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耳洞
耳洞
沈知流看着眼前金燦燦的華服、首飾，差點兒沒亮瞎他的眼睛。
“這是……”
榮慶笑眯眯地回道：“公主，這都是太子殿下精心為公主挑選的，殿下說前些日子唐突了公主，特來給公主賠個不是，說公主大人有大量，不要同他計較，殿下還說這兩日未見着公主，心裏甚是想念。”
聲音雖不大，但是站在門外，讓整個院裏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勞煩管事公公替我謝謝殿下。”
“哪能啊，公主高興了，殿下就高興，殿下高興，咱們做奴才的也就跟着高興。”
瞧瞧這說話的藝術，合着他們不高興全是他的原因。
沈知流只是笑笑，并未說話，而後讓棠芝恭恭敬敬地請走了榮慶。
看着快堆滿半屋子的物品，沈知流卻怎麽都高興不起來，裏面的绫羅綢緞、首飾工藝大多都産自于南靖，這再一次提醒他“亡國公主”的身份。
“這都是南靖的樣式，這撺金花的簪子，奴婢曾在皇後娘娘的頭上見過。”
皇後娘娘說的是沈瀝的皇後，沈知流對她有些印象，從小她就不喜歡自己，非打即罵，小的時候因為不小心碰髒了她的衣裙，就被抽了十幾鞭的藤條，抽的遍體鱗傷、渾身是血，若不是嬷嬷求來一個太醫，他可能都見不着現在的太陽。
後來她死在了亂軍之下，也算是大快人心了。
沈知流拿起簪子，簪在了自己的頭上，對着鏡子道：“好看嗎？”
“好看。”棠芝點了點頭。
“我覺得不好看，醜死了。”就和戴的人一樣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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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流摘下簪子，随意地丢在一邊，然後繼續看着剩下的首飾，讓他發現了許多耳墜子，個個精巧絕倫，上頭雕刻的花朵栩栩如生，下面還墜着顆顆珍珠、寶石，一看就知道價格不菲。
可他沒有耳洞。
沈知流深深地擰起眉頭，看着鏡子裏那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自己，白裏透紅的皮膚，絕世的容顏，修長又潔淨的脖頸，由于玉顏膏的作用，脖子上的傷痕已經幾乎看不見了。
他摸着自己圓潤光滑的耳垂，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棠芝，你幫我穿個耳洞吧。”
“啊？”棠芝不解，“殿下最怕疼了，怎麽想起來穿耳洞啊？”
“南靖女子從小就穿耳洞，我不穿會很奇怪。”而且楚盡都送了耳飾來，原本他就已經開始懷疑自己了，若是自己不識時務，都不敢想象楚盡會有什麽反應。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棠芝不想讓身為男子的沈知流做這樣的事情，可她擰不過自家小主子，向來他想做的事情，沒有人可以動搖。
于是棠芝心不甘情不願地去廚房要了幾顆黃豆，捏着沈知流的耳垂慢慢地磨，直到肉薄了一些，然後用細軟的金屬針紮進去，形成一個圓環挂在耳垂上。
紮耳朵并沒有想象中那麽疼，“叮”的一下，疼個幾秒鐘就過去了，也沒有紮出血珠，紮得不錯。
沈知流對着鏡子左看看右看看，還算對稱，這才心滿意足，“要恢複多久才能戴上耳飾？”
“怎麽也要十天八天吧。”
***
楚盡回府後，等了許久都沒有等來“小公主”的身影。
都快晌午了，還見不着一個歡快的人影，明明是個可有可無的人，但忽然不來了，又怪想的。
“東西都送去了吧。”楚盡看似漫無經心地問着。
“送了，公主可開心了……”榮慶笑眯眯道，甚至将沈知流當時的反應都描述的一清二楚，果然就瞧見自家殿下勾了勾嘴角。
雖然派人告訴他自己不在，但也說了中午會回來的，現在也該來了，來謝個恩也好啊。
于是楚盡不禁問道：“公主今日怎麽沒有來？”
“公主……在廚房。”榮慶答道，“快晌午的時候，公主就去了廚房，說是這兩天清粥小菜吃膩了，想自己做點新鮮的，但廚房的人不讓進閑雜人等進去，還推搡了公主一下，棠芝姑娘是個烈性子見不得主子受傷，就把……”
“受傷了？傷到哪兒了？”楚盡打斷了榮慶的話。
“手上蹭破了些皮。”然後打量着楚盡的臉色，又補充了一句，“已經包紮過了，沒什麽大礙。”
楚盡了然，讓榮慶繼續說。
“棠芝姑娘就把廚房的人打了一頓，奴才見狀兩方鬧了起來就讓公主進去了，不過旁邊有人看着，料想公主也做不了手腳，殿下恕罪，這事兒是奴才自作主張了。”榮慶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楚盡示意他起來，道：“下次就不要攔着了，除了書房重地，公主想去哪就讓她去吧，順便在他的院子裏辟出一個小廚房來，想怎麽折騰都随他。”
“不過……也過去許久了，現在都沒有出來？”楚盡一想感覺有什麽不對勁，挺長時間了，也該做出一兩道出來了。
“呃……好像是的。”
“他是要炸廚房？你去瞧瞧，看看他做好了沒有，做好了就叫過來。”
廚房。
“快！好棠芝快嘗嘗！”沈知流又煮完一碗皮蛋瘦肉粥。
棠芝看着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心裏不禁泛起了嘀咕，臉上難得出現了嫌棄的神色，她已經吃了八碗失敗品，實在是不敢輕易嘗試。
這也怪不得沈知流，他一個人住在外面，一日三餐要麽是點外賣，要麽出去吃，要麽吃食堂，從來沒有自己下過廚，家裏的廚房用品都要廢了。
沈知流也是實在不好意思讓棠芝當實驗小老鼠，于是自己嘗了一口，“不錯不錯！這次好像成功了，沒有焦味了，寶貝兒，快嘗嘗。”
棠芝半信半疑地嘗了一口，忽然眼睛一亮，嘗到了米粥的清香，皮蛋的爽滑，還有肉質的軟爛，香菜更是點睛之筆，讓人喝了一口還想喝第二口。
榮慶一進來就聞到了粥香與爽辣之味，就是滿廚房的狼藉有些礙眼。
“公主，太子殿下讓您去他那兒一趟。”榮慶行了行禮笑道。
“殿下回來了啊？他倒是趕巧了，棠芝，重新盛一碗，咱們給太子殿下送去。”沈知流高興地招呼着，原本就是打算做給楚盡，想要讨好他的，天天吃清粥，他瞧楚盡也快吃膩了，他還給自己做了一碗麻辣燙，好這一口很久了。
走在去楚盡卧房的路上。
雖然已經開春，但花園裏的花還沒有開全，有的地方還說光禿禿的，并不好看。
“殿下什麽時候回來的？”
榮慶：“有一會兒了，太子殿下心裏惦記着公主，就讓奴才叫公主來了。”
“勞煩公公了。”
榮慶笑道：“不麻煩不麻煩，殿下還說要給殿下的小院兒辟出一個小廚房來，公主日後若想煮東西，也方便些。”
“今日只是心血來潮，實在是不好意思，殿下有因為這件事責怪公公嗎？我可以幫公公解釋。”沈知流心裏很是過意不去，今天要不是榮慶小公公幫着解圍，還不知道會鬧成什麽樣。
“哎呦，公主說哪裏的話，殿下愛重公主，府裏大小地方公主都去得，是那些下人們不知輕重，沖撞了公主。”榮慶趕緊說道。
“愛重”一詞，他可不敢當真，若不是他看過原着，險些都要信了，所以沈知流只是笑笑，并未再說話。
“聽說你要炸了孤的廚房？”
沈知流一進門就聽到了這句話，雖然他手藝不好，但也不可能炸廚房啊。
“哈？哪能啊，我給殿下做了個好東西，等等等等！”沈知流将蓋子掀開，皮蛋瘦肉粥的清香就散發了出來。
榮慶習慣性地上來試毒，卻被楚盡擋下，“這是何物？”
“皮蛋瘦肉粥啊，很有營養的，比清粥小菜好吃多了，給殿下換換口味，殿下若是膩了，我還可以給殿下做別的。”
天天都喝清粥，沈知流瞧着都覺得他可憐，也才十八歲的年紀，該吃些好東西。
楚盡覺得新奇，于是拿起勺子攪了攪，能看出來裏頭有皮蛋有肉，然後他忽然頓住了，因為裏面還着飄着綠油油的香菜。
阖府上下都知道楚盡最讨厭香菜，可看見小公主隐隐期待的表情，又不忍拒絕，于是硬着頭皮嘗了一口，味道不錯。
“公主手藝不錯啊。”楚盡不吝誇獎。
“殿下喜歡便好。”沈知流笑道。
千辛萬苦給他熬的，還好楚盡喜歡，不然他的辛苦就白費了。
沈知流高高興興地吃着自己的麻辣燙，辣乎乎的，可爽了。
楚盡瞧他居然吃得那麽開心，連油濺到了臉上都沒有發現，不禁笑着問道：“這是什麽？”然後順手給他擦了擦臉頰。
“麻辣燙！我家鄉的美味。”
“可孤聽聞南靖飲食清淡，這碗……麻辣燙卻重油重辣。”
沈知流一頓，心想：楚盡這厮真是無時無刻不在給他挖坑，于是眼咕嚕一轉，計從心來，“是……是棠芝家鄉的美味，棠芝同我一起長大，情同姐妹，她的家鄉自是我的家鄉。”
還好原文交代了棠芝不是南靖人，就算是楚盡派人去查，也拿不出他的錯處。
“為何我們的不一樣？”
“殿下有傷在身，吃不得辛辣之物，喝粥再好不過了……咳咳咳……”沈知流猛刺溜了一口包含湯汁的面條，一口進去，大半都是辣椒，直接嗆得他面紅耳赤，話都說不出來。
棠芝見狀趕緊給他倒了一杯茶水，小心翼翼地拍着他的後背。
“你身子不好，也不該吃辣。”
沈知流喘勻了氣，擡眸看向楚盡，略帶着撒嬌的語氣，“可我都快憋死了，我已經好久都沒有吃過了……”
美人的桃花眼眸氤氲着霧氣，臉紅紅的，舌頭因為辣得難受而不自覺伸出來一些，猩紅的一點，有種說不出的色氣，楚盡別過臉去，“咳，難得一次，也不是不行。”
“這是什麽？”沈知流忽然瞧見了桌子上的小碟子。
關顧着喝粥，楚盡都忘了從長姐那兒奪來的好東西了。
“這是品緣齋的千層酥，公主嗜甜，特意帶回來給公主嘗嘗的。”
這就是原着裏五兩銀子一塊的千層酥！
天，要知道古代一兩銀子就可以供普通農戶生活一年的了。
“公主嘗嘗，正好解解辣。”
沈知流饒有趣味地拿起一塊，吃了一小口，千層酥入口薄脆，有一股濃濃的奶香味，貴也有貴的道理，但說好吃還比不上冰皮糕。
入口滋味極好，可越吃越膩的慌，最終就着茶水才吃掉了一塊，五兩銀子一塊也不過如此了。
“不好吃？”楚盡注視着沈知流的表情。
“好吃，那麽貴的東西要細細品嘗才行。”
“不貴，公主若喜歡，孤日日買給公主吃。”楚盡笑道。
那得花多少銀子啊！
“不……不用了。”沈知流連忙擺手，天天吃這個不僅錢燒的慌，還噎得要死，簡直給自己找罪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