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十二、潛入春山觀
十二、潛入春山觀
趙剛來的匆忙去的也匆忙,就仿佛是突然下過的一場雨,很快便被小乞兒抛在了腦後。他藏起了那個銀錠子,打算留着等要緊的時候再拿出來,自己則每日依舊高高興興地出門乞讨。
時錦也抓緊時間,沒日沒夜地修複自己的丹田,只是時不時地,她還會想起趙剛臨走時的那個眼神——不然還是等傷好了之後走一趟?處理一個趙剛應當不會很麻煩,不管這究竟是什麽機遇,總歸沒有小乞兒的性命重要。
有些危險還是扼死在萌芽之中比較合适。
然而情況很快便急轉直下。
這一日,小乞兒依舊如同往常一樣出門乞讨,只是一直到了應該歸來的時間,小乞兒又一次沒有返回土地廟。眼看着夜幕漸漸降臨,時錦無法t,只能夠嘆了口氣重新起身,出門去尋小乞兒。
時錦重新化作憔悴婦人,悄無聲息地混入了人群。她知曉小乞兒平日裏最喜歡去長街那一帶乞讨,時錦便也先向着長街而去。
天色漸晚,長街上的人群也在慢慢地散去。時錦逆流擠在人群之中,一連跑了好幾個小乞兒可能會去的地方,但都沒有看到他的身影。時錦不由得有些焦慮,冒險嘗試用術法來追蹤小乞兒。
然而令時錦驚訝的是,她居然一點都感應不到小乞兒的位置。
自從上次出事之後,時錦便從小乞兒的身上取了一縷頭發,為的就是能夠及時追索。按理說小乞兒哪怕是死都不會一點兒痕跡都不留,可如今不管是肉身還是魂魄,全都如同泥牛入海般消失無蹤,就仿佛從來沒有出現在這個世界上過。
就在時錦不知道要從何處開始尋起時,不經意間,她看到前面不遠處有一個人影一閃而過。盡管那人頭上戴着鬥笠遮住了面容,但時錦還是一眼就看出了那人是趙剛。
——他鬼鬼祟祟地在做什麽?
眼看着趙剛居然拐進了一條陰暗的小巷,時錦不敢怠慢,連忙也跟了上去。
趙剛的腳程很快,時錦不能追的太緊,只是遠遠地墜在後面。一直跟到了夜幕初降,趙剛終于在一處建築的門口停了下來,而時錦也看清了那大門上高懸着的牌匾上的字——春山觀。
不過剛剛看清名稱,時錦的心中便升起了警兆。眼看着趙剛敲響了大門進了道觀,時錦本也想順勢潛入,卻不知道為何,剛剛有了這個念頭,時錦的靈性便開始瘋狂向她報警。
這幾乎就是明示——她如果真的毫無準備地進入道觀,必然死無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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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錦無法,只能夠眼睜睜地看着春山觀的大門重新關上。她咬牙想了片刻,最終轉身,重新向土地廟而去。
土地廟一如既往的平靜,土地公的塑像也依舊笑呵呵的。時錦仰頭看着土地公慈祥的面龐,咬了咬牙,跪在了蒲團之上,點燃了三支香。
幾乎是同時,土地公的聲音便從時錦的背後響起:“小友這是作甚?快快請起,真是折煞我了。”
時錦扭頭看向土地公,卻并沒有從蒲團之上起身,而是說道:“事态緊急,只能用此法請土地現身,還請土地公原諒。”
“可是小子出事了?”土地公摸着胡須若有所思,時錦點點頭,簡要地講了下發生了什麽事,提出了自己的懷疑,接着說了自己的請求:“不知土地可有辦法,能夠助我進入那春山觀中?”
土地公緊蹙着眉頭,猶豫半晌後道:“可以是可以,只是……老夫若想要助小友一臂之力,小友必須要對着土地像許下願望,身為地祇方能實現你的願望。”
說着,老土地還解釋道:“并非是我為難小友,實在是地祇限制太多,我無法随意施法,只能夠用這種法子。”
時錦聞言,便幹脆利落地對着土地像許下了願望:“願土地公能夠保佑我,出入春山觀而無危險。”
幾乎是同時,時錦只覺得心頭一滞,仿佛冥冥中有什麽東西鈎了一下她的神魂,轉瞬即逝。而她身後的土地公也歡喜地道:“成了,成了!”
時錦回頭看去,只見土地公臉上滿是掩飾不住的笑意:“我已在你身上施法,如今你進出春山觀必然如入無人之境,速速去将小子帶回來吧。”
時錦沖着土地公點頭致謝,沒再耽擱,重新向春山觀遁去。
她很快便來到了春山觀的門口,周圍萬籁俱寂,春山觀在夜色之中,就好似一只張開了大口的野獸,正等待着不長眼的獵物們主動送上門來。
時錦按捺住心中的不安,深吸了一口氣,手掐法訣化作了一只粉色的蛾子,飛越了春山觀的牆頭。在進入春山觀的一剎那,時錦只覺得仿佛有什麽東西的視線從自己身上一掃而過,卻又很快地消失于無形。她在心底為自己捏了把汗,趕緊收斂心神,開始搜尋了起來。
春山觀并不大,但是內裏道路頗為繁複,時錦又不敢亂用靈力生怕被人發現,只能用最笨的辦法一點點排查。就在她飛到一處庭院門口時,時錦忽地聽到裏頭傳來了點點人聲。
和方才那極致的安靜不同,這處庭院之中人聲嘈雜,說話聲、呼喝聲,還夾雜着叫喊聲,時錦不敢遲疑,連忙向裏飛去。
越是接近庭院深處,聲音便越大越清晰。那是一個男子的叫罵聲,污言穢語之中還夾雜着求饒聲,聽起來不堪入耳。時錦本想轉頭而去,卻又鬼使神差地飛到了窗邊,透過窗戶的縫隙向裏面看去。
時錦瞬間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只見在這不大的房間之中,一個男人正被綁在一張沁滿了血污的床上。他的意識極為清醒,偏偏四肢都被固定着,不管他怎麽掙紮,都沒有辦法從這張古怪的床上面掙脫。
時錦也認出了那男人是誰——不正是方才進入到春山觀的趙剛嗎!
而在趙剛的身邊,還站着兩個道童。明明是兩個粉雕玉琢金童般的孩子,偏偏眼神卻充滿了惡意,正直勾勾地盯着躺在那兒的男人,手裏面還握着兩把小卻鋒利的刀具。
“真是麻煩,明明弄死了再割變成了,再不濟打暈了也成,怎的還要讓他醒着?”其中一個道童有些嫌棄地道。
另一個嘆了口氣:“師父說了,只有清醒的時候才氣血充盈,昏迷和死亡都會讓他氣血萎靡,這樣便是割下來也是無用的。”
割下來?割哪兒?時錦心中滿是疑惑。
不過很快她便知道了。
只見兩個道童不再多話,面對驚慌失措的趙剛,他們齊齊露出了一個笑容來。只是那笑容詭異至極,叫人看了便忍不住心生寒意。
“你這麽叫喊也挺費力氣,不是白白地消耗氣血嗎?”年長些的道童低聲道,“你且放心,我們的刀子利得很,很快便結束了。”
趙剛聲音中的恐懼幾乎沖破天際:“……你們放過我……放過我吧!求求你們了……”
道童看着趙剛,眼睛忽地一亮:“正巧,我最近剛與師父學習了法門,可以用在你身上,也好讓你安靜一些。”
說着,只見道童沖着趙剛的腦袋緩緩地伸出了手。只見那雙人手開始飛速地變化,不多時便化作了兩節枯木,同時分出兩根細細的藤條,沖着趙剛的耳道裏伸去!
趙剛的身體頓時劇烈地顫抖了起來,他翻着白眼,口中的叫罵聲也變成了胡言亂語,涎水順着嘴角不停地向外流,最終,一切的扭動全都平靜了下來,而趙剛也心有不甘地從喉頭發出了陣陣赫赫聲,偏偏手腳都失去了控制,臉上還揚起了舒适的笑意。
而兩個道童看着眼前的一切,卻并沒有任何的反應,反而年紀小些的還驚喜道:“師兄,你練成了!這藤蔓入腦果然好用。”
看着道童詭異的手段,時錦的一顆心不斷地下墜,同時對小乞兒的處境愈發擔憂。就在她心亂如麻之際,卻看到一個道童褪下了趙剛的褲子,另一個則笑眯眯地舉起了手中的小刀,對準了某個部位後,便是幹脆利落地手起刀落!
時錦一瞬間屏住了呼吸,同時也想到了在宮中被她閹了的皇帝,心頭頓時泛起了隐約而古怪的猜測。
只是還沒等她想明白,那邊的道童已經将割下來的東西放入了錦盒之中,同時胡亂地向趙剛的傷處撒了點藥粉,便将他從那束縛的床上松綁下來。
“師兄,這個家夥怎麽處理?”
“師父吩咐了,把他送到那些孩童的牢房一同看管,到時候還可以作為焚燒用的炭火,不然的話白白死了還挺浪費這一身氣血。”
時錦立馬捕捉到了重點——孩童的牢房!小乞兒必然在那兒!
兩個道童擡着趙剛,打開了房間大門。時錦趁他們出門的剎那,挂在了趙剛的衣襟之上。只見趙剛的耳中依舊插着藤條,正在癡癡地笑着,時錦聽着他那古怪的笑聲,只覺得心頭一陣陣發寒。
很快,道童便擡着趙剛來到了春山觀的最深處——一座四面無窗的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