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理想國
理想國
“那個……要打包哦！這個位置我不坐的，可以叫下一組進來了，我在收銀臺那裏等着就好。還要一個保溫袋哦！”
服務員回頭，見到女孩對他燦爛一笑，雙眼眯得沒有縫隙，像月牙一樣美，她一笑，仿佛冬日都暖了起來。好可愛！對方臉上一紅，“好的！”
拿到袋子時已經3∶46了，席籍轉身就跑，把保溫袋緊緊抱在胸前，從胸口蔓延出一股暖意，丸子頭在頭頂随着步伐一顫一顫....今天，依舊是晴天哦！
——說回這邊，川木來到咖啡館的時間是3∶59，他穿了一件普通的米卡色風衣，同樣的公文包拿在手上，不過裏面不是什麽公司的重要資料，而是一些關于寫作方面的文學書籍。川木一直信奉知識在精不在多的原則，只挑三本而已，但顧忌着南泉席籍的身體狀況，最終也只拿了兩本過來而已，這兩本他已經全篇粗略看過了，應該是能對對方産生些提升的，不過真正的還是要等席籍來了之後再說。
不過……川木在咖啡館裏環視一圈，并沒有見到席籍的身影，他沒什麽表情的看了看時間，已經4點了。
出什麽事了嗎？他心中驟然一緊，推門而出。
川木深吸一口氣，剛要閉上眼，握着公文包的手已經松開一半了，忽然聽到不遠處傳來的聲音——“川木先生！”
“什麽....？”
川木立時收起動作，轉頭，看着風塵仆仆的席籍一時未緩過神，只見對方向他奔來，胸前還抱着什麽東西，只是，現在川木的注意力無法放在它身上。
席籍穩穩在他面前剎住車，劉海被吹得歪七扭八，小碎發全都炸在外頭。兩人四目相對，席籍還沉浸在喜悅中，并沒有感到什麽不對，而川木率先移開了眼，道：“南泉小姐.....”
“給你！”南泉席籍拎着袋子在他眼前，保溫袋一直在晃蕩，但川木還是看清了上面的LOGO：“不眠の焼肉屋”。
“這裏面是什麽？”比起席籍的一驚一乍，川木眉頭都沒動一下。
“是熱牛奶哦。”席籍沖他傻愣愣笑笑，嘴角咧的老高，小酒窩露出來很好看。她道，“真對不起，川木先生，我遲到了。”
川木又看了下表，4∶06，他淡淡應着：“不是什麽大事，我也剛到，要說遲到了，應該是我向南泉小姐道歉才是。抱歉了。”他稍稍低頭，算作道歉，又接過面前的保溫袋，道：“不過我還有一個問題，南泉小姐晚來的原因是因為去買牛奶了嗎？”
“不是。路上堵車了。”南泉席籍下意識摸了摸鼻子，關于她為什麽不承認這個問題，其實很好解釋。如果讓客人知道她遲到的原因是為了對方的話，無異于是一種隐形的道德綁架，會給對方造成不必要的負罪感，雖然席籍并不覺得川木先生要感謝她什麽，但川木先生一定會多想的……這樣的話，她會傷心。
Advertisement
奇怪的南泉小姐。不會為了別人不理睬她的付出而傷心，但會因為給別人造成麻煩而覺得愧疚。
“這樣嗎？是順路的事嗎？”川木推開門，示意席籍先進，席籍兩手交疊在前，小幅度彎腰進去。她解釋道：“是的。”
“我記得這家店并不在華都街。”川木同她面對面坐下。兩人選在了咖啡館的角落裏，桌上有一瓶白百合花。
“是嗎……？”席籍幹笑兩聲，有一瞬間，她甚至覺得川木先生看透了她的謊言……這一定是錯覺吧？是的！一定是錯覺！“烤肉店在我家附近。順手買的而已。……對了，請過目吧！”看得出她很想結束這個話題，對方主動拿出了包裏訂在一起的“書”遞給他。川木接過，但他并沒有翻開，而是道：“《理想國》？介意我把它拿回去仔細看看嗎？”
“欸？”席籍愣了一下，換成兩手撐在桌上，差點要站起來，還好她止住了，壓低聲音道：“……川木先生，是認真的嗎？”
“真的。”
“好啊。”席籍又傻笑起來，有人能這麽認真的對待自己的作品讓她非常高興，畢竟她雖然已經發誓要用絕對的自信去對待寫作，但偶爾也會有心有餘而力不足的時候，畢竟這是自己高中時候的作品，她回去也試着重寫了一小段，發現現在的文筆是高中時候的自己無法比拟的。
“那麽，請南泉小姐現在把《理想國》的故事粗略的跟我講一講吧。”川木把那本“書”收進公文包，随後十指相握放在桌上。席籍點點頭，道：“鑒于這是我高中時寫的小說，劇情也是比較具有奇幻色彩的。是這樣的：由于世界各地犯罪事件的不斷頻發，地獄使者的工作量巨額增加，在無意中弄丢了一本生死簿在人間。可以當它是‘劇本’，寫在上面的故事，必須要絕對演繹，不然就會被鬼殺掉。我的主角是一個很極端的男人，他的設定是高中生，家境優渥，因為懷着讓這個世界變得美好的決心，一直在用自己扭曲的方式拯救世界......故事的最後，地獄使者找回了那本生死簿，主角也得到了應有的懲罰。”席籍又道，“不過，這只是初步的，後面我會把我這個年紀的理解再加上一點。”
川木評價道：“很震撼的故事，沒多少人會寫這種題材。”席籍有所共鳴，道：“是吧？川木先生也覺得嗎？……主角有點太憤世嫉俗了，正義逐漸扭曲了。”川木點點頭，道，“但是，我有一個疑問，既然南泉小姐把主角設定成這樣，為什麽結局不讓主角來統治世界呢？把惡人都斬盡殺絕，雖然做法有些極端，但另一方面不為過一種好事。壞人，沒有活着的必要。”席籍很意外他會出這種話，不過意外也撞上了她自己的觀點，這讓席籍有一種莫名的歸屬感，“關于這一點嘛……我只是單純覺得主角也很壞，他到最後為了達成目的殺了很多無辜的人，如果讓他勝利的話，這個世界……未免太可怕了一點。就像川木先生剛才說的一樣。壞人還是死了比較好。”
川木默了半晌，說道：“很好的。”席籍又“欸？”，他繼續道：“作家很難當，這并不像大家所看到的那麽簡單，在小說中代入全部感情的自己，即使是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也會對方的處境而動容，從而因為自己的一己私欲而把原本的好故事改的稀爛。能堅持始終如一的人，很厲害。南泉小姐很厲害。”
席籍別過耳邊的碎發，道：“謝謝你，川木先生。你總是給我很多鼓勵。”
川木神情冷漠：“我只是天生喜歡實話實說而已。并沒有鼓勵南泉小姐你。”
“我知道了。”
兩人一直在咖啡館待到9點打烊，離開時，席籍發現川木先生還拎着保溫袋，便神色疑惑的看了過去，川木道：“我不想喝。”
席籍道：“欸？對哦，牛奶都涼透了吧？抱歉，光顧着和川木先生說話，我忘記了這件事。”
川木道：“我也忘記了，沒事。”
兩人并排走在寬廣的街道上，始終保持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此時臨近下班高峰期，路過的公交站點全是人。席籍道：“川木先生，冷掉的牛奶不能喝了，扔掉吧？”
“我會帶回去。”
“……”不能喝了為什麽還要帶回去呢？席籍有些不解，但偷看到對方神色如常，她也就當做平常的話來對待了，畢竟川木先生本來就是一個奇怪的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