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

第 20 章

山中火光逐漸變弱，最後歸于平靜時，兩面宿傩看到了面無表情歸來的藤丸澪。

裏梅眼眸中流露出些許驚訝，他望着緩緩歸來、僅是衣服有些亂的藤丸澪，猶豫了一會，最後還是選擇什麽都不問。

“這裏不适合休息。”

兩面宿傩話音落下，藤丸澪馬上明白他的話語之意是「繼續前進」。了然狀況的她點頭以示回應，随後視線t掃過遍地狼藉的村落，擡手按着心口微微皺起眉——還是沒有靈魂被收入體內。

“我來的時候，這裏已經沒有活着的人類。”裏梅以為藤丸澪是因為看到四周慘境感覺到難受才擡手按住心口。

“不屬于通常妖鬼範疇的「惡鬼」，京都陰陽寮是不是都不會管？”藤丸澪放下手，迷茫詢問裏梅。

她不懂為何在這個咒術、陰陽術出類拔萃的年代，還會有人類化為「惡鬼」殺害同類之事發生。

“來不及管。”裏梅神色冰冷，“尋常人類不會被催化成為「惡鬼」，只有心中有強烈欲念之人才會受外力成為「惡鬼」。這樣的人類化為新生「惡鬼」往往都會失去身為人的意識，服從于心中無限欲念……”

“若惡鬼誕生于遠離人類之地倒也還好，然而他們偏生每一次都誕生于衆多人類之中，等到陰陽寮察覺，這裏早就變成這個樣了。”

藤丸澪不在隊伍的半年，他追随在兩面宿傩身邊，已經見過無數個這樣的村落。

“要是……”聞言，藤丸澪落寞地低下了頭，自言自語：“剛才能把他殺死……”

走在前方的兩面宿傩聽着身後二人交流，雙手收入寬大的袖袍內，微擡起頭望向天邊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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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沿着被牛車壓出的泥路一直往前走，直至來到一座稍具規模的城下町确定住宿，才停下來休憩。

裏梅剛還有些擔憂藤丸澪今晚心事太重會影響睡眠，可他怎麽都沒料到僅是短短洗漱時間，再經過她休息部屋，裏面的人早已躺下入睡。

“……”

還睡得特別香甜。

裏梅隔着緊閉的門神色複雜。

次日清晨，藤丸澪起來的時候，裏梅和兩面宿傩早就在庭院內不知道商量什麽事情，然後下一刻裏梅就離開了庭院。

“早飯一會有人送到你的房間。”兩面宿傩轉身看到藤丸澪，想了想，低聲對她道。

藤丸澪點頭，安靜地目送兩面宿傩邁開步子離開，然後面無表情轉到洗漱間清理自己。

本以為兩面宿傩離開會和以往那樣，不到裏梅回來就不會出現。沒想到藤丸澪剛吃完早餐，兩面宿傩高大的身影就擋在門口，遮住了想要探進室內的柔和陽光。

“你要穿這一套衣服到什麽時候。”兩面宿傩視線落在端坐室內比何時都像精致傀儡的藤丸澪，神色不悅。

“唔……不好看嗎？”藤丸澪低下頭，這還是她第一次在這個世界收到他人饋贈的禮物。

兩面宿傩沉默地看着藤丸澪，聽到她的反問，內心沒由來的一陣煩悶。也不知道是因為藤丸澪身上一套繁複礙事的衣服還是……

“不适合行動。”說完，兩面宿傩快速打量了一下身形體态與以往差別甚大的藤丸澪，“走吧，到外面購置一套合适你的衣物。”

解釋完出行目的，他沒有再看藤丸澪。

然而藤丸澪在短暫的驚訝過後，居然彎起了雙眸。她嘴角勾着好看的弧度跟上兩面宿傩，無論走在前方的高大身影如何沉默，都不影響她的好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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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面宿傩是個很挑剔的人，因而他購買東西的眼光也向來不錯。在第三次制止藤丸澪選擇浮誇不适用的物品後，他快速幫她做下決定，挑了幾套簡單的換洗、外出衣物與束發物品。

“你挑的都不适合。”

“……”

在城下町做生意的人笑看眼眸中含着不滿情緒卻又隐忍不發，顯得一臉無奈的藤丸澪，手腳麻利地把兩面宿傩挑中的東西打包遞給對方。

兩面宿傩斜睨了一眼沒眼力見的店家。

他像是會幫別人拎東西的？

三人僵在原地不動。

兩面宿傩看向藤丸澪，後者努了努嘴，別開視線，用行動證明自己心情不佳，不想拎這些東西。

兩面宿傩沉默地伸手接過店家遞過來的物品，付完錢，面無表情往前走。

這下，沒法買到自己喜歡物品的郁悶一掃而空，藤丸澪的心情變好了。

等到裏梅回來，藤丸澪已經換上了兩面宿傩帶回來的一套簡裝。

“看起來……”看到身穿簡裝的藤丸澪，裏梅稍作停頓，忽得嘴角扯出淺淡笑意，語調誠懇：“比貴族禮服更合适你。”

“是宿傩選的。”藤丸澪第一次認認真真提到了宿傩的名字。

姿态肆意坐在屋頂獨酌的兩面宿傩輕哼一聲，眯起眼繼續品嘗裏梅帶回來的美酒。

裏梅回來了，三人的兩餐準備工作自然就回到他手中。

一下子，好像又回到了半年前，如果刻意忽略已經長成人的藤丸澪。

藤丸澪試過使用能力變化成動物再變回來，然而這些操作都不會像以往那樣讓她成長了的體态恢複回年少時期。

她被「固定」成了當前體态。

想起醒來後麻倉葉王跟自己說的時期，藤丸澪找到在主屋席地而坐研究咒術的兩面宿傩，“你詛咒了我嗎？”

“嗯？”兩面宿傩注意力轉移，擡眸看向藤丸澪，“那個陰陽師跟你說的？”

藤丸澪點頭，“是怎樣的詛咒？”

“呵。”兩面宿傩一手撐在下巴，冷笑完再低喃：“果然，「愛」是一個可怕的詛咒。”

“這個詛咒是「愛」？”藤丸澪不明所以，茫然地望着兩面宿傩。

“不……”兩面宿傩并不覺得自己有「愛」這個東西，也不信藤丸澪對自己有「愛」。她之所以能夠從那個詛咒掙脫、蘇醒過來，從中獲取了連自身都未察覺到的強大力量，不過是因為——

“那只是個比尋常術式稍顯扭曲、會讓意識‘昏睡’的詛咒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