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小尾巴

言辭果然說到做到,用了半個多小時就從廚房裏端着幾個碗走了出來。從廚房裏飄出來的香味很濃,和外賣的味道完全不一樣。齊耀本來心裏還惦記着那顆話梅,現在一看小菜鳥滿頭的汗,責備的話他也說不出來了。

“齊先生,來吃吧。”言辭沖着齊耀吆喝了一聲,把一碟子炒肉青菜和一碗滿滿的米飯放在餐桌上。“你先吃着,廚房湯還沒熬好,我要看着點。”

廚房裏熱的慌,言辭滿額頭都是汗,細細軟軟的頭發絲幾乎沒幾根是幹的。齊耀天生耐熱,家裏的空調開的比一般人的要高不少,誰知道這小菜鳥體虛還怕熱。

“過來一起吃,那湯你時時刻刻看着它難道就能熟的快些不成?”齊耀從茶幾的紙盒子裏扯了好幾張紙巾,他走到言辭面前,把紙巾塞言辭手裏。

一走近,齊耀就發現桌子上那碗塞的不能再往裏頭塞飯的碗。齊耀坐下來,拿起筷子敲了敲碗邊邊,他看着言辭說:“你要喂豬嗎?”

言辭趕緊搖搖頭,“我怕你餓。”這飯他還特地每一層都壓的嚴嚴實實的,這個小一個碗,愣是被他把飯鍋裏三分之一的飯給塞了進去。

“那你看我像是餓死鬼投胎的嗎?”

“我覺得還好,不太像。”言辭老實地說出自己的想法。

沒藥救了。齊耀斜了一眼言辭,他起身徑直去了廚房,等他出來的時候,手裏多了一副碗筷。

齊耀把碗筷放言辭面前,然後把自己碗裏堆的跟山似的飯撥了一大半給言辭。他把飯往言辭面前推了一把,“趕緊吃,吃完好回家。”

說完齊耀也沒那閑功夫再顧着言辭,他餓狠了,現在滿腦子只想着吃飯。菜的味道讓他很驚訝,就和早上的那幾個包子一樣,口味簡直和他所期待的一模一樣。不油不膩,不管是鹹度還是辣度,都掌握地恰到好處。齊耀挺想不明白,小菜鳥這形象,左看右看都不像是個有這麽好手藝的人。

等齊耀吃完,吃飽,言辭那邊白米飯還剩下大半。他光顧着看齊耀吃飯,自己嘴裏根本沒扒進去幾粒。言辭不單單是沒吃多少飯,還因為老走神,把碗裏的飯扒了不少掉在桌子上。

“你是小孩子嗎?邊吃飯還邊播種?”齊耀看的臉黑,單單是會做飯完全消滅不了言辭傻氣帶來的負面影響。

言辭趕緊手忙腳亂地把自己撒在桌子上的白米飯收拾幹淨,老老實實地埋頭吃飯。言辭吃飯斯斯文文的,齊耀能一口吃下去的份量,他得吃兩口。齊耀也不知道自己腦子哪根筋斷了,愣是看言辭吃飯看了十分鐘。

看完他才發現,言辭吃飯就活脫脫的一小孩。吃的又慢又磨蹭,吃着吃着就走神,一口飯含嘴巴裏能嚼個老半天。要不是他自己先吃在前面,證明這飯菜沒多大問題,齊耀都忍不住懷疑言辭這小菜鳥是不是在吃什麽黑暗料理。齊耀忍不住在心裏想,肚子裏那位千萬別學小菜鳥這些壞習慣。

追着熊孩子四處喂飯,這場景齊耀光是想都有種想揍人的沖動。幸好以後孩子給言辭,如果真被遺傳到了,來來去去他倆互相禍害,也不會招他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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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耀看着言辭磨磨蹭蹭地吃完,然後又跟個蝸牛似的把裝菜的碟子拿進廚房。言辭鑽廚房裏折騰了一會兒,然後端着裝着湯的大碗走出來。他還沒來得及動手,言辭率先把他放在面前的碗拿了過去。

“多喝點,我特地熬了這麽久。”言辭把滿滿的一碗湯推到齊耀面前,份量一如之前那晚飯一樣。

這次齊耀真不知道說什麽好,言辭這家夥完全就沒把他剛才說的話放心上。不過湯和飯不一樣,齊耀也就勉強忍了。

和吃飯的時候截然相反,言辭喝湯特別的快。他喝完兩大碗,跟齊耀打了聲招呼又去了廚房。齊耀不知道這家夥還想折騰什麽,他端着碗也悄悄跟了過去。言辭正在案板上揉面,專注到從頭到尾都沒發現齊耀站在他身後。

“早上的包子是你做的?”

齊耀冷不丁地開口說話,把專心致志擀面的言辭吓了一大跳。言辭手一滑,擀面杖在指間打了個滾,砸中他的腳背掉在地板上滾了好幾圈。

“嘶!”言辭用的力不算大,這程度對普通人來說不算特別痛,偏偏言辭是個很怕痛的人,一下眼眶就紅了。他回頭可憐巴巴地看着齊耀,“有點疼。”

齊耀很想說一句該,可人家這怎麽說也算是因為他,他只好走過去抓着言辭的手看了看。言辭的手長的很漂亮,又長又直,還挺白。齊耀拍掉言辭指間粘上的面粉,被擀面杖壓的泛紅的皮膚露了出來。

“別鬼叫了。”齊耀松開言辭的手,他彎腰把擀面杖撿起來遞給言辭。“你這點了傷貼創可貼都是浪費。你要真疼的不行,那就先回家休息吧。”

“我不痛了。”言辭吸了吸鼻子,他頂着泛紅的眼眶轉身,把擀面杖洗幹淨之後老老實實地繼續擀面揉面。

這人一米八幾的個,愣是跟個小可憐蟲一樣。大概是怕齊耀趕人,言辭從頭到尾也沒敢哼哼一聲。齊耀本來還以為言辭有小脾氣了,結果踮腳一看,這小子自己擺弄面團正起勁。

和早餐一樣,言辭就喜歡把面團整的花裏胡哨。一下是小兔子,一下就又是小豬。等他弄完要拿鍋裏頭蒸的時候,言辭還特地端着一鍋子兔子豬給齊耀看。

“兔子是奶黃包,熊是豆沙包,這個最醜的豬就是豬肉包。”

齊耀看着眼前那一排排充滿童心的包子,誇也不是損也不是,憋了半天只能幹巴巴地跟人說了一句辛苦了。

“不辛苦,一點都不辛苦。”

言辭一臉期待地看着鍋蓋,他從小就喜歡自己鼓搗吃的。雖然他自己挑食,可做食物的過程,和看別人吃自己做出來的東西這件事,都讓他很滿足。

以前做給家人吃和現在做給齊耀吃,這對他來說都是一樣的。

齊耀本來想讓言辭明天別來他家了,可言辭這樣,會讓他不自覺地産生一種錯覺。他就跟個即将要給白雪公主吃毒蘋果的皇後一樣,糟心的很。他要不直接拒絕言辭,這傻頭傻腦的肯定會繼續到他家來。言辭是個大學生,該注重的是學業和人際交流,而不是天天來他家做個男保姆。

如果他和言辭身份對調,不僅他會被自己老子奚落,連言辭也許都會被諷刺一番。言辭對這個世界來說還有很大的可塑性,他不能耽誤這小菜鳥學怎麽飛。

“言辭。”齊耀想了想,還是決定直接跟人說。畢竟言辭的腦回路,再明顯的委婉都跟沒說似的。

“嗯?”言辭應了一聲,他指了指還在冒着蒸汽的鍋。“還沒熟呢齊先生。”

“我不是問你熟沒熟。”齊耀無語,“我是想告訴你,明天別來我家了。”

言辭一愣,他小聲又不甘地問:“為什麽?我以為你答應了。”

齊耀本來想說兩句重話,結果一對上言辭的眼睛,到嘴邊的重話愣是說不出來了。誰讓他就吃這招。誰讓這小菜鳥偏偏就會這招。不過今天這重話他必須要說一次,不管言辭多委屈。

“我是怕你影響學業,你每天起這麽早晚上又回的那麽晚。”不說還好,一說齊耀就開始說教起來。“你現在大三對吧,把時間都浪費在這種無聊的事上,你覺得以後你能給孩子帶來什麽。”

既然說了,齊耀也不打算多留情面。他伸手指指還在冒煙的鍋蓋,“難道你就打算給他這些,做個男保姆一樣的父親?”

言辭沒有底氣地問:“那我什麽時候才能過來?難道要等孩子出生才可以麽?”

“最好不過。”

齊耀這話說的太過直接,言辭毫無準備地被當頭潑了一盆冷水。言辭呆呆地站在原地沉默了好幾分鐘,他一直低着頭,沒看齊耀,也沒有出聲為自己辯解。

“包子熟了,明天早上齊先生你要是想吃,只要加熱就好了。你早點睡,我走了。”言辭把火關了,啞着嗓子跟齊耀道了別。走之前言辭默默地把洗碗池裏的碗,廚房裏都收拾地整整齊齊,才一言不發地離開。

齊耀心裏也挺不是滋味,言辭剛剛走的時候眼睛已經紅了。可對言辭,硬的法子總比軟的好用。如果這樣能讓言辭主動遠離他,也算是一勞永逸了。

言辭大概是真的委屈了,走之前什麽都安排的穩穩當當的,原本蓋在包子上的鍋蓋卻放在了一邊。鍋裏還在不停地往外冒着熱氣,一陣一陣清香味傳了過來。

他這才剛吃了飯,這下又冒出了想吃的念頭。齊耀飛快地抓起一邊的鍋蓋,把那一鍋兔子豬什麽的蓋的嚴嚴實實的。等那味道徹底聞不到之後,他才稍稍松了一口氣。

齊耀掀起自己的衣擺,他肚子上的腹肌已經有要凝結成一塊的跡象了。他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硬邦邦的,好像和之前沒多大區別。他之前從沒懷疑過自己性別問題,現在毫無準備地有了孩子,現在偶然發現些未知領域,就顯得有些手足無措了起來。

可讓他去書店問買哪些書,他還真的拉不下那個臉。

算了,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

齊耀自我寬慰了一番,心滿意足地上樓睡覺。今天勉強解決了言辭這個大麻煩,他睡得異常地安心。

第二天言辭果然沒有再來,門外也沒有看到多餘的飯盒。齊耀挺高興,畢竟成年人的世界用不着身後跟個小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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