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當然, 是個人都會選擇煮面,至于泡面的味道,他們這些經常加班的刑警們應該早就吃膩了, 季雲晚每次去刑警大樓的時候總是能聞見一股泡面和煙草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導致她那一年幾乎不碰泡面, 至于煙味也是她不喜歡和他們近距離接觸的原因之一。
她用十來分鐘就煮了一碗面,放了火腿和雞蛋青菜進去,這的确也是她唯一會做的飯, 以前她住在許家的時候, 是從來不動手做飯的。
哪怕是後來搬出來住了, 許瑤來找她的時候,也是許瑤動手做飯,她這個當姐姐的,從來都是張嘴等着吃。
正做好收拾東西的時候出了點神,一不注意把手指蹭破了,流出了血。
季雲晚看着手指上的鮮血, 用涼水慢慢沖掉了。
這點傷還不至于讓她驚聲尖叫,但她當她看着那些血的時候, 腦子裏忽然聯想出一個詭異的畫面。
黑暗中, 一個變态殺人魔,在給蒼白的死者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個紅點。
他将眼前死去的女孩兒,當做一個仿佛布娃娃一般獨屬于他的東西,至少在那一刻,他是可以随意擺弄的。
在把面端上來的時候, 嚴烈幾乎是立刻就發現她的手受傷了。
“怎麽這麽不小心?家裏有藥箱嗎?”
“小傷而已。”季雲晚從櫃子上抽出一個創可貼自己貼好, 給他看了一眼, “你看, 沒事了。”
她看了一眼桌面,發現嚴烈已經幫她把所有的案件資料都整理好了,就連窗戶上寫的字也消失不見了,被他擦的一幹二淨。
“你幹嘛擦掉我寫的東西?”
“那些東西,你應該早就記在腦子裏了。”嚴烈說:“還需要時時刻刻都放在眼前看着嗎?”
季雲晚眯起眼睛看着他,“嚴隊長,你該不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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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烈頓了一下,眼裏有什麽情緒一閃而過,“該不會什麽?”
“該不會有重度強迫症吧。”季雲晚歪了歪頭,仔仔細細的看着他的臉,“在家裏也不允許玻璃上有一點痕跡那種?”
“……沒有你想的那麽嚴重。”
他拿起筷子吃起面來。
季雲晚托着下巴看着,他吃東西的速度跟上次一樣快,但奇異的是并不讓人感覺粗魯,就像一個訓練有素但又十分注重禮節的軍人一般,吃完會自己收拾東西,而且從頭到尾都收拾的幹幹淨淨。
也就十分鐘的時間,他就把面吃的幹幹淨淨,然後拿起碗筷進廚房開始收拾,她不用看都知道,他會幫她把廚臺都打掃幹淨的。
真是個少有的好男人。
只可惜,偏偏幹了刑警這個行業。
哪怕很多女孩子對穿制服的,或是從軍或是從警的男人都有過美好的幻想,認為找這樣的男人一定會讓自己很有安全感,且又十分帥氣,然而真正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也一定會考慮職業的危險性,不是每一個女人都能受得了自己的丈夫每次上班都有可能遇到緊急危險的情況的。
更何況,眼前這位英俊且安全感十足的刑警,還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工作狂,沒有時間約會,也沒有很多時間去回複信息和視頻通話,說不定好不容易等來的一次約會,也會因為一次工作電話給消滅了。
季雲晚靠在沙發上,看着他在廚房裏收拾好之後洗幹淨手出來,“我回局裏了。”
“好。”
他卻沒有立刻走,而是走到她面前,問:“沒有什麽事想告訴我了嗎?”
季雲晚疑惑的看着他:“什麽事?”
足足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季雲晚擡起頭看着他的時候,都覺得脖子有點累,他似乎也察覺到了,忽然彎下身來與她對視:“我不知道,只是覺得你應該有事想告訴我。”
季雲晚搖搖頭:“沒有哦。”
“是嗎?”
“是的。”季雲晚點點頭。
她知道一定是剛才那個電話,讓他聽出了她語氣和呼吸的不尋常,所以才會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趕過來看她一眼。
如果……
如果七個月前,也是他在負責這個案子的話,也許她就不會用那種方法去找罪犯了。
“一點都不害怕嗎?”他忽然問。
季雲晚怔了一下。
她當然知道他的意思,這個世界上,沒有哪個女孩子是不害怕一個連環殺人犯的,如果是兩年前的她,一樣是一個遇到殺人犯會驚恐的人,可自從在許瑤出事之後,她仿佛一夜之間變得無所畏懼,哪怕一個殺人犯站在她面前,拿刀指着她的喉嚨,她也不會害怕。
掉一滴眼淚,都是她輸。
所以對于這種事情,她絕不能有一絲恐懼。
“沒什麽好怕的。”
嚴烈垂眸看了看她受傷的手指。
她蜷縮在沙發上抱着雙腿,寬大的睡衣讓她顯得越發蒼白柔弱,無論怎麽看都不是一個強大的女人,可他知道,她說不害怕,也是真的不害怕。
她的內心早就被瘋狂的仇恨占據,恐懼對她而言是最不需要的東西。
“如果有事,一定要立刻給我打電話。”嚴烈看着她,一字一句道:“不要自己去抗,哪怕你聰明過他,也不一定能對付的了他。”
“是嗎?”季雲晚唇角挑起一抹戲虐的笑:“嚴隊長,你不知道這種話最容易激起人的鬥志嗎?”
她忽然伸出手,趁他猝不及防時一把抓住他的衣領,随後一點一點的,緩緩的靠近他的臉,“對付不對付的了,不是你說的算的,得我親自試試才知道,所以嚴隊長,你最好再加快一點速度找到他,否則,我們倆一旦先見面,那一定會是他死我活,或者我活他死的結局。”
“好。”嚴烈握住她扯着自己衣領的手,等她一點一點的松開手指,被包上創可貼的傷口已經開始滲出血來,他從衣服口袋裏掏出一把奶糖放到她手裏,說:“我一定會盡快找到他,在此之前,請你務必保護好自己。”
看着他轉身離去,季雲晚剝了一塊糖果放在嘴裏,緩緩倒在沙發上。
茶幾下面的盒子裏,還放着那個布娃娃。
她不知道嚴烈有沒有注意到這個奇怪的盒子,就算注意到了,也不會去碰。
——這是屬于她和‘他’的秘密。
第二天,當任寧寧看到季雲晚來上班的時候很是驚訝:“雲晚姐,今天的預約在下午,你怎麽這麽早就來了?”
“因為我改主意了。”季雲晚把帶來的早餐往桌上一放,說:“但凡是近期約過我又被拒絕的,你一個一個打電話過去約他們過來咨詢,能約過來的全都約過來,從現在開始,我二十四小時都可以接客。”
“啊?二十四小時?晚上也不休息的嗎?!”
“只要有咨詢者肯來,半夜十二點也可以。”
“雲晚姐,你為什麽突然……”
“不為什麽,按我說的做,乖。”季雲晚輕輕摸了摸任寧寧的腦袋,看着她的眼睛說:“我只是想用工作麻痹自己而已,所以我沒有一點反常的地方,這對我來說……很正常,非常正常,明白的話,你就眨眨眼。”
重複的語言是心理暗示的特質。
而那雙美麗靜谧的,能讓人不知不覺陷入其中的雙眼,是她天生就具有的才能。
任寧寧眨眨眼睛。
恍惚間她感覺自己仿佛被季雲晚給催眠了,可即便是意識到了這一點,她也無法不按照季雲晚要求的去做。
這就是一個強大的催眠師的能力。
哪怕你感覺不到她使用任何的技巧,不知不覺中很可能就步入了她的催眠陷阱。
任寧寧給她約了三天的咨詢者,最晚持續到晚上九點,即便季雲晚嘴上說可以二十四小時接待,但也沒有哪個來做咨詢的人是過了晚上半夜來的。
她把咨詢者來訪的表格放到季雲晚的辦公室裏,見她坐在椅子上對着手心裏的糖果發呆,疑惑道:“雲晚姐,你前幾天不是說要開始控制吃糖了嗎?”
“是啊。”季雲晚把糖扔在桌子上,說:“我才不喜歡吃這種小孩才喜歡吃的東西。”
任寧寧給她約的第一個咨詢者,被家長帶來的十六歲少年,從小學習精神不集中,時常暴躁,有厭世傾向,懷疑有雙向情感障礙。
之所以第一個約這個少年,因為季雲晚曾經治愈過不少有心理疾病的青少年的例子,這個孩子的家長已經打來電話很多次詢問了,同樣是慕名而來,已經嚴重到即将休學的少年顯然是可以排在前面的。
整整三個小時之後,咨詢者被家長帶走,季雲晚身心俱疲的看了一眼時間,已經下午六點了。
正常情況下,如果不是延遲咨詢時間,已經可以下班了。
“寧寧,你可以下班了。”
“可是後面還有一個咨詢者要來……”
“嗯,我自己接待就好。”季雲晚擡起頭,看了她一眼:“回家吧,明天見。”
七點,有人準時來到。
雲海機構的門開着,前臺空無一人,只有一個房間亮着燈。
聽到腳步聲,季雲晚從辦公室裏走出來,“來做心理咨詢的麽?”
“是的,你好。”來人朝她微笑了一下,說:“前臺沒開燈,我以為你們都下班了。”
“既然是約好的時間,我就一定會在,你也很準時,一分不早,一分不晚。”
“我也是一個喜歡準時的人。”
季雲晚掏出一張表格,說:“先填一下這個表格吧。”
填完表格後,男人敲了敲辦公室的門,季雲晚坐在椅子上,指了指對面的椅子,說:“過來坐吧。”
男人過去,把表格遞給她。
每一個咨詢者都會填寫的個人情況的表格,由咨詢師看完之後再做引導,然而季雲晚接過表格之後并沒有看一眼,而是放在了一邊,微笑着說:“還是自我介紹一下吧,你叫什麽名字?”
作者有話說:
既原澈之後,任寧寧也被點名了好幾次,不過可以透漏一下,不可能是他倆,因為咱們的女主沒那麽傻,畢竟是被稱為人肉測謊機的小天才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