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将門巾帼(11)
将門巾帼(11)
韓母握緊黎京安的手,“伯母一開始就和你說過了,伯母始終是站在你這邊的。但是你呢,一直沒聽懂。”
當然,也可能是聽懂了沒應。
韓母餘光瞧着黎京安,這丫頭精着呢,她才不信她沒聽懂。
韓母頓了頓,幾許說道:“你呢,是皇上指婚,我又站在你這邊,這誰也動不了你正妻的名份啊。別說她姓紀的想進伯侯府的門我和老爺都不答應,就是她進了,難道她一個姨娘還能越過你去?”
黎京安睫毛垂了垂,顯然被韓母說動了。
韓母見狀,繼續道:“那破廟我看過了,雖說沒找到屍首,但是廟後面就是險峻的峭壁,但凡是個人,跳下去就沒有能活命的可能。這姓紀的肯定是回不來了。你說這時候,戰兒正是最傷心最需要安慰的時候你不去顧着戰兒,只想着和他怄氣,和自己的未來夫君怄氣,對你自己又能有什麽好處呢?”
“伯母經歷的事情比你多。”韓母說道:“你呢,趁這個機會,去陪陪戰兒,和他說說話,把他勸回家,男人脆弱的時候,是最扛不住女人的溫柔的。”
“是,我知道了。”
“不光要知道,還要去做,用心做。”韓母暗示道:“伯母相信,以你的聰明和手段,就算那姓紀的真回來了,那也贏不過你。京安,你以後是要繼任侯夫人的,你不在紀青黛這件事情拿出自己的氣度和本事鎮住那些狐媚子和宵小,伯母怎麽能放心把整個伯侯府交給你呢?”
黎京安垂眸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傷口,抿了抿唇,仿佛下定了決心一般說道:“伯母,我會盡力的。”
“好,伯母相信你。”
正事說完,韓母又關心了一下黎京安的健康,叮囑黎京安以後好生照顧自己,不要在生活上委屈了自己,這才慢悠悠地離開将軍府。
馬車上,一直伺候韓母的媽媽劉媽媽一邊遞給韓母濕手帕擦手一邊問道:“夫人,您苦口婆心的勸說黎小姐,黎小姐後面顯然已經聽進去了,又何必專門提一嘴管家權呢?這不平白給黎小姐遞刀子,要是以後黎小姐進了門提起來讓您交出管家之權怎麽辦?”
韓母接過手帕,意味深長地笑了,“這人啊都是見不到兔子不撒鷹的。你別看黎京安那丫頭年齡小,骨子裏精着呢。戰兒和那紀家丫頭的事情鬧了多久了,這京城遍地都是謠言,人人都在看伯侯府的笑話,指責着戰兒,換了別人家,這想和夫君好的又或者想和伯侯府直接掰了的都早就下手鬧了,說不定連體面都失了幾回了。你看黎京安那丫頭有站出來給戰兒說過一句話,有主動找伯侯府鬧過嗎?不給她點好處,敲打敲打她,她這口氣還不知道要沉到什麽時候呢?”
劉媽媽心領神會,“夫人說的是。”
說話間,馬車轉彎拐進了伯侯府大門門口。
而伯侯府對面不遠處就是周圍聲說書的茶館望江樓。
紀青黛坐在二樓悠哉悠哉地喝茶,李渡風卻快急瘋了,他伸手一把搶過紀青黛手裏的茶杯,“我的紀姐姐,你到底在想什麽?那韓戰先都在山上等你五天了,你倒是去找他啊。”
“哼。”
紀青黛聲音清脆,宛如黃莺,“這才五天,你急什麽?他那麽狠心,明知道我在破廟還讓人放箭,我哪裏能那麽容易放過他?”
“那你答應我的事呢?”李渡風把茶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擱,“你在崖底的時候答應過我,會幫我找姐的。我為了救你,差點沒命,連采的靈芝都在落崖的時候丢了。”
“我沒說不幫你啊。”紀青黛不滿地撇了撇嘴,“你着什麽急嘛?等以後我回韓家,我會讓阿戰幫你的。阿戰是伯侯府的世子,t人脈廣,認識的人多,阿戰一個命令下去,不比你滿世界的瞎找要強?”
“那你倒是快去找他啊!”
“我還沒想好呢。”紀青黛說着,語氣裏帶上了委屈,“他那麽心狠,我還沒想好要不要原諒他。”
“我真的…… ”
李渡風徹底無語了。
“那至少要讓他多吃幾天的苦頭吧?”
紀青黛又補充了一句。
這時,黎京安坐馬車帶着吃食出門了。
馬車悠悠地從茶樓路過。
那有人就聊起來了,“瞧黎小姐這方向,好像是去找韓世子?”
“可不是嘛。聽說昨兒個就去過一趟了,送了人參雞湯,韓世子連動都沒動。”
“哎喲喂,這黎小姐也不知道是倒了什麽黴了,遇到這麽個糟心事。”
“可不是嘛。”
紀青黛聽見黎京安去找韓戰先,本來臉色白了三分,一聽韓戰先理都沒理黎京安,一顆懸着的心又放了下來。
她再度哼了一聲,“我和阿戰是真心相愛的感情,豈是旁人一點小恩小惠可以動搖的。”
說完,她将頭探出窗外,看着黎京安的馬車,淬道:“自作多情,白費功夫。”
紀青黛說完,便樂哉樂哉地繼續喝茶了。
李渡風實在是心裏着急憋悶得緊,幹脆下去聽書了,剛好周圍聲今兒個又在講《啼笑緣》。
這往後幾天,紀青黛每日的樂趣就是看黎京安的馬車從茶樓過去,然後到黃昏時分又無功而返,每次都要和李渡風說幾句她和韓戰先當年本來打算拜堂結婚的,結果被韓語桐給攪了,正當她害怕韓戰先對自己感情不深時,韓戰先是如何決意要和她在回京的馬車上青絲結發,約為夫妻的。
李渡風聽着聽着忽然想起了樓下周圍聲說書時,茶客們的讨論。
他本就是枉夕山有名的皮猴子,性子沖得很,誰都敢鬧一通。
他救了紀青黛,紀青黛說好了幫他找姐報答救命之恩,卻遲遲不動聲,一拖再拖,還天天要聽紀青黛聊她和韓戰先的戀愛史,李渡風這氣憋得久了,那脾氣是摁都摁不住。
他抓了把零嘴,盤腿坐椅子上,“哼,他要真喜歡你,怎麽不等回京之後明媒正娶?在馬車上青絲結發,說得好聽,說白了不就是私相授受。”
“李渡風!”紀青黛呵斥一聲,“你怎麽說話呢?”
“我沖我吼什麽吼,又不是我一個人這麽說,樓下聽書的都這麽說。”
“你說什麽?”紀青黛臉色一白。
“樓下在講《啼笑緣》你沒聽過嗎?說是京城最火的書,才說了兩回,後邊還沒寫呢,但是不管周先生重複說幾遍了,大家就是愛聽,裏面也有一個和失憶男成親的角色,跟你名字很像,叫什麽花黛,大家都罵她即當婊子又立牌坊。好好一個清白人家的姑娘,帶一個陌生男人進家門。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那失憶的男主角身上穿的戴的都不一般,想也想得到家世不凡,偏那花黛裝的單純無知,上趕着送上床。”
“你——你胡說,我和阿戰清清白白!”
紀青黛即氣又惱,整張臉都紅了,指着李渡風的手都在發抖。
李渡風擡手将花生殼一扔,“你這麽着急幹什麽?人茶客說的是《啼笑緣》,罵的是花黛,又不是你。”
“我和阿戰發乎情止乎禮,我們是真心愛慕彼此,一片赤誠,天地可鑒。”
“那你和樓下的人說去啊。”
李渡風用力地将頭一瞥,看向窗外,忽然——“欸?黎家馬車今天怎麽回來晚了?”
紀青黛看過去,卻見黎家駕車的車夫滿臉笑容。
這時,小二帶着兩位茶客上樓品茶,那兩位一邊走一邊說:“這黎小姐可謂是守得雲開見月明。這連續幾日的送餐,終于打動了韓世子,韓世子肯吃她的東西了。”
“呸,什麽守得雲開見月明,我看是那姓韓的癡情戲演到頭了,該謝幕了。”
兩個人說着去了隔壁品茶間。
紀青黛直愣愣地站在原地,整個人如遭雷劈。
李渡風也就是氣性上來了,逞一時口舌之快,這會兒見紀青黛難受了,心裏微妙地有那麽點後悔,連忙安慰道:“紀姐姐,這人都死了,活人總要過日子嘛。”
“你才死了呢。”紀青黛吼了一聲,蹲在地上默默落淚。
李渡風撓了撓頭,也蹲下安慰道:“那要不,紀姐姐你現在回去吧?”
“我不回去!”
紀青黛心裏又難受又委屈又憋悶,她一邊流着淚,一邊咬着牙說:“他那麽對我,我才不回去呢!我要和他死生不複相見!”
聞言,李渡風一張小臉皺成了一團亂麻。
所以,到底要不要回去啊?
要是真不回去了,他就不在這浪費時間,再去山上挖點人參靈芝什麽的換錢,然後自己去找姐了。
紀青黛嘴裏口口聲聲地說着要和韓戰先死生不複相見,但是就像自虐似的,每天到茶館看黎京安的馬車。
終于,兩天後,黎京安用自己的真心和真情把韓戰先勸了回來。
坊間甚至開始揣測,兩個人好事近了。
這下紀青黛就更難受了。
瞧紀青黛那不好受的樣子,李渡風小臉又皺起來了。
女人怎麽這麽麻煩啊,完全不懂在想什麽。
李渡風又安慰道:“紀姐姐,我看這韓戰先就不是個好人,那話怎麽說來着。他就和《啼笑緣》裏的展顯一樣,是個人渣,那展顯在害死了花黛之後,也大病了一場,醒來不吃不喝。呸,裝什麽深情呢!大家都說這人渣就是故意裝模作樣,好減輕自己心裏的負疚,順便讓別人以為他是個重情重義的人,其實連狗都不如。紀姐姐,天下好男兒那麽多,這種狗東西,咱不要了,以後找個比他好千倍萬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