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荒謬, 太荒謬了。

王建德又看了眼被整齊擺放在冷庫裏的喪屍，沒忍住又莫名其妙無語笑了一下。

他有心想要反駁，但如今擺在他眼前的結果卻又讓他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反駁合适。

你說超市的貨物有問題吧, 偏偏冷庫裏的東西和視頻裏的狀态看起來差不多, 嚴格意義上來說确實能算是“新鮮”沒問題。

可你如果說這些貨物沒問題吧……眼睛長在臉上, 來回看幾遍就感覺這裏面處處都是問題，

王建德第一次感覺自己的口才是如此的貧瘠。

視頻擺在這裏, 立牌上又指定存在問題, 他覺得自己絕對說不過眼前的這個奸商。

想來想去，最後居然覺得自己窩囊地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扭頭直接離開超市才是最簡單的解決方案。

他王建德居然也有今天……

王建德深呼吸一口，勉強平穩自己因為奸商的存在而不斷波動的情緒：“行吧，如果你非覺得這是對的那就這樣算了。”

“我絕對不承認這些東西是立牌圖片裏的東西, 我是絕不會買你這點爛肉的!”

“都散了離開這個超市吧，這個老板就是個騙詭的混蛋!”說完，他自己走了還不算完，甚至還想帶走其他一起過來看熱鬧的詭異。

不幸的是, 因為圖片和實物差得太大, 周圍也有不少人表現出猶豫的樣子，有些看着甚至想要直接跟在王建德身後走人。

這生意不好做啊……

祁宴看着那些詭異臉上或氣憤或不滿的神色, 有那麽一瞬間差點以為自己的倒賣生意真的會做不下去，收購那幾個冷庫的喪屍的錢都只能被迫打水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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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關鍵時刻，祁宴想起了冷庫最開始打開時詭異的反應。

就沖最開始激動的表情，當時的那些詭異還沒看清冷庫裏的喪屍，就表現出了激動的樣子。

雖然這些喪屍對詭異來說可能是過期食品或是垃圾食品, 但這也說明了只要詭異願意努努力勉強自己，也能把喪屍塞進自己的食譜裏。

這會兒詭異都沒辦法接受這樣的現實, 應該就只是因為前後對比比較慘烈。

不過這也不是什麽不能解決的問題。

“交個朋友”、“給點優惠”……這樣應該能把喪屍往外賣出去一批吧。

祁宴這麽想着，當即快速做出了行動出聲挽留：“我知道我這麽宣傳可能是有些不對，但我其實都是為了你們好啊。”

聽到這句話的詭異都愣住了。

真新鮮，他們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一個大活人對他們說“我是為了你們好”的話。

王建德轉身，雙手環胸看向祁宴。

得，他倒要看看祁宴還能說出來什麽鬼話。

其他詭異也跟着停下了自己原本的動作，紛紛扭頭看向祁宴。

祁宴在衆人的注視中，回想着自己為了進貨喪屍花出去錢，開始了自己的表演：“因為上一次的營業經歷，我也是親身體會到了大家對食物的渴望。一想到這裏只剩下詭異，大家都要長時間忍耐着饑餓，我就覺得于心不忍。”

“為了能幫助大家解決麻煩、給大家帶來笑容，同時平衡我個人在其中掙紮時的道德感，我特地跨越無數困難為大家找到了這份代餐，只為了給家人們謀福利。”

“我的貨對不對，我的貨是不是你們的食物，我相信你們一定能感覺到一定知道答案，相信你們也一定和我一樣知道它是否存在問題。”

話音落下，周圍已經有人露出了沉思的神色。

當然，這不是因為祁宴這個大活人和他們說的什麽什麽家人，只是因為他們确實長久處于饑餓中，而冷庫裏的那些喪屍勉強也能當做是食物存在于食譜中。

……盡管不知道那些人究竟是經歷了什麽，才變成這樣破破爛爛、死了還能動的奇怪樣子，可不能否認的是，他們能感覺到，這些确實能算是食物。

福安小區裏只有詭異，就算偶然有拿到邀請函的人類進入，那點兩只手數得過來的數量分攤到小區這麽多人頭上，壓根就沒有多少。

有些詭異進入福安小區這麽久，甚至都沒聞到過血的味道。

實在可憐。

這麽看來的話，這些代餐似乎也有存在了必要了……

祁宴看了眼周邊詭異若有所思的表情，雖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句話觸動了詭異，但問題不大，只要知道他們已經把自己的話聽進去就夠了。

之後就是得想辦法讓這些詭異着手購物并親身嘗試。

祁宴繼續往下說：“我初來乍到，但我也是真的希望大家未來能變得更好。”

“今天我來給大家送福利，前一百單購買的顧客無論買多少送半斤試吃。不為別的，就當是和大家交個朋友。”

“當然……”祁宴看着這些詭異的表情，繼續往上加碼，“我也知道大家對本店商品的質疑，也理解大家不能接受這樣新式的食物。如果大家吃試吃感覺不能接受，本店也接受退貨正裝。”

“一切都為了家人們的幸福。”

這話說出口，在場是真的有詭異開始動心了。

人群中，在這份熱情推銷帶來的短暫沉默後，已經有詭異試探着詢問活動的內容和購物的具體方式了。

“就感覺不好吃真的能退嗎”

“這個價格多少啊……”

“我能自己選想要的部位嗎”

“要不先給我來半斤嘗嘗”

祁宴一邊回答顧客，一邊熱情地扛起一個喪屍把它運到了超市的冷凍生鮮區。

“是的，只要覺得不好吃，完全能退。”

“價格是499信用點一斤。價格有點高，但我真的賺不了多少的，利潤真的不多。”

“可以的，只要不造成浪費，您可以直接動手拿取想要的部分。”

“可以的可以的，您自己動手拿取就好了。之後拿到櫃臺那邊結賬，我在那邊等你。”

祁宴說了一下喪屍的價格，又表明了銷售的具體形式——即顧客自己動手拿取的方式。

當然，最後确立了這樣一個類似于自助形式的銷售方式，主要原因還是他下不怎麽去手。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說自助的話——

如果之後末世位面那邊爆發了什麽喪屍潮，他能不能把這些詭異用員工合同帶到末世位面吃“自助餐”，一邊收餐費一邊收基地的感謝費啊。

……感覺好像有操作的實際空間诶。

祁宴走回到收銀臺後，而之後那些詭異也确實在自己動手拿取了想要的部位後，來到收銀臺這邊結賬。

祁宴給優惠的方式也是很簡單，直接在原重量的基礎上減掉半斤然後算錢。

看着終于有點流水的生意，祁宴真誠感謝藍星各直播間的幫助。

不過詭異的道德觀聽起來就感覺靠不住。

擔心可能會出現美滋滋吃完試吃退款的情況，他還額外找了系統讓對方幫自己打印小紙條，就寫“可能是食物不符合你們的口味，退款後将不會對您銷售”的話。

別說，有些詭異看起來似乎還真就像白嫖試吃。

因為在祁宴把這張委托系統打印出來的小紙條塞進袋子裏，和喪屍一起遞給詭異的時候，他能看到某些顧客看上去明顯失望的表情。

而除此之外，祁宴也看到了有些顧客在結完賬後，直接就從塑料袋裏掏出了喪屍肉，直接在超市附近開吃。

因為喪屍是在冷庫裏低溫速凍保存的，這會兒喪屍沒有什麽過于明顯的臭味，但這部分肉塊還沒徹底化冰看起來就凍牙。

在那些詭異吃進嘴裏咀嚼的時候，他甚至能聽到類似于咀嚼冰塊的動靜。

所幸這個口感并未影響到商品的品質，有不少詭異都在吃完後露出了驚喜的表情。

那份持續綿延的饑餓，也終于在此刻停止了一瞬。

只是看那些詭異的反應，祁宴就能感覺到，喪屍即将在這個詭異小區徹底打開銷路!

而他的預感顯然沒有問題。

在這之後，更多顧客走進了超市購物。

冷庫裏的喪屍在這個詭異位面作為消耗品瘋狂賣出的同時，它們也給祁宴帶來了巨大的利益。

甚至于最開始明顯表現出不贊同的王建德，都在這之後試着買了一點想要嘗嘗味道。

王建德提着喪屍肉有些別扭地走到收銀臺前。

也就是一直到超市裏真的出現了面對詭異的拳頭産品後，他終于記起來了自己當年跑得太快、沒來得及換成商品的八千信用點。

王建德：“我記得我上次在超市還有八千信用點的餘額吧，能直接在那上面扣款嗎”

祁宴笑了：“不行哈。”

如果是剛才喪屍沒人買的時候，對方突然和他提出類似的請求，那他絕對會答應。

但現在不一樣了。

超市和顧客的形式徹底逆轉，肉眼可見這些詭異放不下那些凍在冷庫的喪屍。

什麽八千信用點他記憶裏可沒有這麽一回事。

不過話不能這麽說。

祁宴試着委婉了一下：“主要是這個世界有那麽多詭異，詭異本來就能做到人類做不到的事情。我怎麽知道你是上周那個人呢，信用點又不能認人。”

“而且既然他當時沒有在超市開會員卡，那我也只能當做那些剩下來的錢都是顧客給我的小費了。畢竟我當時都專門提醒過了，是他走得太急沒注意。”

王建德：……

王建德試着解釋：“你真的不能确定還是假的不能确定……不是說好的家人們嗎”

祁宴心想，誰和你家人啊。

祁宴：“我老家從古至今一直流行一句俗語——親兄弟也要明算賬。”

王建德：……

……

沙市禁區管理局內，同樣的房間同樣的反應。

位于地下二層的某個房間裏，擺放在這裏的檢測儀器再度檢測到了不對勁。

急促的警示音持續不斷響起，然而負責記錄、監管B級禁區——福安小區的監測員卻顯得異常的淡定。

事實上，這也不是他第一次通過這些檢測儀器，隔空檢測到福安小區的異常了。

在差不多半個月以前，他第一次通過這些儀器檢測到了B級禁區的異常，感知到福安小區往外擴張了150平方米。

但在一周時間過去後，就好像福安小區最開始突然往外擴張的情況一樣，這個B級禁區再度往回收縮，收縮的面積依舊是150平方米。

沒人知道福安小區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上面讨論了好幾輪都沒讨論出個所以然來，只能姑且從加減後恒定不變的數值上，猜測禁區內可能并沒發生什麽意外。

而幾天前，就像是半個月前一樣，儀器又檢測到了禁區往外擴張。

擴張的數字依舊是那個熟悉的150平方米。

就在監測員算着時間，猜這次要幾天才能變回原樣時，儀器再度響起警示音給出了反應。

不過這次恢複的時間有點快了啊……

監測員這麽想着，點開了具體的數值觀察禁區的變化。

然而這一次，儀器給出的信息不是那個多出來的150平方米再度小時。

相反，這次禁區收縮的面積不大，這點變化相比起整個福安小區來說，簡直稱得上是細微。

監測員看了一下具體的數值——0.42平方米。

比起那個150平方米，這個數字看起來就像是福安小區真的因為意外變弱縮小了一樣。

“福安小區往裏收縮了0.42平方米……看記錄好像這幾天都在持續往裏收一點啊。”就是因為之前變化的數字實在太小，以至于一直到現在，才能真正确認禁區縮小給出反饋。

正常情況下，就按照過去的歷史記錄來說，所有出現類似收縮反應的禁區，都是因為禁區內的域主受到了巨大傷害。

但類似的情況并不多見。

由于禁區內存在大量的詭異，禁區的主人又有權要求其他詭異在自己受傷時貢獻出更多的能量。

除非是域主受到了重傷，不然對外也不會在禁區的面積大小變化上表現出來。

特別是這次還表現得這麽細微，直接折騰到了小數點兩位後，感覺也不像是以前知道的那些域主受傷的案例。

“嘿，總不能是域主在禁區裏直接自殘了吧以前也沒聽說詭異會沒事自殘的啊。”

監測員只聽說詭異餓到相殘的，他越看越覺得摸不着頭腦，試着按照過去的經驗提出另一個可能：“還是說因為太餓了，導致吃了垃圾食品身體不适”

但這個可能依舊也存在其他疑點。

……畢竟如果是餓到互相吃，域主也不可能受傷導致禁區縮小。

而且吃垃圾食品的話，詭異真的會因為吃垃圾導致得胃病嗎……

監測員人生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想想還是決定寫個報告交上去，讓他的上司來發愁。

想來不只是他，就是他的上司估計一時間也想不通具體的原因。

不過這個問題應該能解決的吧……如果他沒記錯的話，福安小區很快就要再度短暫開放。

應該很快就有人得進入禁區掙紮求生，順帶着幫他們弄清楚這個禁區如此變化多端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