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得逞(2)
得逞(2)
“這趙姑娘怎在外邊還有情郎,”适才的所見所聞令其難以置信,太後細細一思,覺這婚事極是不妥,“不行,這樁婚事哀家絕不會答應。”
容淺奚忙露心切之色,随着太後的憤意氣怒起來:“可陛下婚旨已下,聖旨恐是難違……”
欲讓這丫頭放寬了心,太後凜眸微許,正色言道:“哀家去和陛下說去,撤了這道婚旨。哀家的話,陛下會思慮上幾番。”
此般皆是順利而行。
明麗丫頭滿目愁悶,似仍在沉思,太後見了心疼,柔緩地将她安撫:“你也不必再勸哀家,這趙姑娘是長公主引見而來,哀家本就不喜,趁此斷了這姻緣。”
皇祖母是當真對這趙予霜不滿,想這女子若與許安暗下茍且,卻和周玦日夜相敬如賓,她如何也無法容忍。
她最為心悅之人,怎能被他人這般侮辱踐踏……
“皇祖母莫要惱怒,兒臣陪皇祖母去飲上t一盞清茶。”再而挽上太後的臂膀,容淺奚嫣然一笑,心底燃起的怒意緩緩平息了下。
“哀家沒了心思,況且你曾是對小玦也有些情意在。”太後越思忖越是氣憤,原本的惬意全然散去,欲立刻回宮見上皇帝一面。
“回宮吧,哀家去見見陛下。”
她示意婢女折返了道,扶着太後穩步往宮殿的方向而行:“兒臣送皇祖母回宮。”
“不用,你回府歇着,”柔和相勸着,太後抽出了衣袖,讓這丫頭不必護送,“聽哀家的話,哀家自有打算。”
極為順從地聽其告了別,容淺奚望着太後上了馬車,消逝于街巷的拐口,只覺一切大功告成。
她如今只需靜待佳音,等着婚旨被撤的消息傳遍京城。
而周玦也會暫且落得輕松自如,說不定會滿心歡喜地前來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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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令她更為篤信,以着顧沄止的謀略膽識,真能助她奪得權勢,保母妃與她宣玉公主的地位,從此不再懼怕皇後與長公主的處處算計。
回至府邸正是午時,容淺奚迫不及待般想與那皚雪之影道上今日之景,于府中輕步找尋。
踏步行入庭院深處,一襲清逸白雪現于一方亭臺內,她悠然上前,在石桌前欣喜而坐,提起擺置的玉壺便斟滿了杯盞。
原以為壺內裝着的是茶水,她淺嘗一口,竟發覺是不曾飲過的清酒。
“你猜進展如何?”
“公主已将答案寫在了神情上,在下何必去猜測。”顧沄止見眸中嬌豔神采奕奕,明眸有浮光流轉,淡笑着将杯盞收了回。
只手托了玉頰,她眉眼含笑,容顏溢滿了不可抹盡的喜悅:“這常陌還真是有些手段,如今本宮就等着婚旨被撤了。”
他從然凝望,眸光中也生出流光來。
“在下還是頭一次見公主這般歡喜。”
“那是自然,”萬分得意地上揚着丹唇,容淺奚不假思索,眨眼而道,“本宮可是幫周大人逃過了一劫,他理應要謝上本宮一番。”
難得見這平日裏的嚣張氣焰如是歡欣,他言笑晏晏,緩聲輕語着:“讓他道謝,公主竟如此歡愉。”
想來這淡心冷情之人定是不懂相悅之喜,她張望着庭院四周,正聲問道:“午膳備好了嗎?本宮要用膳。”
顧沄止從容起身,淺然一理皓白雲袖,恭敬地走下亭臺。
“早已備妥當,在下還做了公主喜愛的荷花酥。”
“這世上還是沄止最懂本宮。”今日了卻婚旨一事,食膳還能嘗到荷花酥,她心緒大好,欲立馬趕往膳堂去。
正悠步走了一二,容淺奚忽而一頓,再望向亭中那盞玉壺,順勢地問上一語。
“這酒味有些奇特,本宮從未飲嘗過,可是府中之物?”
聞言步調稍緩,他容色平靜而回:“是在下自釀,公主不宜飲。”
這話她便實在不解,微側過頭來,她似有不服般朝其再問:“為何你可以,本宮便不可?”
此人閑庭信步般行于花團錦簇間,嗓音清越飄蕩在花叢上:“女子飲了,易生欲念,易失儀态。”
“世上還有這等奇酒……”
一聽就明了了他的話外之意,這分明說的便是媚藥……
她面色微紅,小聲嘀咕着,慶幸方才未有多飲:“本宮謹記,不碰便是了。”
撤除婚旨的消息還未被傳出,她已然按捺不住雀躍之心,午膳過後,才小憩了一小會兒,便想着将映秋喚來,去打聽宮裏頭的小道之言。
可映秋不曾到來,等來的是滿面春光的芸香。
學着映秋尋常時安靜婉順的模樣,芸香莊重地行着禮,恭肅般道着:“公主,映秋今日摔傷了腿,無法服侍公主,一切由我來。”
容淺奚不由地一蹙眉,想起每日午後服侍在側的身影,不禁擔心道:“好端端的,怎會摔了?傷得重嗎?”
似也不明般晃着腦袋,芸香展顏而笑,肅穆的神色瞬間消散,再是佯裝不下去。
“映秋說她休息上兩日便好,公主無需擔憂。”
午後閱書一貫是映秋伺候,只因映秋比芸香更有墨香之氣,所念的書卷也多上許多。
她于書案前順手翻了幾冊,本就不喜念書的心更是鬧騰了起。
映秋是母妃所贈的婢女,兒時與之玩得親近,她便從母妃那兒要了來。可母妃卻對其有令,讓映秋督促着她多念些書,多學些琴棋書畫之藝。
這幾日沒了映秋的敦促,顧沄止又忙于打點府邸的其餘事務,她可偷上一些懶,惬心靜氣地再度翻閱起招取驸馬的書冊來。
嘗了幾許糕點,容淺奚趴于案臺埋頭淺睡,本是執在手中的書卷蓋于頭頂,像極了不聽夫子授課的頑劣學生。
芸香一時手足無措,平時她僅是端茶送甜點,不知映秋在殿內是如何陪伴公主,又怕将公主惹惱,只得幹站着,等候公主醒時發話。
可公主一睡就睡到了月色橫空,花陰滿庭之時,芸香欲喚公主起身用晚膳,公主卻自行醒了來。
透過軒窗惺忪地瞧向寂靜閑庭,容淺奚輕揉睡眼,迷糊般問着:“此刻是什麽時辰了?”
“回公主,戌時一刻。”
立得有些困乏的芸香立馬直起了身,肅然回道。
竟已睡了這般之久……
她扔下書卷,随性地嘗着端來的膳食,之後便想着去庭院走走。
涼夜迢迢,樹影自風而晃,芸香跟步于公主身後,吹着微寒夜風,适才的倦意徹底被驅了散。
可未行有多時,公主驟然止步,芸香慌忙一踉跄而止,險些撞上了公主。
其目光投落于被夜色浸染的亭臺下,望見的竟是公子……與拖着腿傷而來的映秋。
映秋摔傷了腿,應在房內好生休養才是,怎會來此處尋公子……芸香偷瞄向身旁的姝色,不知公主是如何作想:“公主……”
“噓,別出聲。”容淺奚擡指示意,悄然接近了些,躲于一處假山後細聽着二人的言語。
映秋的愛慕之心早在前些時日就已藏不住,她不為在意,好奇的只是顧沄止的回應與作風。
像他這樣淡薄無心之人,又會怎般拒之姑娘的美意。
左腿确是于白日摔了着,映秋杵着一樹幹緩步靠近,似是稍許艱難地于石桌一側坐下。
“公子怎獨自在月下淺酌?”
如同夜色落下一株白雪,獨自酌酒的顧沄止仍是閑然而飲,僅是輕然一瞥,便不再對其而望,宛若面前未有閑人打擾,或是他本就對一婢女不屑一顧。
又或者,他只欲尋一刻清靜。
“奴婢不知能否與公子飲上一杯。”映秋見他不語,雙目微垂,尋思了一瞬,極為忐忑地又言。
他不經意淺揚清眉,渾身散着清冷之息,聲色帶着涼意:“你會飲酒?”
公子待人謙和,卻透着涼徹心底的疏離之感,仿佛再近上一步,他便将人拒以千裏,唯獨公主才能與之密切親近。
這些不言而喻的理,映秋看得清晰,是公子本分所在,并非皆是公子意願:“會上一些。”
眸光不輕不重地掠過姑娘秀容,如雲煙淺淡,顧沄止面色冷然,似不願再作閑談:“看你腿傷甚重,還是莫要貪杯為妙。”
亭中陷入一片沉寂,映秋望了望夜空圓月,感嘆般自語着:“一人一酒一月色,當真是一道美景。”
“翩翩公子,卻無佳人為伴,公子的心事便埋于世間,再無人知曉。”
映秋輕聲作嘆,話語若為刻意,此地未有旁人在側,顯然是說與他聽。
這是尋常姑娘家欲與心儀公子搭話慣用的伎倆,他淡然作笑,眸色中瞧不出一絲波瀾。
“未曾看出,你還是個樂意與男子交心之人。”
忙搖着頭以示誤會,映秋頓了頓,将羞于相告的心思委婉道出:“奴婢只願聽公子言說,想為公子分一些憂。”
映秋攥緊了雙手,明了自己不可再越矩絲毫,公子為公主的枕邊人,公主若是知曉,她定會被降以死罪,或是被仁慈輕罰,驅逐出府。
只是在庭院中偶遇而談,傾聽一些公子的愁思之緒,哪日面對公主時,她也有些許喊冤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