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與敵同眠的錄制結束後,慕寧面對空空蕩蕩的公寓,反倒有些不習慣。
林家陽來時,他便随口提起。于是,林家陽提議找一個工作日,一起去游樂園放松放松。
“跟你一起還怎麽玩啊?”慕寧打趣道:“怕你開起移動簽名會。”
“我的粉絲年紀都很小,工作日大部分都得上學。”林家陽狡黠一笑:“而且我帽子口罩裝備齊全,游樂園那麽大,想抓到我也沒那麽容易。”
慕寧覺得程家陽比起唱歌和演戲這類主業來說,似乎對怎麽做明星更加得心應手。倒不是對他有看法,只是發覺就算在娛樂圈這麽小的地方,能碰到一個志同道合的人也并非易事。
見慕寧沉默,林家陽又問:“去不去啊?不說話就當你默認了。”
慕寧假裝板起臉來:“不去。”
“啊——?”林家陽拉長語調,像搖尾乞憐的小狗一般,“為什麽嘛。”
慕寧叫他撒嬌撒得汗毛倒豎,連忙說:“哎呀,逗你的。你什麽時候有空?我半個月後才進組,現在還算閑。”
林家陽喜笑顏開:“好,定了時間我通知你!”
黃珊難得接到自家祖宗親自打來的電話,心道黃鼠狼給雞拜年,怕是沒安好心。果不其然,祖宗是來請假的。
“我的小祖宗,你的片約都排到明年了,我上哪兒再給你擠出一天啊。”黃珊無奈道:“商業活動不知道欠了多少了!”
林家陽在電話那端不為所動:“我不管,再說,排我日程又不用你親自上陣。珊姐,我這回要給慕寧告白,你可別壞我好事。”
黃珊奚落道:“喔唷,我怎麽記得你都給他告白幾百次了,人家也沒答應。”
“哼,這回一定答應!我跟你說,這回我要在摩天輪上告白,我先收買游樂園夜場的經理,讓他趁人少的時候把摩天輪拉停,然後我送花送歌,再加一番深情告白,一舉抱得美人歸!”
黃珊見林家陽如此雄心壯志,最終沒忍心打擊少男的這顆玻璃心,只是憂心忡忡地提醒道:“你們兩個注意點,尤其是你。正在上升期,可別給我鬧出什麽斷袖分桃的緋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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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陽道:“放心吧,我偷偷摸摸去慕寧家那麽多次,誰拍到了?”
黃珊也知道林家陽在這方面非常警醒,不需要她擔心,便沒再說什麽。
到了那天晚上,林家陽在游樂園西門等到慕寧的時候,傻眼了。
慕寧,帶着吳超。吳超,帶着他女朋友班淼。三個人,齊刷刷地出現在了林家陽面前。
慕寧笑得天真無邪,陽光燦爛:“家陽,咱們兩個玩多沒意思,我把吳超也喊上啦!”
吳超和班淼都樂呵呵地跟他打招呼。
林家陽怎麽能駁了慕寧的面兒,遂發揮出了職業生涯中最精湛的演技——“你們好你們好!這還挺好的,一起玩兒多熱鬧呀。”
游樂園夜場人少,又是工作日,林家陽難得摘下了他從不離身的鴨舌帽。慕寧見他小孩子一般開心的模樣,竟也覺得心境寬闊了些。
“這麽喜歡游樂園,以前沒來過嗎?”四人出了鬼屋,慕寧有些好奇的問。
“喜歡談不上。只是因為你喜歡這裏。我以前一直在想,有朝一日,我一定要和你一起來這兒。”林家陽說:“這也算是我的夢想之一了。”
慕寧并不是很熱衷于游樂園,心裏清楚林家陽這又是不知哪個陳年采訪裏記下的,并不拆穿。只是笑道:“你夢想也太多了吧。”
“那就一個一個實現!”林家陽說完,拉起慕寧的手,大步流星地邁開步子:“走,我們去坐摩天輪。”
吳超和班淼這兩口子眼力見兒是沒話說的,從鬼屋出來之後借口要休息一會兒,轉眼就跑沒影兒了。
摩天輪的座椅底下藏着林家陽托人事先放好的玫瑰花,還有一把吉克裏裏。他雖然有一些吉他基礎,但也是學了很久。黃珊一點都不誇張,他的時間就是金錢。
平日裏有機會,林家陽總是先去找慕寧,慕寧不在,他才有一點點屬于自己的空間。
即便如此,能為慕寧做這些,他也覺得很快樂。
封閉的車廂裏,慕寧坐在對面。摩天輪轉得越高,遠處燈火輝煌的北京城便越是明亮。平凡的夜落在慕寧的眼眸裏,仿若晚風一般的溫柔。
林家陽看得癡了,連摩天輪停了都沒感覺到。
“發什麽呆。”慕寧淡定地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摩天輪怎麽停啦。”
林家陽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從座椅下拿出花與尤克裏裏。
慕寧愣怔住:“你這是……”
林家陽及時打斷了他的話頭:“我有首歌要送給你。我怎麽想都覺得,還是應該面對面地唱給你,也只有你一個人能聽。”
林家陽唱的是《遠辰》。是他之前在粉絲見面會上,本想唱給慕寧的歌,雖然晚了許久,到底還是送給他了。
愛你鋒利的傷痕
也愛你成熟的天真
多謝你如此精彩耀眼
做我平淡歲月裏星辰
即使都是片刻
也留戀這片刻的永恒
但願這漫長渺小人生
不負你每個光輝時分
林家陽小小的唱了一段,他音色還可以,技巧基本上沒有。因此搭上尤克裏裏簡單的背景音,也算質樸。
“我喜歡你,我愛你,慕寧。”林家陽說:“不是那種稍縱即逝的喜歡,而是真正的,細水長流的愛。”
慕寧看着林家陽。
他有時會模糊眼前的這個人,因為他某個角度某個神态,着實像極了年輕的莊堯。
但他們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慕寧知道自己這麽想不對,但他就是控制不住地在腦海裏回旋。此時此刻,靜止的摩天輪裏,深黑廣袤的蒼穹将他包圍,如果對面站着的這個人是莊堯,那該有多好。
可是,慕寧早已不是之前的那個慕寧了。
他不清楚自己是什麽時候改變的。也許就在某一個平平無奇的早晨,他坐在餐桌前吃飯,悄無聲息地釋懷了。
他耗費了那麽多年,始終是一只風中飄搖零落的筝,只因他舍不得剪掉那根線,而那人也不願放手。
他想跳脫,他想自由。在離開莊堯以後,他終于明白,真正的自由并非是強求莊堯給他的,而是他有一天,終于親手打破自己心中的囚牢。
林家陽還在等慕寧的回答。
慕寧看了看他,說:“家陽,我現在站在這裏,心裏想着的人不是你。”
林家陽的眸光有一瞬的黯淡,“是莊堯?”
慕寧點點頭。
林家陽則有些垂頭喪氣。
慕寧沉默了一會兒,接着說:“一年。”
“什麽一年?”
“一年以後。”慕寧的眼角彎起來,“一年以後,如果你還想帶我來這裏,如果我站在這裏,心裏想的人是你,那我們就在一起。”
林家陽愣住了,他反應了半天,才問:“你這算是……答應了?”
慕寧笑着提醒道:“一年哦。”
林家陽興奮地跳起來,與此同時,摩天輪也開始緩緩轉動。兩人在車廂中一晃,相視而笑。
林家陽知道,這可是慕寧這麽久以來面對他的狂轟亂炸,第一次松口給他一個期限,就是一點希望也好。
這是慕寧的一小步,卻是他的一大步!
林家陽從游樂園離開後,直接坐淩晨的航班飛往了廣州工作。慕寧回家,家門口依然放着一張DVD。
他知道這人放這些DVD的含義。他即将要飾演的林泰,是個極具個人魅力的反派,而這些送來的經典電影裏,無一例外,都有一個色彩鮮明的反派。
如此周全,又如此理解,除了莊堯不做第二人想。
慕寧彎腰收起,回屋關上了門。
半個月後,慕寧收到了武城和《極速風暴》男主角林榮番的邀請,參加一桌飯局。慕寧與一衆主創前幾天在開會時都見過,片中飾演林泰養父的韓啓明也在現場。只是開完會韓啓明就走了,慕寧連個招呼都沒來得及打。
翌日,慕寧原本可以睡個懶覺,卻被範承汐一通電話給打亂了。
“幹嘛啊!”慕寧的起床氣大到可以燎着天花板:“起得比狗還早!”
“我要去美國。”範承汐在電話裏說:“今天。”
“你愛去哪去哪,關我……”話說到一半,慕寧才反應過來:“等等,你要去陪嚴老板?”
“是。”
兩個人捧着電話沉默了好久。
“那我……就祝你一路順風。”慕寧說。
“你是真心的嗎?”範承汐問。
“當然。”慕寧斬釘截鐵地回答,可心中那種會被套路的預感又出現了。
“那你能不能送我去機場?”範承汐說:“我的車今天限號。”
慕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