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将門巾帼(9)
将門巾帼(9)
“你——你——無恥!”
黎京安擡手給了紀青黛一巴掌,“你說出這樣一番無恥言論,置禮法道德于何處,又置皇上君威于何處?”
黎京安怒道:“我告訴你,世子是陛下親下聖旨定給我的未婚夫,是我的未來夫婿,是我黎京安認定的人!我決不允許任何人搶走他!”
說完,黎京安轉身離去。
紀青黛捂着臉,在黎京安走後,忽然渾身卸力一般地蹲在地上弱小可憐又無助地默默流淚。
這一刻,她仿佛又回到了被父親醉酒後毆打的那些日子,無依無靠,生不如死。
黎京安回到了馬車上,她沒說什麽,梨落也沒問。
很快,梨落駕着馬車帶着黎京安一家一家的分發棉衣,黎京安用心地将地址記下,以便等家中賬房劃撥出銀兩之後,可以一一送到。
送完十來家後,見黎京安情緒好了許多,梨落問道:“黎小姐,剛才紀小姐可是讓你退出她和世子之間?”
聞言,黎京安苦笑,“武姑娘,你說話如此直白嗎?”
“抱歉。”梨落說道:“京中沸沸揚揚,我也是個俗人,難免好奇。黎小姐,你打算退出嗎?”
“我?退出?”
黎京安冷笑,“憑什麽?是我的夫婿,就是我的,我就是死,也會守護好這樁婚事!”
“行吧。”
梨落閉嘴不言,開始趕車。
不然呢?
讓她說什麽?告訴黎京安,人韓戰先是神,紀青黛也是神,人家兩個神下凡談戀愛渡劫,是天界定下的,你黎京安就是把命豁出去了也插不進去。告訴她,前世你就是搶男人,最後成了韓戰先對花神青黛表忠心的祭品,連屍身都被野狗吞噬了。
所以,為了活命,別掙紮了,把狗男人扔了吧,好好過自己的日子。
她就算說了,黎京安信嗎?能聽嗎?
為了個男人争來鬥去,最後也就得到個沒用的男人,也不知道圖什麽。
梨落有點煩。
準确的說,在她看多了那些神與神,與魔,與妖戀愛腦至極毀天滅地的愛恨情仇後,對戀愛腦極度極度極度的厭煩。
等梨落和黎京安将棉衣分發完,回到黎府的時候,已經黃昏了。
黎京安剛下車,韓戰先一身煞氣地走了過來,“你這個毒婦。”
說着,韓戰先擡手就要給黎京安一巴掌。
梨落一腳踹韓戰先腰上,“有病。”
梨落這一腳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可不比當初在枉夕山踢韓戰先輕,而且韓戰先如今身上的傷就是梨落踢的,還沒好全,梨落當然知道往哪兒使勁能在傷口上撒鹽。
果然,韓戰先被梨落一腳踹地上,肋骨好似又斷了,他疼得眼冒金星,臉白得跟鬼一樣。
看韓戰先這冷汗直冒的樣子,黎京安一下心疼急了,立刻沖過去,把韓戰先扶起來,同時對梨落怒斥道:“武姑娘,你怎麽能對世子下這麽重的手?”
“你瞎啊?”
梨落無語至極。
人男人都要打你了,你還要護着?就算你護着了,人家領你的情嗎?
果然,梨落話音未落,韓戰先一把将黎京安推倒在地,他捂着受傷的腹部,怒指黎京安,“你說,當初暗殺我是不是和你有關系?”
黎京安摔倒在地,手呲破了皮,還沒來得及喊疼,就被韓戰先給問懵了,“你說什麽?”
“青黛在布店門口和你說話之後,就被人擄走了。”
韓戰先壓着腹部疼痛,俯身,冷冷地直視着黎京安的眼睛,他想通過黎京安的眼睛看出些端倪,“你說,你是不是在外邊有人了?所以對方先暗中派人暗算于我,現在又擄走青黛威脅我?”
韓戰先的懷疑是從自己受傷的男人關鍵部位推出來的,但是,黎京安不知道他那個地方受傷了啊,不僅黎京安不知道,別人也不知道啊。
這就顯得他的推測即毫無根據,又喪良心。
黎京安也感覺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韓戰先!”
她站起來,橫眉冷對,“我和你也是打小認識,一起長大的。現在你為了讓你的姘頭進門,連偷人這樣的髒水都往我身上潑,你還有良心嗎?”
黎京安直面韓戰先,擡頭挺胸,坦坦蕩蕩,身形筆直。
韓戰先眉頭緊鎖,盯着黎京安的目光仍舊充滿了懷疑,“你最好祈禱青黛平安回來,否則,我要你償命。”
說完,韓戰先憤而離開。
只是,他肋骨又斷了,想走,只能捂着傷口處,彎着腰,勾着身子,跟個老頭似的挪着步子,可跟他想象中自己那副氣勢洶洶咄咄逼人的樣子可差遠了。
梨落腳下随意的動了動,一個石頭精準的滾到了韓戰先腳下。
韓戰先腳下一滑,身子失重,啪,下巴嗑馬車車軸上,然後砰的一聲,摔地上了。
“噗!”
梨落毫不客氣地嘲笑出聲。
她這一笑,周圍路過的都憋不出了,頓時笑聲此起彼伏。
尤其是韓戰先摔了後,肋骨疼,下巴疼,腿疼,哪兒哪兒都疼,爬地上,第一下硬是沒起得來,啪叽一下,又摔了。
周圍的笑聲更大了。
黎京安t腳下一動,又要去扶,只是上前兩步,手上破皮滲血的疼又讓她止住了腳步。
到最後還是韓家的車夫将韓戰先扶了起來。
他起來了也沒忘記對着周圍看笑話的人扔過去殺人一眼的眼神,警告所有人閉嘴,這才撐着自己堂堂伯侯府世子的架子上了馬車。
黎京安看着韓伯侯家的馬車漸行漸遠,一直繃着的神經松了幾分,眼眶登時紅了,一臉委屈傷心難過。
“別看了。”
梨落走過來,“人都走了,你現在委屈,人也看不見。”
就算看見了,人也不在乎。
“我知道。”
黎京安耿着脖子,始終保持着自己将軍府貴族出身的儀态,然後擡步昂首挺胸地走進了将軍府。
第二天,梨落跟着韓戰先出了門。
很快,韓戰先按照綁匪的要求來到了一處偏僻的破廟之中。
紀青黛就被綁在破廟裏。
聽到腳步聲,七個綁匪對視一眼,然後光頭綁匪一把抓住紀青黛的頭發把她從地上拉起來,将刀比在了她的脖子上,“跟我走。”
紀青黛嘴巴被塞了抹布,說不出話來,只能一邊流淚一邊嗚嗚地叫着。
三角眼的綁匪透過門縫看見低着頭的韓戰先,吹了哨子,詢問在後面監視的人有沒有看見尾巴。
對方也吹哨子表示沒有。
三角眼笑了,“韓世子果然重情重義。現在為了你這個美嬌娘的安全,請韓世子卸下身上的兵刃,進來,和咱們兄弟好好聊一聊。”
聽到韓戰先的名字,紀青黛眼淚落得更兇了。
阿戰他,竟然,真的為了她,孤身一人犯險至此。
他可是世子啊。
他真的,好愛她。
紀青黛在心裏痛苦的吶喊着:阿戰……阿戰……不要管我,你走吧……快走……
“你怎麽不動?”
三角眼盯着韓戰先,“我讓你進來,你沒聽見嗎?”
咻!
一支火箭射在了門上。
那站在門口的男人擡起頭,這哪裏是韓戰先,不過一個替身罷了。
這時,十幾匹高頭大馬将破廟唯一的下山路堵了個死,為首的男人大喊,“放了紀姑娘,饒爾等不死。”
“媽的!被騙了。”
三角眼大叫。
光頭男将柔弱的紀青黛拖到大門口,“少廢話,馬上把人撤了,否則我現在就劃花你們世子心愛女人的臉。”
說着,光頭男将刀刃貼在了紀青黛細嫩的臉上。
本來還在慶幸韓戰先沒來的紀青黛驚恐地瞪大了眼睛,一動也不敢動。
全京城都知道世子爺對紀青黛有多寵愛,那馬背上的人也遲疑了,不敢輕舉妄動,立刻讓人去後面詢問韓戰先的意見。
韓戰先肋骨又斷了,整個人行動不便,所以待在不遠處寬大的馬車上躺着休息。
小厮跪在地上遞給他一杯茶,韓戰先慢悠悠地喝了兩口。
這時,侍衛過來詢問如何處置。
韓戰先想了想,開口道:“放箭。”
“世子。”
侍衛驚住了,“紀姑娘可還在綁匪手上。若是這時放箭,怕是那綁匪狗急跳牆,玉石俱焚,紀姑娘性命不保啊。”
“不會。”
韓戰先冷聲說道:“我相信青黛,她能在枉夕山那麽艱苦惡劣的環境下,在所有人的敵視和仇恨中,在自己父親的虐待中活下來,上天就不會讓她輕易死去。”
侍衛嘴角狠狠抽了抽。
這話,太迷信了吧?
梨落坐在樹上,冷眼看着。
見韓戰先心意已決,侍衛只好回去傳令。
韓戰先看着遠處竹林遮擋的破廟,目光之中流露出了幾許悲憫。
青黛,你一定要活下去。
我相信你。
你一定可以活下去。
等你活下來,我會用整個餘生去補償你的。
破廟內,光頭和三角眼商量着如何逃走,其他四個人負責盯梢。
光頭啐了一口唾沫,“媽的,大哥,一會兒我帶着這娘們走前面,諒他們也不敢對世子爺心愛的女人下手,到時候,我沖鋒,你走後面,帶兄弟們殺出去。”
“不行,這樣你會沒命的。”三角眼出聲反駁。
“沒命?咱兄弟都是刀口上舔血的人,還怕沒命嗎?何況兄弟我死了,也有世子爺的美嬌娘陪葬,老子不虧。”
“兄弟,你放心,哥今日要是能活着出去,一定幫你報…… ”
一個仇字還沒出口,一支火箭射穿了三角眼頭頂綁着的頭發。
火箭燒斷了束發帶,那粗糙毛躁的頭發瞬間全都散了下來。
與此同時的是,幾十支火箭齊齊發射,轉瞬之間,整個破廟成了一片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