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是發小,還是青梅竹馬
四十四章 是發小,還是青梅竹馬
蔣聿泊還在生她氣,前不久在同學聚會上她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走了的事情。
那天他才落座不久,就想着小姑娘臉皮薄,出去哄哄就行了,算是彌補一下剛才沖動過後的口不擇言。
結果人早就不見了,他的衣服還搭在扶手上,問了前臺才知道是跟一個高個子的男人走了。
蔣聿泊就當沒聽見她說話,笑嘻嘻的跟着老爺子坐在院前下着象棋,天色微微陰沉,沉悶幹燥的熱浪撲面而來,一切都像是暴雨來臨前的跡象。
老爺子笑嗬嗬地吃了他兩盤棋子才肯放人,他背着手将外面花園的遮雨棚蓋上,悠閑地在庭院裏的藤椅上歇着。天空瞬間閃過一道藍黃色的閃電,轟隆一聲雷響,豆大的雨珠急急地砸在地面上,家裏的保姆阿姨給他重新泡了壺熱茶,又給家裏的姐兒哥兒上了點新做的糕點,絮絮叨叨地唠家常,“這雨來得快,停的也快,天氣預報上說下午兩三點時轉晴。”
許抒情靜靜地坐在那翻着報紙看,小小的一道倩影坐在沙發上,保姆阿姨特意将落地燈打開,昏黃色的暖燈光投射在客廳的一角,長發遮住了她大半張臉,只露出長睫毛俏鼻子的側影,客廳裏萦繞着桂花糕和新茶的香氣,外面雨聲如顆顆玉珠迅速的砸在地面的小水坑上,整個大院的路上不見人影,只有一層霧蒙蒙的水汽罩着,新芽植被也被水霧暈成翠綠的色塊,偶爾有幾輛小轎車馳着飛過。
老爺子看了會雨便上樓午睡去了,廚房裏傳來叮咚叮咚的切菜聲,保姆阿姨說要包小馄饨吃,許抒情又莫名想起在影視城周平桉帶自己去吃馄饨的那個下午。
蔣聿泊看着窗外下得猛烈的雨,聽着雨撲打落在大地上響起的聲音,感到無比的寧靜和放松,屋子裏只留了盞昏黃色的落地燈幽深、溫暖、寧靜……所有的感覺全是從身體的每一個毛孔裏冒出來的,他放松的縮進沙發裏,偏過頭看她,“喂,咱倆到底誰理虧,我都先來給你臺階下了,你一直冷着我做什麽。”
許抒情不搭理他,換了一份報紙接着讀。
“差不多行了。”他伸出手想要碰她,但卻被不經意地躲開。“阿苑,這事分明就是你放了我們大家鴿子,跟着一個……”
他話還沒說出口,許抒情冷着臉掃了他一眼,蔣聿泊随即挪到她身邊壓低音量,“你倆現在到底是什麽關系?阿苑你雖然滿十八歲了,但什麽事該做什麽事不該做,這可得掂量清楚。”
許抒情臉色不好看,噌的一下站起身,“我和他之間沒你想的那麽龌龊。”
她撂下這句話也不管旁的,自己徑直上了二樓的卧房,客廳争執的動靜不算小,老太太手裏還抓着把小蔥從廚房裏探出頭看了眼,“蔣哥兒,你留下來吃馄饨再走,你倆從小就吵,長大了還鬧。”
蔣聿泊深吸了兩口氣,看着窗外的雨仍在嘩嘩往下流,他耐着性子回了句,“我倆鬧着玩呢,謝謝奶奶,今兒可能不大方便了,等我趕明兒再來看您和許爺爺。”
他是冒着雨走的,甚至都不願意等保姆找把傘,一個猛子就紮進了雨幕瀑布。
他們是發小,是鐵瓷,從小到大紅臉的次數數都數不過來,大院的長輩談及他都會臉色大變,搖着頭感慨道,“蔣家那個小子太淘了,像個瘋猴一樣。”
幼兒園時他就踩阿苑的白色小皮鞋,搶她的粉色水果橡皮。兩人又升入到同一所小學讀書,他仍是改不了手賤的毛病,經常也會扯她的羊角辮,把她的作業本弄得皺皺巴巴。
許抒情小時候特別愛哭,動不動就紅了眼睛,不吵不鬧,眼淚就像金豆豆一樣啪嗒啪嗒地往下砸,她皮膚又白,常常一哭眼睛就紅的像個兔子,光是看着就讓人覺得挺不落忍的。
但她也不會任由自己被欺負,哪怕是蔣聿泊最淘氣的那幾年也沒得什麽便宜,小姑娘柔弱歸柔弱,一點虧也不肯吃,睚眦必報。
他們的感情從很小很小的時候就開始了,兩個人還是嬰兒時就被雙方家長扒光了扔到同一個大鐵盆裏洗澡,在沒有性別意識之前,他們在同一個盆裏洗澡,在同一張小床上睡覺都是再平常不過的事。
大院裏所有的人都喜歡開他們的玩笑,蔣聿泊也從來不反感。
他說不清自己這種複雜的情感到底是不是喜歡,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已經不想再欺負她,讓她哭了,他想要保護阿苑。
許抒情不再像以前那樣需要他了,她的心裏住進去另一個人。
蔣聿泊一個人靜靜地走在磅礴的大雨裏,渾身濕透了也全然不顧,方家老太太正在二樓陽臺賞雨景,見到這急忙給隔壁蔣家的去了個電話,讓人帶着傘出來接。
當天夜裏蔣聿泊就起了高燒,人都燒的開始說胡話,家裏伺候的人湊上前一聽,就聽見他在罵一盆破破爛爛的幹枯爛葉子。
他提前去學校報道的計劃也被打亂,整個蔣家都金貴他金貴的不行,從醫院開具了份證明,幹脆讓他趁着旁人軍訓的兩個星期好好養養身體。
許抒情聽說了他淋了雨後發燒的事,也知道那天是自己說話刺激到他了,但許抒情仍然記仇蔣聿泊欲言又止想要說出口的話,更介意他看向她那眼神,好像她和周平桉真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一樣。
他們都長大了,雖然這種關系吵不散,但畢竟不再是小孩子,隔幾天就能自動和好。
許抒情提前了去學校報道的日子,父母兩個人一南一北的忙着各自的工作,興許是實在抽不出時間,許立峰還提前派人給她送了樣開學禮物——一個嶄新小巧的銀白色小靈通手機。
綠色的屏幕上是黑色方正字體,只有最基本的撥號短信功能,徐叔叔給了她一張紙,上面寫着他辦公室的座機號和助理徐叔叔的私人號碼。
“背下來,不要存到手機上,不安全。”徐叔叔這樣對她說。“有急事可以直接找我。”
許抒情抿了抿唇,輕聲道謝,手裏攥着那個小巧的銀白色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