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季雲晚已經連續很多個夜晚沒睡好覺了, 原本在這兩天她就要去醫院檢查身體,醫院的護士也很負責任的打電話催了幾次。
催沒用,她自己不想去, 一天一百個電話也是不會去的, 到最後她直接連電話也不接了。
網絡上關于這次案件的言論已經鋪天蓋地連上幾個頭條了, 熱搜壓都壓不下去,而且受害者的照片,也在私底下被各種渠道傳播了出去, 随随便便一個有關言論的評論下面, 都有‘求照片’三個字出現。
所以這也是季雲晚非常厭惡看那些關于各種社會案件的評論的原因。
因為你總是能那上面看到人們各種各樣被隐藏起來的另一面, 隔着一層網絡和屏幕,沒有人知道你對話的是人是鬼。
甚至于這些人自己在評論一些奇葩言論的時候,絲毫想不到,或者說根本不在意自己的行為是對受害者和受害者家屬的二次傷害。
但很離奇的事情是,有人盜取了羅雲芝的社交賬號,發布了虞詩琴的照片, 以及,她自己被害的案發現場照片。
這件事情發生之後, 平臺立刻封了她的個人賬號, 警方也迅速開始尋找登錄賬號的人。
季雲晚現在已經不在意這些了。
她在家裏一整天沒有出門,當任寧寧過來敲門的時候,季雲晚沒有讓她進,因為她的房間裏已經擺滿了受害人的資料和照片,就連玻璃上也密密麻麻寫滿了字。
“對了, 雲晚姐, 我下樓的時候聽到樓下管家說你已經很久沒有取快遞了, 好多快遞都忘了拿, 我給你帶上來了。”任寧寧指着地上的幾個快遞盒子說。
這棟樓上是不允許快遞小哥上樓的,所有的快遞都被放在地下停車場的一個房間裏,由業主去拿。
“我已經将近一年沒有網購過了,怎麽會有這麽多快遞。”
“也許是別人給你買的吧?我看還有近期的呢。”
“那應該是原澈買的吧。”季雲晚不在意的說:“先放着吧,我這兩天都去不了機構,除非有必要的事情,小事讓陳老師他們處理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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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沒有其他事情,就是很多人聽說你回歸機構了,想要預約你做咨詢,有幾位已經預約了好幾次了,說多久都能等,一定要找你的。”
季雲晚說:“那行吧,一天接一位,約在後天開始。”
“好的,還有現在有企業想要預約我們的老師去做員工心理輔導課和銷售心理課……”
“這種事還是跟以前一樣,讓陳老師負責,PPT講解給我看一下就行。”
“對了對了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季雲晚面無表情的看着她:“還有什麽?”
“還有就是要好好吃飯吶。”任寧寧把打包好的餐盒給她:“這是我在家做好的,都是你愛吃的菜,記得吃光哦。”
“好的。”季雲晚接過餐盒,“我的寧寧真能幹,回去吧。”
任寧寧作勢要往屋裏看,狐疑道:“雲晚姐,你不是在裏面藏了個漢子吧?”
“沒漢子,你想啥呢。”季雲晚翻了個白眼,“全都是案發現場的照片,看了讓你晚上做噩夢的那種,進來嗎?”
“那還是算了算了。”任寧寧搖搖頭:“網上那些我都不敢點開看……你知道吧?網上都傳開了,壓都壓不住,那些學生也是,一個個的都想什麽呢,哎。”
說着一邊嘆氣一邊轉身走了。
季雲晚吃着飯,瞥了一眼放在門口的快遞,走過去看了一眼。
她的确很久沒買東西了,偶爾原澈會買些東西過來,她不記得拿的時候,原澈也會提醒她。
她翻了翻,的确有她出事之前的快遞,七個多月過去了竟然還沒丢。
還有一個,竟然是上個月寄來的。
她皺了皺眉,上面除了填寫了她的住址電話之外,并沒有其他信息,連寄件人都沒有。
她拿了一把小刀拆開,裏面是一個精美的禮物盒,上面有一個卡片。
卡片上只有一句話——致我親愛的季小姐。
她心裏忽然有種莫名的預感。
這個禮物盒裏,應該是一個恐怖的炸彈。
……
嚴烈接起電話的時候,還沒開口就聽到了季雲晚淩亂的呼吸聲,他立馬問:“你在哪,出什麽事了。”
“……我沒事。”她的聲音有些沙啞。
嚴烈頓了一下,說:“你在哪兒?”
“我在家裏,我很安全,只是剛剛想到一些事情,情緒有些激動。”她調整了一下嗓音,說:“你們那邊篩查的怎麽樣了?”
“剛從分局調了人過來,已經在加緊時間篩查了,所有受害者身邊的親屬都會走訪一遍,很快就會有結果。”
“那就盡快。”季雲晚沉聲道:“他的犯罪技巧在升級,那是因為他舍棄了周繼凡這樣替他動手的人,自己完成了整個殺人步驟,以及最後給死者的儀式,這代表他的心理在發生變化,想要犯罪的欲望也越來越強,嚴烈……你知道最壞的結果是什麽嗎?”
沒等嚴烈回答,季雲晚就自己回答道:“是他手上還有一個受害者,正在被他囚禁着。”
“你是說,鄭雅有可能在她手上?
“很有可能,一個正常讀書的人,怎麽可能無緣無故的失蹤,而且她從來找我做咨詢的那一天開始,就應該是被人安排好的。”季雲晚捏緊手裏的東西,如果有人在這裏,就能發現她的臉色極為難看,“他一直在盯着我,但他不直接對我下手,應該有幾個原因,一是因為我最近和你們刑警隊的人走得很近,他想要得到我沒那麽容易,二是因為,他在以我為對手,不停的試探我的底線,以此來滿足他的施虐欲,我之前也說過,比起虐待受害者的屍體,他更喜歡看着受害者的精神一點一點被擊垮,所以在周繼凡和封度作案的時候,我想他一定就在附近看着,羅雲芝讓封度把所有過程拍下來,也是給他看的……這個變态,一天不抓到他,他就有可能害更多的女性,你們一定要加快速度。”
\"我明白。”
挂了電話,季雲晚看着眼前的東西,陷入了沉思。
那是一個布娃娃,之所以說是布娃娃,而不是玩偶,因為在她小的時候,九零年代出生的孩子都喜歡這麽稱呼自己的小玩偶,尤其是像她眼前這種穿着紅色裙子的小姑娘玩偶,有着漂亮的小卷發,紅色嘴唇,和額頭上一抹紅點。
作為九零年代出生的女孩兒,她幾乎已經忘了,自己也有過類似的打扮,在很小的時候幼兒園組織女孩子們跳舞,幼兒園的老師就是這樣給她們化妝,白白的臉蛋,紅紅的嘴唇,然後再在額頭上用口紅點上一個紅點。
眼前這個布娃娃,就是‘他’給她帶來的‘禮物’。
沒有寄件人,沒有落款,只有一句似笑非笑的——致我親愛的季小姐。
即便是告訴嚴烈,這個東西也很難追溯到源頭,因為以那個人的智商和反偵察能力,能把東西送到她手裏,就絕對不會讓人尋着這條線索找到他。
也許,這個人比她想象中的距離還要近。
這個快遞,應該放了有一段時間了,連日期都沒有,誰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就已經被盯上了呢?
當有人按響門鈴的時候,季雲晚吓了一跳,她下意識的把那個布娃娃收了起來,随後起身找防身用具,找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就算是兇手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找上她的家門。
那個人顯然早就知道她家的地址,如果想來找她的話早就來了。
她走到門口往貓眼裏看了一眼,同時聽到男人熟悉的聲音道:“雲晚,是我。”
季雲晚打開門,看到嚴烈站在門口,整個人都有些懵:“你怎麽來了?!”
“你剛才打電話有些不對勁,我不放心,所以過來看看。”
他沒等季雲晚開口,就上前一步朝她靠了過來,季雲晚下意識的側開身子,讓他走了進來。
“……真的是因為擔心我嗎?”
嚴烈看了一圈客廳,說:“不然呢?”
“看你這樣子,不知道還以為我家裏藏了個罪犯呢。”她開玩笑的說道。
她的客廳裏依然擺放着很多關于案件的東西,嚴烈看了一眼落地窗,上面竟然用黑色的筆密密麻麻的寫着受害者的名字、線索、和親朋好友的名字關系。
“我說過了,你自己住在這裏很可能會有危險。”他看着這些東西漸漸皺起了眉,這麽久以來,她應該總是這樣,原本應該是溫馨的單人公寓,卻布滿了案件線索,這說明她時時刻刻都在思考着:“這裏的安保系統并不是無懈可擊。”
“這世上有什麽地方是無懈可擊的嗎?他要是真的想來找我,就算我住到警局去也躲不過。”
“你不是有個女助理麽?為什麽不讓她來陪你。”嚴烈走到她面前,眉頭依然微微皺着,看着她說:“季雲晚,我跟你說過了,抓到犯人的方法有很多種,我們也沒你想得那麽無能,你沒有必要總是拿自己來作為誘餌,你是心理醫生,應該知道那些受害者的家屬的心情,如果哪天真的如你所願的出事了,那麽你有想過你身邊的人會怎麽樣嗎?”
“我已經沒有親人了。”季雲晚冷冷道。
“沒有?你不是口口聲聲說過原澈也算是你的親人嗎?雲海機構的那些人,不是你的同伴,不是你的朋友嗎?”他盯着季雲晚的眼睛,聲音漸漸變得嚴厲起來:“整個警局上上下下,白局,楚風,趙霖,劉法醫,包括我,我們難道不是你的朋友嗎?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你出事了,我……我們這些人會怎麽想?我們可是刑警!連身邊一個你都保護不了,我們還當什麽警察?!”
季雲晚聽着他逐漸變為低吼的聲音,整個人都呆住了,她甚至能聽到他呼吸之間蓬勃而快速跳動的心跳聲,以及胸前劇烈的起伏。
即便不是這麽近距離的看着他的神情,她也能清晰的感覺得到,眼前個男人,的的确确在擔心她的安危。
“嚴隊長。”她輕聲道。
嚴烈看着她,示意她說。
季雲晚看着他的眼睛,說:“你是不是沒吃飯?”
嚴烈:“你怎麽知道我沒吃飯?”
“沒吃飯才是你們的常态,能正點吃飯才怪了。”季雲晚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讓他坐在沙發上。
嚴烈沒有說話,順從的坐下了。
“你先坐一會兒,我去給你弄點吃的,難得我一個電話就讓你匆匆忙忙的趕過來看我一眼,總不能讓你餓着肚子走吧,不過……”
“不過什麽?”
“我只會煮面和泡面。”季雲晚十分大方的問他,“你比較喜歡哪一種?”
“……都可以。”
作者有話說:
其實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發現,懸疑推理文有一個套路就是,越是像罪犯的人,往往到了最後并不是他,所以,大家可以再看一下上一章的心理側寫,跟原總不沾邊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