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世間荒謬當道,愛拯救之

世間荒謬當道,愛拯救之

為什麽.…..為什麽非要到這種劇情才能回來!

正在綠幕中拍攝打戲的我從天而降,光榮地挂到了樹杈上,手裏還攥着我的武器回旋镖。

撲騰半天才從樹上掉下來,整理好衣服擡頭一看,呦呵,老熟樹。

這樹不是別的,正是長歲山的迎客松。

而且還是p圖過後的那種。

郁郁蔥蔥,茂密非常,并且十分的紮肉。

“是不是有病?”

我真的想吐,剛才胃撞樹杈子上了,差點把早上吃的面包都給吐出來。

捂着胃繞着樹團團轉,想去找小光,但是就我這腿,沒有輕功還真沒可能從這個鳥不拉屎的鬼地方跑下去。

那就只能等人來了。

按照魂淡設定的尿性,我是一定不會趕在悲劇發生之前就來到這裏滴的。

Bad ending的入場券只有這棵樹後面的山路能夠抵達,不想當門童的我站在樹下抓耳撓腮地左思右想,最後選擇爬回樹上繼續貓着。

也是巧了,剛用松針松果的陰影把自己的身形遮住,南邊就傳來打鬥的聲音,很快的,兩只白色道袍的人影旋轉飛來,一男一女,均是中年模樣,二人合劍眼花缭亂地使了一套夫妻同心協力劍,對準半空趕來的簡居闕就要捅。

嶙峋之地頓時熱鬧起來。

真實的戰鬥場面才不是道具組的求真實驗室,原本我看這玩意兒沒半點感覺,甚至吃飯的時候看外國喪屍片都很下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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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今天不行,我脆弱的胃部剛遭受到了猛烈撞擊,再看這些帶着氣味兒的表演,真怕一個沒忍住把胃裏的東西全部吐出來。

好在劇本裏的簡居闕四肢協調,劍法了得,沒有ng,不到十分鐘就結束了戰鬥,成功将不自量力的一對苦命鴛鴦推入無盡深淵,然後奄奄一息地暈倒在山崖邊。

我扒拉開樹杈往下看他,心想要不要把腰間別着的道具回旋镖旋出去試試。

開玩笑,開玩笑,縱編劇虐我千百遍,我仍待簡居闕如初戀。

我默默背誦清心咒,從心底嗤笑自己一聲。

人真是百虐成神啊,在劇裏經歷的多了,心頭的執念果真也随着時間沖淡了不少。

小光走的每一步都很難,但是每一步都是為了向簡居闕靠近靠近再靠近。

既然他真的無怨,再去按照我的意願擅自改變這個結局,這和我最讨厭的樣子又有什麽區別呢。

我只是不想讓葉洸永遠被困在長歲山上罷了,如今千計鎖在我身上藏着,這個結局就不成立了呀。

那還有什麽好怨恨的呢。

我努力開解着自己,用強大的精神勝利法說服自己不安分的小心髒。

沒一會兒披着羊皮的遲碧也如約而至,發現簡居闕倒在懸崖邊,臉上毫無波瀾,呼喚名字的聲音卻是充斥着擔憂驚吓。

我的天…….這麽能裝的嗎?

昏厥過去的簡居闕當然無法回答她。

于是腳踏枯枝落葉,嚓嚓作響,死寂的空氣讓我這個旁觀者都忍不住捂住口鼻,不敢有半分動靜。

“簡大哥,為什麽你好好的乞丐不做,非要成立什麽歃血盟呢?”

沒有一絲疑惑,只是用扁平的語調陳述自己心中糾結無數次的厭惡。

設定好的機器一般,擡起的手指縫之間寒光閃爍。

“如果只有我遇到小修哥就好了……”

遲碧揚起的手停在空中,肩膀不住顫抖。

由于她現在背對着我,導致我根本看不到她的表情,更不懂她這句話究竟意欲何為。

不可能吧?

我想到一個無敵扯淡狗血但是唯一合理的理由。

“你怎麽配呢?”

指縫中飛出暗器的伴随着切齒的恨意直沖簡居闕的眉心。

我靠!

我暗罵一聲,只顧着看戲,忘了走劇情。

如果這暗器命中簡居闕,我豈不是前功盡棄!

再顧不得什麽,撩開衣擺就準備下去送人頭。

千鈞一發之際,一抹黒影如飓風般迅速,生生折斷四角飛镖的走向,斬入岩石厲處。

完了!

我相信這兩個字絕對是我和遲碧此刻腦海中一致的巨型彈幕。

“你做什麽?”

被迫趴在樹上當背景的我下巴都快掉到地上。

小光人未到聲先到,雪白色的影子自山峰處落下,衣衣袂翻飛,那叫一個仙氣飄飄、如夢似幻。

焦頭爛額之間,我還有心思想如果攝像機對着拍的話,要留哪邊的側影才算好看。

慢着,想這個幹什麽啊!現在tmd也不是拍戲啊!

眼瞅着小光開始轉扇子上下左右格擋防守,多一半反射弧的我終于想起來自己從挂到樹上就在擔心的事情到底是什麽了!

小光吃了大補丸!按照劇本的設定,他現在正處于筋脈重塑的脆弱時期。

鬼知道為什麽一向講究要與原著劇情背道而馳的編劇為什麽會願意把藥王谷的劇情留下。

明明在原著裏就顯得特別突兀只是為了讓葉洸恢複完美人設而強行增添的小偏心啊!

所以我不在的這幾天,又莫名其妙地走了很多劇情是嗎?

可是藥王谷的劇情應該是由京城舊友引發的啊,我在皇宮那會兒真的是誰都沒有招惹啊!

要不是樹下的氣氛太過于緊張,我真的想拆了腰帶自挂東南枝十分鐘。

皇宮那會兒,我故意裝瞎沒和舊友相認,為的就是杜絕藥王谷送大補丸的事。

我的想法很簡單,直接誰都不聯系,把這段可有可無的劇情給斷了,能拖則拖。

在劇裏,這個大補丸可沒小說裏那麽神奇。說是重塑筋脈,但是副作用比配方還多。如果小光以後繼續和簡居闕在一起,其實壓根就不需要什麽十全大補丸。

但是我沒想到,劇情還能這麽走。

沒有經歷皇宮對峙的小光的确沒有和那段劇情裏面的舊友相認,這次也的确沒有救兵來同他一起營救簡居闕。

可是他還是吃了十全大補丸!

此時倘若強行催發內力,他絕對會遭受到藥力的反噬。

別看這會子他把扇子使得罡風陣陣,其實不過是外強中幹,內裏虛浮無力,如果再繼續打下去,極有可能內髒大出血!

該死的,你懂什麽是尊重原著!

別再給我來個小光吐血重傷,簡居闕以命換命!

來不及想太多,我順着樹幹滑下來,趁着人影交織,把亡命鴛鴦丢在樹底下的劍拾了起來。

古裝劇最常見的配置就是劍,我對于這東西不算陌生,握在手心裏的時候沒有絲毫懼怕。

如果不是回旋镖塑料做的,我真想第一個扔出去。

本來打算藏在一邊伺機而動,誰知不忍下殺手的遲碧被小光毫不留情的扇風逼到樹下。

只聽得咔嚓一聲,折扇入木三分。

這把扇子并不是什麽鋼扇鐵扇,如果沒看錯,這應該就是簡居闕裝路竹的時候用的那把裝杯神器。

其實武器是什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把手邊任何趁手的家夥事使成利器的功力。

表面看起來像是重回巅峰狀态的葉洸比誰都清楚自己的真實情況。強弩之末罷了。還能筆直地站在這裏,靠的全是心中一口氣。

“為什麽會吃下我送你的藥?”

扇子已經斬入樹幹,遲碧知道,眼前的男人已是窮途末路,再無回天之力。

“你看到我了吧。”

少女的聲線詭異扭曲,輕聲展露自己的真實身份。

“是我讓他們來殺你的。”

什麽?

我心頭猛地一抽搐,不敢相信小光早就知道那日刺殺他的人裏有遲碧一份力。

這豈不是和我之前拍的劇情全都不一樣了?

“但是…….”

講話的人似乎是笑了一聲,我只能看到她的背影,參不透她的這個笑有何含義。

擡起的手臂擦了擦臉,又或許是眼角的淚花。

“也是我把你送到了醫館。”

所以根本沒有什麽路人甲好心人。

想殺小光的人和不想小光死的人都是同一個人。

不過這又怎麽樣呢?

在書裏,你根本就不存在啊。

淬滿毒液的劍刃在毒辣的日光下閃爍着蝕骨的寒氣,稍不注意就會割開血肉與之交融。

自以為勝券在握的遲碧太過于投入發表獲勝感言,絕對沒有想到會有人把劍比在她的脖子上。

所以說反派死于話多麽。

“誰?!”

遲碧與其說是被吓到了,倒不如說是被這把劍惹到了。

畢竟此時此刻正是她剖析少女憂愁的精彩劇情。

臉皮再厚,也不願意被任何閑雜人等給敗壞了心情。

“你現在有兩個選擇。”

我咬緊牙關裝硬挺,舉劍的手向內收了收,從暗處顯露半拉身子,慢條斯理道:“卷鋪蓋跑路或者等你死了我來幫你卷。”

站在兩米開外的人面色不改,貌似一點也不因為我的英雄救美而感到驚訝。

金貴的布料被塵土折騰的髒兮兮,額上汗津津的,手中沒有武器便負手而立,逆着光,宛若神衹。

“遲姑娘是想要簡居闕的命還是自己的命?”

我老早就想演一演大俠雲淡風輕的腔調,食指指尖在劍尾敲出清脆的鳴聲,感受着大動脈的跳動。

遲碧看不到我的臉,但是能聽出我的聲音,惡狠狠罵道:“你這個不敢露出真正面目的家夥,怎麽敢跟我提條件的?”

這話說得咬牙切齒,我卻聽出了其中的言外之意。

化成和葉洸一樣臉的年少故交,這樣牽強的借口,除了對我無條件信任的小光,還有誰願意陪着繼續演戲呢?

回憶了一下劍下這位的戰鬥力,頗有自知之明的我知道作為二十一世紀的新新人類,是絕對打不過她的。

不過雖然我武力值低下,大腦可是經歷過五千年進化的文明成果。

想到這,我熟練地從鼻間哼出一聲不屑的嗤笑,冷森森說道:“那你不必選了,我先送你上西天就是。”

遲碧最是多疑,就算她能察覺出身後的人絕非是小光的什麽故交好友,但是她從未見過我出手。

哪怕是之前特意試探過我的內力波動,但是一樣不能保證平靜如一潭死水的任督二脈究竟是廢柴一個還是深藏不露。

我賭的便是她的疑心。

果然,狠話一放,遲碧沒有再出聲挑釁。

我方知她剛剛那句話也不是因為識破了什麽,極有可能是想詐一詐我的底線。倘若我真的露怯,估計這會子已經被她扭身一掌駕鶴西去了。

我不露怯,她這句話也能離間小光與我的信任。

細細一品,這丫頭縱使現在身陷囹圄,頭腦轉的卻不比我要慢。

如此這般,更讓我生出一股AI智能意識覺醒的恐懼。

“我走。”

“放她走吧。”

兩道聲音一起發出,在空中相撞又分散。

舉劍的手其實已經累的不剩什麽知覺,給予遲碧的生路何嘗不是對我的解脫。

不然我真的害怕下一秒會因為手軟而把制衡雙方的救命寶劍拱手讓人。

“就先饒你一命。”

我佯裝不滿地連把劍慢悠悠撤開,強壓心中激動,在腦海中回憶了一下簡居闕平常都是怎麽裝13的,壓低聲線從嘴邊吐出一個滾字。

真別說,看別人演覺得油膩,自己說的時候只覺得好爽好爽。

我全程沒敢跟小光對上視線,眼睛一直飄忽着在遠處的山角跳躍。

所幸貪生怕死的遲碧頭都沒有回,只是不情願地轉過半張臉深深望了小光一眼,攥緊拳頭向來時的路跑去。

小光平靜地接受她的沖天怨氣,一言不發,沒有如釋重負的輕松,亦沒有百思不得其解的困惑。

山崖邊邊上茍延殘喘的簡居闕終于在此刻輾轉醒來,捂着胸口吭吭地咳着。

從我出現便變得格外沉默的人在聽到第一聲痛苦的悶咳後,像是重新上滿發條,匆亂轉身,衣擺累贅,綻放如花。

看着有情人重聚的完美場面,我知趣地丢了劍,重新躲回樹後。

“小修…….對不起。”

簡居闕說的話跟劇本上并無差別。

在劇裏說這句話是因為兩人在分開之前曾經吵了一個小小的架。

葉洸認為慶功宴不應該張羅的太過張揚,以免引人妒忌。

但是簡居闕卻覺得自己為這場複仇處心積慮十幾年,如今一朝得報,肯定要大辦一場,讓所有人知道他的苦衷,明白他絕不是什麽人人得而誅之的奸賊反派。

可惜這場争吵還沒來得及分出誰勝誰負,與遲碧裏應外合的天地仁衆位長老便帶領着各門精英弟子闖入,把酒意正酣的npc們殺了個措手不及。

簡居闕怎麽能忍,當即糾纏其中殺紅了眼,卻再次陷入調虎離山之計,被白鶴夫婦引去長歲山,失去左右護法的幫襯。

發現他消失的葉洸情急之下把原本打算日後再服用的藥丸吞下,和前來道賀的故友們一起趕往長歲山施救。

不知道在這裏是不是同一個意思。

劇裏葉洸說這些是因為在宮中便看出皇帝并不是變現出的那般軟弱無能。

在知道得意忘形的簡居闕竟然把賀帖送到京城後,才會口不擇言,與他發生沖突。

可是這個世界的小光并沒有去京城,什麽絕非善茬的皇帝,多年未見的朋友,全都是不可能見到的。

況且遲碧剛才都說藥是她給的了。

這世界線的收束怎麽這麽一絲不茍的啊!

唯二知道真相的小光沒有應下他的道歉,一言不發地站在他前面,迎着光,将黑色的影子大方鋪滿在崎岖石子地上。

風穿過雲霭淩淩,松懈的玉冠失去存在的意義,一時之間傾洩如瀑,發尾袖尾裙尾往一個方向乘風飛去。

不愧是九重紗啊,這效果直接能問鼎古裝劇美學巅峰了。

丫的,x戲的古偶模版沒有這一幕絕對是一生難以彌補的缺憾!

簡直就是“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的一比一完美演繹。

“小修,這身衣服你穿着真好看。”

地上的人繼續說着,似乎也被飄飄乎如遺世獨立的身影給震撼到了。

君子所見略同。雖然你不是君子。

我默默吐槽,看他臉色青白還不忘抒情的慘樣,決定不再額外贈送大白眼一枚了。

不過講真的,在這種美麗凍人的場合下,沒必要前後呼應什麽愛的誇贊了吧?

少流點血說不定噬煎獸就不會醒的那麽徹底了啊……

貫徹深情人設的簡居闕當然不知道日後的爛攤子會有多難收拾,依舊頑強地走着劇情,肩帶肘肘帶腕腕帶手伸向半空,似乎是想要摸一摸光影下模糊綽約的一絲暖意。

五根指頭一水兒的長且直,還挺好看。

比人好看。

“你躲後面嘀咕什麽呢。”

小光彎腰把人扶住,沖着樹後裝彈幕的我招呼道:“過來幫我擡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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