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
第 19 章
“今晚在這休息。”
藤丸澪所有思緒都随着兩面宿傩忽如其來的提議被中斷，與此同時，她那顆因知曉「真相」而慌亂不已的心髒也逐漸歸于正常。
她視線專注前方停下腳步的背影。
——就算他選擇不做人了又怎樣？
她必定會搶在這人化身詛咒之前奪下他的靈魂！
“在想什麽？”兩面宿傩轉過身，神色複雜望着藤丸澪。
藤丸澪的目光實在太有存在感，讓他開始後悔将裏梅派出尋找今晚栖息地而非自己前去。
“濃厚的血味……”藤丸澪被兩面宿傩喚回注意力後當即動了動鼻尖，神色一凜，立刻得出答案：“是「惡鬼」。”
“啧，來得真不是時候。”兩面宿傩表情不悅，再轉過身就看到裏梅所處位置起了好幾座的冰瀑。
“這種東西戰鬥力不強，卻很能躲。唔……就給裏梅一些時間吧。”
藤丸澪昏睡了半年醒來後就已經對檢驗自身戰鬥力失去了興趣，此時聽到兩面宿傩對「惡鬼」的安排也沒有任何反應。
“真稀奇。”藤丸澪對自己的安排沒有任何反應，反倒讓兩面宿傩對此意見不小，他眯起眼睛，擺出一副對現狀不甚滿意的姿态：“你怎麽反應如此平靜？”
“嗯？”藤丸澪眨眼。
“你以前不是對「惡鬼」很感興趣？”
藤丸澪：“……我對他們并不感興趣。”
“興趣變得倒是挺快。”兩面宿傩低喃自語一聲，又詢問藤丸澪：“你知道那些「鬼」是依靠什麽生存至今的嗎？”
藤丸澪垂下雙眸，“同類。”
兩面宿傩聞言忍不住大笑出聲，“你當被欲念纏身的人類所化的「惡鬼」是真正的妖邪嗎？”
“就算是真正的妖邪，除卻同類相食，也會襲擊人類改善夥食。”兩面宿傩見自己話語并未讓藤丸澪露出驚訝一類表情，“你這不是很清楚嘛……嗯？”
話到這裏，兩面宿傩表情一變，“你指的「同類」該不會就是——”
“我知道并不代表我認可這樣的行為。”藤丸澪輕輕打斷了兩面宿傩的下文，就如她知道兩面宿傩所有「惡」，卻永遠不會認可他的行為一樣。
“……哼，無趣。”聽出藤丸澪言下之意，兩面宿傩嘴角剛勾起來的上翹弧度立刻平複，興致缺缺斜睨了她一眼，再次注視起裏梅的戰況。
“太久了。”
兩面宿傩話音落下，身影倏地消失在藤丸澪前方。
藤丸澪緩緩邁出腳步，準備跟上去時，回頭看了一眼森林——
一雙猩紅色如野獸倒豎的瞳仁赫然倒映出藤丸澪的身影！
可惜與她對視的并非什麽野獸，而是一名“人類”，且還是身着與平安京內貴族并無差別裝束、外貌出衆的男性。
眨眼下一刻，藤丸澪空無一物的右手瞬間化出太刀，如深淵般黑不見光的刀刃先光線不足的森林融于黑夜。
身體為何能熟練化出毫無概念的武器，藤丸澪大腦一片空白，對此一無所知的她被不知何處湧來的強大意念逼迫放棄思考，只管握緊手中漆黑的太刀，猛地沖向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惡鬼」——
必須消滅他！
毫無蹤跡可尋的強烈念頭占據了藤丸澪整個大腦，瘋狂地催動她激發全身體能，急速與對面的鬼纏鬥在一起！
鬼舞辻無慘剛挑選完新的下屬就感知到了詛咒之王的氣息，來不及過多詫異、思考京都之事為何如此之快結束，也來不及教導新生的鬼，他急速離去。誰想，卻在這片森林裏碰到了稀少罕見的「獵物」。
且……還是身穿一套完全不便利行動繁複服飾的貴族女人。
他暗自打量對方，思考該如何接近才不顯突兀的同時也疑惑京都貴族為何會出現在這裏——對方精神狀态完全不像是剛從京都逃亡出來之人。
正當此時，被打量之人忽然轉過身精準與他對視！
她發現了他？
鬼舞辻無慘僅錯愕片刻，就看到「獵物」猛地拎起不知藏于何處的古怪太刀，發了瘋地向自己襲來！
完全沒有料到那個女人竟然有如此快速、強悍戰鬥力的鬼舞辻無慘僅是反應慢了一刻，前額揚起的頭發馬上就被鋒利刀刃削掉！
鬼舞辻無慘雙眼緊盯藤丸澪，随着頭發絲落在地面，他俊美的臉上也冒出了猙獰青筋，露出惡鬼般樣貌的他咬牙低咒：“該死！”
鬼王被激怒，立刻召喚躲在暗處的其他惡鬼攻擊藤丸澪！
面對一擁而上的敵人，藤丸澪下蹲避開猛烈攻擊的同時也調整了呼吸，瞬間變輕的呼吸引來太刀嗡鳴，似是在回應「主人」，它改變了自身的重量——
拎着化為輕羽般的太刀，藤丸澪與沖上來的惡鬼擦肩而過，刃身輕擦連接惡鬼頭顱的堅硬脖頸，像是裁剪一張薄紙，太刀劃過惡鬼脖頸的瞬間，頭身分離的惡鬼還未察覺到痛，就已湮滅為齑粉散落四周。
刃尖朝地，順着刃身流下的惡鬼血液全都淬了毒，滴落在地面發出「滋滋」的腐蝕聲。
藤丸澪揮刀多次，早已感覺到了手中刀刃的玄妙，她毫不猶豫、當即就将身體操控權主動交給了太刀，由它操控身體——使出淩厲又刁鑽的三突刺追擊鬼舞辻無慘，切割掉他的四肢，将他逼入絕境！
“為什麽……”鬼舞辻無慘第一次感覺到了「死亡」，它竟然離自己這般接近。
自從孱弱的身體變成現在這般強大之後，他就已經脫離了「死亡」，只要不去主動招惹那幾名特定的咒術師、陰陽師，他的生命根本不可能受到威脅。
可是現在，就連随便走在竹林中的貴族女人都擁有殺死自己的能力了嗎！
鬼舞辻無慘壓抑着殺氣，猩紅色雙眸如毒蛇死盯獵物一般緊緊黏附在面前俯視自己的女人身上。
藤丸澪安靜站着等待的模樣給了鬼舞辻無慘「可以與之交流」的錯覺，他變換了說話語态，續着剛才的話題：“要對我趕盡殺絕，我何時與你有仇？”
“沒有理由。”藤丸澪并不會因為對方改變了說話态度就受其迷惑，在清楚他的「惡鬼」身份後，她就算受莫名戰意驅使，也不曾丢失理智。因而，她清晰地給出了自己的答案：“就像鬼會襲擊、吃掉人類一樣，沒有任何理由。”
鬼舞辻無慘：“……”
他腦海裏構造出了無數個說服之詞，可卻沒想到竟然會因對方這麽一句話被堵得毫無用武之地！
藤丸澪再次舉起刀。
撲鼻的誘人香氣再次擦過鼻尖，被能夠給自身造成極大傷害的怪異武器逼入絕境的鬼舞辻無慘此刻已無貴公子姿态，當即完全鬼化後就撲向藤丸澪！
殺了她，殺了她，殺了她！
絕對不能讓她活下去！
鬼舞辻無慘只剩下這一個想法！
藤丸澪手腕一轉，通體漆黑的太刀在被黑暗吞噬的森林裏燃燒出了色彩瑰麗的火焰……
「轟——！！！」
在城下町處理完鬼并追蹤到「惡鬼」誕生蹤跡的兩面宿傩，聞聲擡頭望向聲源處——被黑暗吞沒的森林裏閃耀着陣陣火光，那是……
藤丸澪氣息所停留的位置。
“宿傩大人……”裏梅也察覺到了不對勁，他主動上前想要前去營救藤丸澪。
兩面宿傩安靜地望着不斷閃現火光的森林，片刻後，他垂眸移開了視線，轉身徑直往前走。
裏梅猶豫了一下，立刻追随其側，可還是有些不在狀态。
“這點小事，她能處理。”
前方，傳來了兩面宿傩極低的回應。
裏梅：“——！”
宿傩大人這是……
肯定了她的實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