定的時間太晚了，很多店已經停止營業了，非常不方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