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入住
第29章 入住
林熾醒過來的時候,人都是懵的,他明明記得自己睡着之前還是在房車上,怎麽一覺醒來,就好像到了五星級酒店。
他頭腦還有些昏。
他躺在床上盯着刺繡床帳看了好一會兒,沙啞着嗓子叫道,“李庭言?”
叫了幾聲,沒人理他。
“?”
林熾有點奇怪,他能來酒店肯定是被李庭言帶過來的,但是按照李庭言的性格,應該不會把他一個人放在這兒才對。
林熾又躺了一會兒,盯着刺繡的床帳研究了好一會兒,總覺得有哪裏不對。
這個房間雖然奢華,甚至有點冰冷,沒有什麽居住的痕跡,但是比起酒店,它更像是誰的卧室。
他慢慢撐着身體坐了起來,手掌在柔軟的床被上撫摸過,他掀開了床上蓋着的一條毯子,昏黃的燈光下,他看見毯子的角落上繡着一朵玫瑰,玫瑰中心是一個“L”。
林熾不由挑了挑眉。
不是吧?
他在心裏嘀咕,掀開被子下了床,穿上毛絨拖鞋走到了窗邊,一把拉開了窗簾。
外頭俨然是一片夜色。
但是正對着他的房間的,明顯是某個別墅的花園,夜色盈盈,花園裏的燈都開着,卻又隐藏在花木裏,只有幽幽的暖黃色的光透了出來,照亮了白色鵝卵石鋪成的小道。
而從這個二樓的房間往外看去,周圍并沒有什麽高樓大廈,倒是隐約能看見別墅群,要隔了很遠,才能看見高樓璀璨的燈火。
“我靠……”
林熾不由槽了一聲。
這周圍的環境可真不像酒店啊。
他倒是依稀記得李庭言的家在茂華水灣,遠近聞名的富人區,幾乎集中了C市一半的富豪,出了名的鬧中取靜,周圍甚至沒有什麽高層建築,就是為了保證這一片區域的隐私性。
想到這兒,他趿拉着拖鞋往門邊走去偷偷擰開了門,鬼鬼祟祟探出了腦袋。
但還沒等他研究清楚,外面這條長廊到底通向何方。
一個溫柔的女聲就突然從旁邊響了起來,“林先生,您醒了啊。”
“啊!”
林熾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吓了一跳,往後一倒,腰都撞在了門上,痛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那穿着黑色職業裝的女生也吓壞了,急忙上前,“林先生,您撞到了哪裏,我立刻喊醫生過來……”
“不不不,用不着。”
林熾擡起手,火速制止了這位的大驚小怪。
還醫生呢,他才剛從醫院裏出來。
可不想再來一回。
他嘶了一聲,揉了揉自己的腰,打量着面前這個頗為年輕的女性。
高馬尾,素顏,穿着黑色的利落西裝,正殷切地望着他。
他注意到,這個女生的胸牌上寫着名字,“嚴麗”。
他心裏已經隐隐猜到自己現在身處何方,卻還是問道,“你先告訴我,這是哪裏啊?”
果不其然,這女生似乎很奇怪他的問題,卻還是恭敬地回答道,“這是茂華水灣的1號住宅,是李庭言先生的住所。”
林熾揉着他被撞疼的腰,幽幽地想,果然,李庭言這孫子,一聲不吭就把他帶回了家。
真是豈有此理,罔顧人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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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在心裏把李庭言編排了一頓,但是李庭言能這樣做,想來也有他的道理。
當了小半年炮友,這點信任還是有的,總歸不是把他騙來賣了。
林熾只是心裏腹诽了幾句,又迅速平靜下來。
當聽到嚴麗溫柔地說為他準備了夜宵的時候,他摸了摸空蕩蕩的肚子,也沒有拒絕。
夜宵很快送了上來,直接送到了林熾卧室旁邊的起居室裏。
林熾喝了一勺粥,問旁邊的嚴麗,“李庭言呢,他去哪兒了?”
“李先生剛剛公司裏有事,所以先出門了一趟,但是他出門前交待過了,等您醒了就告訴他,他應該馬上就回來了。”
這位嚴麗也不知道是不是誤會了什麽,對林熾的态度格外恭敬,問什麽答什麽,尤其涉及李庭言的事情,她回答得格外仔細。
林熾摸摸胳膊,總有點不自在。
但這是李庭言家裏的工作人員,他也沒多說什麽。
喝完了一碗粥,又吃了幾口小菜,林熾就沒什麽胃口了。
他病還沒好,摸摸額頭似乎也還是熱,沒什麽精神,吃完夜宵也沒興趣在這空曠的宅子裏轉悠,就老老實實地坐在沙發上看書。
他看的就是房間裏書架上的書,巧了,居然還跟他的職業有點關系,是一本介紹服裝設計與面料的書。
李庭言回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林熾身上披着柔軟的白色睡袍,毛茸茸的,略長的頭發披散下來,卻又被他随手找了一個彩色寶石夾子夾住了一邊。
他低着頭看書,那厚重的書攤在他的膝蓋上,身上還胡亂披了一件花紋繁複的鈎針毯子,豔麗的顏色和他很襯。
但這毯子根本沒有好好攏住他。
他只是翻了一頁書,這毯子便從身上滑落了下來,露出瑩白的手腕,随後又墜在了地上。
“嗯?”
林熾感覺到了,眼睛仍然停留在書上,身子歪過去,一只手往下摸,想去把毯子撈上來。
但一只根骨修長的手搶在他之前,把這個毯子撿了起來,放到了旁邊。
林熾這才意識到旁邊有人擋住了光源。
他擡起頭,與站在沙發旁的李庭言視線相撞。
李庭言脫掉了外套,只剩下裏面的黑色高領毛衣,白皙得幾近蒼白的臉,沒什麽血色,眼睛漆黑,這樣背光站着,臉上的神情幾乎有些冷漠。
林熾不由愣了一下。
但很快他就發現這只是錯覺,因為李庭言微微笑了一下,輪廓深邃的臉很快就變得柔和起來。
李庭言在林熾旁邊坐下,“管家剛剛給我打電話,說你醒了,我本來以為你還要睡一會兒,就去了一趟公司。”
他擡手摸了摸林熾的臉,林熾剛剛出了一點汗,臉頰冰涼涼的。
“還燒嗎,我讓醫生再來看一下吧。”
李庭言的行為舉止太過自然,林熾根本來不及反應,他就站起身,用旁邊的座機打了個電話。
很快,門外就有個四五十歲的中年女性戴着口罩走了進來,态度很溫柔地幫林熾檢查。
“目前溫度不高,只有37.8了,但是這個不能大意,也許明天又會反複,”醫生細心地對李庭言叮囑,“這幾天還是要好好照顧他,好好休息,配合用藥。”
林熾默默坐在旁邊,心想醫生你跟他說什麽勁,他又不是我監護人。
但他又想,可能這醫生是李庭言家的,所以自然而然會選擇向主家報道。
一直等醫生走了,李庭言又想坐過來,林熾卻捂着嘴躲遠了。
“你離我遠點,這病毒會傳染的你不知道啊,看人家醫生還知道戴口罩呢,你怎麽不知道。”
李庭言失笑。
他也沒辦法,往邊上又挪了挪,坐到了沙發邊緣,離林熾遠了許多,問道,“這樣行嗎?”
林熾猶豫了下,勉勉強強放下了手。
但他還是從旁邊撈了個抱枕擋住了自己。
他到這時候終于有心思審問李庭言。
“你怎麽把我帶到你家了,”他仰頭望着李庭言,還是百思不得其解,“你又不是不認識我家住哪兒,就算我睡着了,把我推醒,讓我下去不就行了。”
李庭言無奈地看了他一眼。
“你家裏只有你一個人,你現在又生着病,有誰會照顧你嗎,”他問,“如果我把你一個人留在家裏,那跟把你留在昌玉縣有什麽分別。”
“在我這裏,即使我出門了,家裏也會有醫護可以一直照看你,你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找管家和其他工作人員,這不好嗎?”
李庭言說得慢條斯理,有理有據。
林熾卻聽呆了。
他看了一眼旁邊醫生剛剛留下的藥,花裏胡哨的,有的還是英文,有些看不懂,但無非就是退燒藥之類的。
他又不是沒生過病。
小時候他有一次發燒到快四十度,差一點人就撅過去了,最後還不是硬生生挺了過去。
怎麽到李庭言這裏就大驚小怪的。
林熾有點哭笑不得。
他說,“我又不是斷了個胳膊斷了個腿,發燒而已,我一個人待着也不會出什麽事。”
李庭言皺了皺眉,不喜歡林熾這樣言語無忌,什麽斷胳膊斷腿的。
而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林熾又說,“你家也真是夠豪華的,住在這兒都覺得會迷路,我今天也就不折騰了,明天吧……明天我自己打個車回去好了。”
李庭言眉頭更深地皺在了一起。
“我這裏不好嗎?”
他認真地望着林熾,一雙漆黑的眼被旁邊的臺燈染上了一點溫度,專注又柔和。
“我這裏也不缺你一個房間,你知道你一個人也能照顧好自己,但是這裏明顯對于你養病要更合适,24小時都會有人照料。我不明白,你為什麽非要回去。”
李庭言頓了頓,像是想到什麽,面上又掠過一絲陰影。
他問林熾,“還是說,你只是不喜歡跟我住在一起?”
“我……”
林熾無言以對。
那肯定不是,他跟李庭言都一塊兒睡了這麽多晚,偶爾也會一起在酒店過夜,再說不能接受住一起,那也是自欺欺人。
但這根本不是問題的關鍵。
他望着李庭言身後的壁畫,那張豪華的四柱床,還有天花板上的雕花,不由自主地抿了抿唇。
p友間偶爾留宿,倒也能算情趣,可是真跑別人家裏來養病,那又算什麽。
但他咳了咳,也沒這話說出來,還是顧左右而言他,“也不是,我只是覺得住在這裏太麻煩你了,你看你也挺忙……”
“不麻煩,”李庭言打斷了他的話,“我這裏有幾十個家政人員,照料你根本不是什麽難事。”
林熾給噎住了。
也是。
這麽大一個別墅,日常維護都要不少人手,他混進來住了一個房間,跟一滴水彙入河流也差不多。
他撓了撓臉,感覺好像真沒什麽拒絕的理由了。
但他還是掙紮着問,“那你家其他人呢,萬一他們過來,看見家裏有外人總是不太方便吧。”
李庭言笑了一聲。
“不會的。他們不會過來。”
“為什麽?”
林熾露出了納悶的神色,他确實沒怎麽聽李庭言提過他家裏的事情,但這麽大一個宅子,李庭言獨自住在這裏,父母偶爾過來探望一下也是正常的吧。
李庭言淡淡道,“我家裏的人都很疏遠,互不打擾,就算來一般也會提前跟我說一聲,但這情況很罕見,一年也未必有一次。所以這個別墅裏只有我一個人,你不用擔心。”
說到這兒,李庭言也垂了垂眼,睫毛的陰影落在他的臉上,像振翅的蝴蝶。
“這樣……”
林熾也是沒想到李庭言跟家裏疏離至此,他讷讷的,倒也說不出什麽拒絕的話了。
李庭言也很快恢複了平常的樣子,依舊微笑着看他,“既然沒有什麽問題了,那你就住下來吧,就當是陪陪我好了。”
林熾徹底說不出話了,甚至莫名的,他有點不敢跟李庭言的眼睛對視。
他摸了摸鼻子,含糊道,“那行吧,就到我病好,我再回家。”
作者有話說
熾熾啊,有些地方住進來容易出去就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