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他截肢了

四十一章他截肢了

周平桉往碗裏加了點醋,聽到這話手一頓,嘴角浮起點笑,“聽不懂?”

“嗯。”許抒情覺得散着長發有些不方便,用根黑色的皮筋随手綁了個低馬尾,額前自然垂下幾縷碎發,整張臉瞬間明朗起來,她皮膚本來就水靈白嫩,但最好看的是那雙眼睛,脖頸纖細很美,低馬尾襯得人明豔了些。

“你很漂亮。”周平桉笑容凝滞了,說話聲音也略微有些變。

許抒情眼底一縮,手腳開始發麻,握着勺柄的手都微微地在抖,但還想确認清楚一件事,“你誇我?”

她心高高地懸着,期待卻又恐懼他接下來說的話。

“那句上海話是在誇你漂亮。”周平桉笑笑,動手拆了雙新筷子夾了烤魚腹的肉放在她碗裏,不動聲色地将話題帶過,“嚐嚐,張哥家的烤魚可是一絕。”

許抒情臉頰有些發燙,但還是擠出一絲笑,“原來是這樣啊,這魚真的好好吃。”

新鮮的鲈魚是放在鋁盤上包着錫紙烤的,上面鋪了一層鮮紅的幹辣椒和成串的花椒,魚是刷了遍獨家醬料烤完後又熱油滾了道才出鍋。

“你能吃辣嗎?”周平桉看着她紅透的小臉頓時有些隐隐不妙的感覺,他并不清楚她的飲食習慣,兩個人雖然是在四年前認識的,但這幾年單是見面的次數都屈指可數,更別提有機會深入了解。

“咳咳咳……”許抒情抽出紙巾捂着嘴猛烈咳嗽了幾聲,晶瑩的淚珠都在紅紅的眼眶裏打轉。

她确實不能吃辣,先前說不挑食的話也是說謊的。

從小到大,吃的方面她最挑剔。

周平桉起身從消毒櫃裏拿了一套新的餐具,講究的用熱水涮過一遍擱在她面前,重新添滿熱水,“可以涮着吃。”

他很會照顧人,尤其是對她幾乎是無微不至。

兩個人沉默的吃着飯,氣氛又變回先前那樣,直到老板親自上了道菜,“小妹,這腌篤鮮可是我拿手好菜,你嚐嚐,等會再添一道爆肚。先慢慢吃着。”

一只瓷黃色雙耳湯盅,裏面是奶白色的濃湯,嫩黃色的竹筍、大小均勻的排骨塊、紅白色鹹肉片,透亮的百葉結,這一道湯香氣濃郁,清淡但卻保留了食材最大程度的鮮。

周平桉先盛了一碗遞給她,兩人都直勾勾的盯着她看,許抒情輕吹了吹熱氣,意外的好喝。

奶白色的湯濃郁鮮香,筍的香和鮮搭配着骨湯,要比她吃過那麽多家的私房菜還要好吃,“很鮮,好吃。”

她從來不吝啬自己的贊美,更何況是真心覺得好吃,果然老板笑的眼睛立馬眯在一起,剛要說些什麽店裏就來了新的客人。

是一對年輕的男女,大夏天的,女生還渾身上下捂的嚴嚴實實,口罩帽子眼鏡一個都不少,反觀男生倒是沒那麽在意,只帶了個口罩,一雙眼睛格外透亮有神。

“你們先慢慢吃着,我去招待客人。”老板擡手拍了拍周平桉的肩膀,又板着臉道,“北北,你小子要是再像上次那樣連聲招呼都不打擱下錢就走,那以後你就不是我兄弟,胡洋木那邊我也不替你照看了。”

周平桉輕輕摩挲着易拉罐上融化的水珠,聽到最後那句話嘴角微微揚了個幅度不大的淺笑,臉色帶了點倦怠,但還是接了句,“知道了,不急着走,去忙你的吧。”

“得嘞,不過那家店地界租金太高,一時間也轉不出去,你得讓小胡做好砸手裏了租金打水漂的準備。”老板沖她笑笑,拿起菜單走向那對顧客熱情地招待着。

許抒情拿筷子的手停滞在半空中,她突然明白周平桉為什麽願意親近請着她吃這頓飯了。她臉色有點變,深吸兩口氣後将冰可樂喝了大半,冰冷的液體順着她的喉嚨食道順下去,整個人的頭皮都有些發麻。

透着店的玻璃門,外面暑氣正盛,陽光好的不像話,門前那條路上偶爾會有幾只影視城養的鴿子飛下來尋食,咕咕咕咕地叫個不停,北京的天蔚藍,遠處影視城的古城青磚紅瓦,熱熱鬧鬧的一片晴朗。

她低着頭嘴角一抹苦澀的笑,用着筷子認真挑魚刺,“胡洋木哥身體還好嗎?”

周平桉有些沉默,垂着眼含糊的答道,“還可以,上次還得謝謝你把他送醫院去了。”

“我爸找你了嗎?”她開門見山,看他欲言又止不自然的模樣也猜出了七八分。“那天晚上我爸的車就在巷子胡同,他什麽話也沒說,就是不許我再去後巷。胡洋木哥的近況我并不清楚,他找你了?”

“沒有。”周平桉不願意再多說,埋着頭安安靜靜地吃飯。

許抒情擱下筷子,碗裏的馄饨都冷了,依稀可見薄薄的皮裏透着只完整的蝦仁,“你們說的轉店鋪又是什麽意思?他不準備繼續開店了嗎?”

周平桉點點頭,“嗯,地段雖然好但開音像店畢竟不怎麽賺錢,他當初為了盤下來這家店還是花了當初的那筆賠償金,這兩年敷不入出,趁早出手把店轉出去還能少賠點。”

“那他以後打算怎麽辦?”許抒情仍然有顧慮,畢竟胡楊木的腿沒辦法像個正常人一樣找個能糊口的工作,他的病情在部署醫院做過全面的檢查,病情并不樂觀,若不及時幹預會有惡化的可能性。

“他截肢了,人也沒有以前精神了,暫時不開店了。”周平桉不肯擡起頭看她,說話時顫着音,手裏的筷子抖着夾了半天也沒夾上馄饨。

許抒情驚得說不出來任何話,一雙漂亮的眼睛立刻紅了,眼淚汪汪地盯着對面的男人,卻只能看見他短寸和堅毅硬挺的脖後頸,她說話顫着音仍然不敢相信,“什麽時候的事?不可能,我還托人幫我打聽消息來。”

兩人飯桌上的烤魚也沒了最後一點熱氣,他們的對話在空曠人稀的店裏格外清晰,鄰桌那對男女時不時地交換一下眼神。

“沒多久。”周平桉抽了張紙巾,飛快的抹去了眼角的淚,聲音仍然是嗚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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