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她們姐妹雖是長的很像, 但和寧致、寧遠兩兄弟一樣, 只要有心辨認, 卻是可以認出來的。
如果說溫清是妩媚成熟的話，那麽這個妹妹便可以稱作是清麗嬌俏, 只是冷着臉, 像個別致的冷美人。
自習室的門外有很多樹, 個個展着新芽。寧致下意識走快了幾步，身後卻傳來了不小的動靜。
門前有幾個臺階, 溫揚正是不小心踩空了, 懷裏的檸檬水也跟着晃蕩。
“小心一點, 從前我一到晚上從這裏出來, 總會覺得自己要踩空。雖然對這裏熟悉，卻也總是避免不了有這種心理。”
寧遠下意識要扶人, 溫揚卻自己站好了。
“我猜你最近應該心情不大好, 但很抱歉還是有一些話想和你聊聊。”
“我沒事，請便吧。”溫揚錯開幾步又淡淡道謝。她的臉上沒什麽表情, 甚至比在自習室大廳裏的時候還要冷幾分。
寧遠很少在女生面前這麽碰釘子，心下倒也了然，知道白旭他們所說的，和對方不熟到底是什麽意思了。
像是這樣的……除了死皮賴臉, 好像真沒什麽別的辦法了。
“其實你們找我, 也并不能問到什麽。”
三人在校內找了家賣冷飲的小店裏坐下，寧致剛翻出紙筆，溫揚便說出了這句話。
“那能具體說一下嗎？你和溫清最後一次聯系, 具體在什麽時候？”寧致平視過去，又看手裏的筆。
“沒有聯系。”
“嗯？”寧遠詫異，刷地擡頭看她。
“沒有聯系過。”溫揚又重複了一次，她的眉頭都有些皺，“最後一次……好像是農歷新年的時候，回了家才住了幾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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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節距離現在，已經過去了整整兩月多的時間，她們姐妹明明居住在一個城市，居然一次都沒有見過。
這對于寧遠來說簡直是匪夷所思。他摳了摳手裏的杯子，想象不出來這種事怎麽會發生在同胞的姐妹之間。
“那視頻呢？亦或者電話？”寧致自然也覺得震驚，只是臉上不表現出來罷了。
“都沒有。知道她出事，還是網上有了鋪天蓋地的新聞。”
“她……出了這麽大的事，居然也沒有事先給我打過電話。”
“我就像是一個外人……想必她，還是很記恨我的吧。”
說到這裏，溫揚居然有些哽咽。情緒變化之快，讓寧遠有些不知所措。這時，正好有寧致幫忙叫好的飲品送過來。寧遠的是一杯白水，寧致斷沒有刺激她的意思，只是習慣性地給弟弟端過去。
溫揚看着他們的動作一愣，哽咽突然就轉成了抽噎，哭得眼睛和嘴巴都有些變形，寧遠更不忍，只好遞了紙巾過去，又默默在邊上放了一顆大白兔。
“聽起來，你和溫清之間，似乎有什麽誤會。”寧致想起之前那位經紀人的話來，稍一猶豫，還是直接開口，“可能誤會有些大以至于一直沒有聯系，她的經紀人甚至不知道有你這個妹妹。”
明明是同卵的雙胞胎，關系卻如此的生分，寧遠簡直無法想象她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以他個人的認識，姐妹之間應該更要親近些才對。
“是我的錯。”溫揚臉上的淚已經劃過下巴，連忙抽了紙巾去擦，“如果不是我，她或許也不會出事。”
“溫……”這次，哭得可真是真情實感了，總之與之前表現出來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寧遠擠了一會兒，好容易擠出一個“學妹”來以示親近。他還沒來得及再說什麽，溫揚卻像是陷在了回憶之中。
“姐……姐姐她在做主播，這個職業，其實一直都有些備受诟病，我是有些不願意的，但她說收入可觀，就一意孤行，為此我們也吵過，但只是小吵而已。”
“平時因為生活環境不一樣，能聊的話題也不多，自然就要冷一些，但又不至于不能調和。”
“但去年有一次，那個時候已經很晚了，我從校外回來，卻被一個人尾随，他一直在叫姐姐的名字，問我願不願意跟他出去。我知道他認錯人了，卻又不敢說明，好不容易挨到了學校，這才脫身。”
“這樣的事如果僅有一次也就罷了，後來不知道是誰通過頭像找到了我的微博，說了很多污穢不堪的話。我知道這人又是認錯了，但也只好忍着，轉身去找姐姐去吵去鬧。”
“我覺得難受的事，她卻不以為然，讓我不要理會就是了。”
“可是我……這樣的事情多了，自然是不舒服。因為這些事，圍繞在我身邊的，還有很多不好的傳言。我們的關系也鬧得越來越僵，這才很久沒有聯系。”
“可是我沒想到出事前後，她居然也沒有和我透露半句。”
寧致起初還堅持在記，後來實在跟不上，便也只好打開了錄音的軟件。溫揚說完了這些又去擦眼角的淚，活脫脫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
“像是你們兩位這樣親近的，我還從來沒有想過。”
這話更帶了悲傷的意味，尤其是這樣對比的鮮明。寧遠心腸軟，當下更覺悲切，但他卻總覺得有些不對……這世上，當真有這樣的姐妹嗎？而且……溫揚前後的态度，似乎有些不太一致。
寧致就坐在他旁邊，對弟弟的一舉一動自然也能夠注意到。他在暗處拍了拍寧遠的手，又朝着溫揚道。
“其實主播只是個普通的職業，或許也沒有你想象的那麽……不好。很抱歉讓你想起之前那些不愉快的事來，但是我想說的是，錯的是那些對這個行業存有偏見而做不軌之事的人，卻不是你的姐姐。”
就像是依靠打賞就妄圖把溫清約出來的男人，這種事情，在業內或許已經不再是秘密。
“嗯……”溫揚直低了頭擦眼淚，她的臉上沒帶着妝，自然也不存在花妝的可能。臉是白的，但鼻子是紅的，愈發顯得楚楚可憐了。
“溫清既然沒有與你聯系過的話，你如何篤定她出事了呢？”寧致突然問道。
溫揚被這麽一擊，擦眼淚的手頓了一下，才開口，“現在人人都說她出事了，那個流傳在網上的音頻，我也聽過了。”
“難道不是嗎？”
她捏着杯子，适時地表達了不解和憤怒兩種情緒。寧致卻笑了，“不必緊張。那音頻我們提出來分析過了，可以确認與你無關。”
音頻還在技術科躺着，寧致這麽一說只是習慣性地要詐詐人。溫揚雖還愣着，但也沒什麽過激的情緒。
“那事發的當晚，你在哪裏，又在做什麽？”寧致又追着問，寧遠也直直地看她。
“溫揚。”
就在這時，他們身後的門口卻傳來了喊聲。
溫揚先是怔怔地看着他們兩兄弟，直到喊的人過來了，這才回頭，勉強朝她笑了笑。
進來的是一個女孩兒，基本和溫揚是差不多的裝扮，她走近了，又尴尬笑笑，“不好意思，打擾了。”
“這是我畢設同組的同學。”溫揚撐着聲音給他們介紹，寧致知道這問詢暫時是進行不下去了，簡單打了招呼，便也出來了。
“你說，溫清和溫揚這對姐妹，真的單單只因為那一件事就這麽生分了嗎？”
雖然已經從不同人的嘴裏聽到過兩次，寧遠也知道這種事的嚴重程度，但是促使親姐妹僵成這樣，還是很出乎他的意料。
一直到從飲品店出來，繞過超市，到了約好的三食堂坐下，寧遠還是有些掩不住自己的詫異。
“可能……女生之間和我們是不一樣的吧。”寧致從手機處擡起頭來，也只得出這麽一個結論。
“因為某件東西争吵？會是男朋友嗎？兩姐妹正好都喜歡柳絮，畢竟在同一個環境中長大，可能在某些方面，連喜好也一致吧。”
“還是說父母對待她們有不公平的時候？”
寧遠還在費力地猜，寧致卻笑了，“以後少看那些狗血的小說，都是方媛推薦給你的吧。”
寧遠被這麽一打岔，也生生被逗樂了，又急着反駁，“這種現象只是我們家沒有，又不代表別人家沒有。如果爸媽給我買了件大衣，卻沒有你的，你就真的一點兒都不吃味嗎？”
“假設不成立，家裏買東西，都是一式兩份啊。”
“假設啊！”
“沒有假設。”寧致一臉冷漠。
“真是無理取鬧。”寧遠頗有些氣鼓鼓。
“不用擔心，哥哥會永遠對你好的。”
？
“會吵架的可能也不大。”
？
“也不會故意與你冷戰的。”
寧致突然正經，寧遠卻挂了滿頭的問號。突然間這樣……真是一種暴擊。
不過他們二人私下裏一直都很直接，沒有什麽避諱。寧遠知道他哥也是因為剛才的事而唏噓，故而才有這樣認真的保證。
“嗯，我也是。”寧遠不知道該說什麽，只好認真附和。
“我現在好像知道，溫清為什麽要買兩件一樣的衛衣了。”
“應該是送妹妹了吧。”
對于這種突然轉變了的話題，寧遠應付起來已經毫無壓力了。
“吃飯時間就不要談這些了。”
有一對中年夫婦朝着這邊走過來，在兩兄弟腦勺後面一人蓋了一巴掌。
寧遠幫着他媽媽放包，寧致卻摸着後腦勺，撇了撇嘴。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蝶夢的灌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