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章
第 40 章
“各位乘客,歡迎乘坐本次列車...終點站已到達...”姜浔雙眼朦胧,四周已經沒剩幾名游客。H市并無太多人想去。姜浔這才摸了摸手機,身份證,證明,都在,迷糊下了火車。
大風吹卷,他不僅打個寒顫。H市火車站站臺上一片凄涼之景,陌生感與巨大的不适感襲來。姜浔面對這座城市大抵是害怕的,一切都是極其新鮮的。這座城市有地鐵,有公交,卻有種寂寞。
只能是漫無目的地在街道游蕩。他更像是個衣冠整潔的乞丐,除了身上白潔點,其實和乞丐也并無他異。
街邊有家咖啡店,人們排着長隊購買咖啡,但除了店員的喊號聲,再沒人說一句話。姜浔記憶中突然閃現出一杯溫熱的卡布奇諾以及三道血痕,包括他眉清目秀的臉。
但他也只是笑笑,繞過隊伍,遠望着街道盡頭的一家書店,可能現在只有這個地方才是他的“歸宿”吧...
姜浔今天卻反常的把電話提示音打開,信心滿滿的點開顧青的對話框,本以為消息會立刻似轟炸一般彈出,沒想到寥寥數語盡顯凄涼:
顧青:我爸走了。你想回去,鑰匙在門口挂着。
顧青:你能回來麽?......
姜浔心突然緊了一下,這條消息信息量含量太大—什麽?顧青他爸...走了?他深吸了口氣,又慢慢地呼出—不可能!他應是在騙我回去!但顧青并不是會拿父母當箭牌的人,難道...
心亂如麻。本已經離開的姜浔如今竟在他鄉書店門口躊躇不定,終還是跨進大門。很安靜,這家書店真的很安靜。
暢銷書架上整齊碼放着近日火爆的書。
沒錯,第一本是《妄》。為什麽在哪兒都能遇見他?
他在那本《妄》前面伫立許久,顫抖着抽出它,淚劃過雙頰。
“...請問您是需要...嗯?你怎麽哭了?”一個富有嫩氣的女聲傳來。姜浔趕緊擦幹淚痕看向身後:齊肩短發,雙酒窩,臉上挂着微笑,分明是個女大學生模樣。“沒有。”姜浔把書插回原位,轉身就走。
“嘶...虧你還是男人,哭就哭,還不承認...”大學生小聲嘟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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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麽?”姜浔耳尖回頭質問。
“我說,你有心事,不然為什麽會哭?...失戀了吧?”她立即改了語調,從書架上取下《妄》:“你愛看?我也超喜歡這本書。顧少的文筆真的很好!...”姜浔不知道為什麽,聽到“顧少”這個名稱,下意識捂住嘴硬是一點聲音都沒發出,直沖出書店。
“...怪人,該不會出什麽事吧?...”女大學生當即給店長報告一聲,跟着姜浔便一同出去。她看見他正蹲在一處角落裏緊抱住雙膝,不知道正在想什麽,一副呆滞的表情。
“喂!你怎麽回事?問你也不回答一句話不說就走,到底出什麽事了?”
“不關你的事!”姜浔冷漠地回她五個字。
“...哎...你可真是好強!”女大學生用手指卷着頭發,“不如我們去找個店坐下說,怎麽樣?”盡管姜浔不願意把這些事向外人講述,但他的心現在真的很不舒服,于是起身跟着她在城市穿梭。
她對H市非常熟悉,看得出來是本地的人。
兩人的步伐最終在姜浔方才路過的咖啡館停下,此時的店鋪已經不再像先前那麽擁擠了,臨近正午,又是飯點,很少有人會選擇把咖啡以及一些點心作為午餐的。
她沒有詢問姜浔想喝什麽,只是說了一句話:“老樣子,雙份。”
姜浔從頭至尾都一言不發,直到兩人面對面坐定,話匣子才打開。
“...你失戀了?”女生單刀直入,說完才笑笑,“不好意思,我說話很直,別介意,我叫韓嘯,咱們算是交個朋友吧。”
“謝謝。我其實...沒什麽。”姜浔很少在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和一個陌生人講話—這是童年時的後遺症。
“還沒什麽。看你哭喪個臉,還好意思說沒事?”韓嘯開始采用激将模式,“我在H市讀大學,是心理學專業,你們的心情不用言語,就早已初露顏情,騙不了我的!”
“...你是...大學生?”姜浔的話把他自己給逗樂了。“廢話,難道你看不出來?”
“看出來了,但還是想重複一次。”
“我是從S市來的,和朋友離別走的...”姜浔見眼前的韓嘯是如此值得信任,竟一口氣将這段時間發生的所有事情告訴她。韓嘯整個人都麻了,這簡直是神話故事好吧?哪裏聽到過這種迷離式的戀愛故事?
“不會吧。顧少人挺好的,怎麽可能動手打你?”
“那只是網絡上的表現罷了。況且,我并不是因為這巴掌走的。”姜浔解釋,“只不過像他部長說的一樣,我和他在一起是真的耽誤他的工作和生活,他可以找個更好的人。”
“我算是聽明白了,難不成就因為你覺得那什麽狗屁部長說的話很對,以及顧少過激的言語而走的?”韓嘯唉聲嘆氣,直言者這分離是多麽無辜多麽可惜。
“不全是。”姜浔并沒有在意韓嘯的憐惜,“我依舊要向他證明,我可以一個人生活,不需要任何人的攙扶。平日叫他聲哥,那是對他的尊重。現在我孤身一樣可以正常生活。”
韓嘯沒再說什麽。而姜浔的手機鈴聲在此時響起。
是顧青的消息。
顧青:什麽也不說了,父親已經下葬,我過兩天就回去,你還在生氣?哥給你道歉,你如果想通了,就回來吧,一個人注意安全。
姜浔怔住了,手機滑落在桌上,聊天頁面的背景是他和顧青在中央廣場拍的合照。“...他給你說什...麽...什麽?!”韓嘯看清楚了顧青說的什麽,“他...爸...走了?”難以置信,這無疑是給他的雙重打擊。姜浔的反應不必多言,哆嗦着吐出幾個字:“...是真的...”
“打擾一下,兩杯卡布奇諾,請慢用。”
加花的咖啡散發着濃香,忍不住嘗一口這味仙之物。而在橘黃的燈光下,一切都是如此真實啊...
“你還是忘不掉他,不然你是不可能還留存着他所有的聯系方式。”韓嘯幫姜浔分析了事實。
“我只是想...看看他到底還想做些什麽...”
“借口!姜浔,想愛你應該大膽去愛,不能怕這些小小的挫折!你說你和顧青經常吵架,那是因為你的性格與他的性格截然不同,你愛上的是他的人品和才華。性格的融合是需要磨合的,你真的太過于急于求成了...”韓嘯作為專業的心理分析者(盡管還沒畢業),從各個角度剖析事件本身與兩個人的問題。“可我還是想獨立...”姜浔一想起童年時的經歷與上班後受排擠,被房東欺負,被趙歡涵罵病嬌,他便一個勁兒的想要讓自己強大起來!
“...哎!你是真倔。”韓嘯喝完最後一口,“你不是還要考研嗎?雖然我不知道你還想考研幹什麽,但你目前肯定是不會回去的。我媽給我租了間公寓。你不嫌棄的話,可以和我湊合住一段時間再做打算。”姜浔一開始是猶豫的,但韓嘯怎麽可能讓他住大街?—身上零錢又不夠,銀行卡什麽的全在顧青家裏,就這還想一個人獨自生活?做夢!
“麻煩你了...”姜浔可以說是很不情願的接受了這個建議,出門便是自己打拼的,結果還被別人給收留了。
“我家裏都是心理學的書,你還是回圖書館借書回來看,卡我家裏有,需要自己拿上。你不是還有手機嗎?走丢了你自己導航回來就完事了,我可不想再去到處找你!”
“知道了。多謝。”
“你只會說‘多謝’?就沒別的話和我說了?”
“我不會說話,見諒。”姜浔自始至終講的不多,謝謝倒是說了不少。韓嘯是打心底喜歡姜浔這種說話方式。她是姜浔繼顧青第二個能夠與之洽談的人,也是第一個女同志。
他雖表面上是這麽說,但倘若和顧青似的接觸久了,說點其他的也不是不可能,只不過現在暫無人和他說了。
“那你剛才在書店...”姜浔還以為韓嘯在書店買書。
“我這算是勤工儉學!書店按日計費結工資,不過,現在有個伴,倒還不用去上班了。”韓嘯心不在焉的脫下那件書店店員專屬馬甲褂,似乎正式“退休”似的。“你算工作?”姜浔笑了笑,“這是要是叫工作上班,那麽我先前的日子就不叫上班,應該叫上天堂。”
“...你...”韓嘯嘴角一揚,“還以為你有面癱,原來你會笑啊...不過你笑着還挺帥的。”“......”姜浔羞紅臉,一言不發。
“你的工作是什麽?”韓嘯在飛馳的鐵道旁等待地鐵時問。
“出版社審核,業餘寫文章。”姜浔單手插兜,緊盯着站臺上列車的進站時間,一點一點短縮,最終進站。
“你也寫小說?那我得好好仰讀一番!”韓嘯對于一個會寫文章的美男,可以說是極其仰慕,當然單單只是仰慕罷了。
在地鐵關門的響鈴聲中,姜浔低頭看向手中的電話,他沒再發任何一條消息,留下的只有那段話。
韓嘯拍拍他的肩膀,只是看着屏幕。
列車在地下隧道穿行許久,最終竟爬上天空。城市的行人很多,絡繹不斷,最終還是被黑暗湮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