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在宮裏睡着總是不敢完全放下戒心,即使身邊有傅封安寸步不離守着。

姬逐鶴讓門留了縫隙,她側躺着,盯着侍衛的那一節衣袖,心裏居然還覺得很安心。

她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漸漸習慣了他的存在,也開始意識到自己也不太願意讓他從自己眼前消失一刻。

……他只是皇兄派來的侍衛,從他身上找自己皇兄的影子好像也說的過去。

“慕鶴安。”姬逐鶴還是睡不着,但她沒有要捉弄人的壞心思,只是喊了他,要看看他是不是也在休息。

門外的人沒有回應,他是抱着雙臂倚在外邊,這麽久沒有動靜,除了睡着了,好像也沒有其他的理由。

姬逐鶴披上外套,手剛摸到門框,外邊那人就應聲了。

“嗯。”

傅封安反應慢半拍,姬逐鶴本就蹑手蹑腳摸過來,此時更是有點做賊心虛。

她只是正常出來,怎麽可能會做賊心虛?

姬逐鶴拉開門,和轉過頭的傅封安對上視線。

這人一手握拳放在唇邊,準備輕咳兩聲。在夜深人靜,月亮高懸的夜裏,他看人的眼神格外熾熱。

這不是很好的開端,至少潛意識裏,姬逐鶴在提醒自己應該躲避現在的他。

氣氛使然,姬逐鶴上手握住傅封安懸在半空的手,另一手按住他腰間的佩劍,一步步貼近。

最終點上了那似乎觊觎已久的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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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封安不敢呼吸,他看着姬逐鶴,确認了她是清醒的狀态。

她酒力比淳王還要好,不可能醉。

“姬、逐鶴。”傅封安去抓自己的佩劍,無奈另一只手也被姬逐鶴抓住。

她的手是涼的,十指相握,好像要填補什麽空缺,又握得很緊。

“……別裝了。”姬逐鶴分開唇,有意在上面繼續尋什麽,在傅封安唇上舔舐了一口,“你一個做侍衛的,私人感情太多了。”

傅封安推開她,第一次這麽手足無措。

“殿下,您醉了。”

他這個模樣和被調戲的女子有些相似,只可惜了他不會臉紅。姬逐鶴最會惹姑娘高興了,玩心很快被點燃。

“慕侍衛不竊喜一下嗎?”

“殿下不要這麽說,屬下……”

“……”姬逐鶴表情木了下來,她不滿傅封安說的這些,但也找不到其他辦法讓他改口,“這是本宮留在你這的,日後,我會要回來。”

她重新進了屋子,這次将門關的嚴嚴實實。

姬逐鶴後背靠着木門,手放在心口,感覺心髒一直砰砰跳。

明天她該怎麽面對慕鶴安?是她主動親上去的,而且她還舔了他一口!

誰知道她為什麽突然鬼迷心竅被人吸引了,還感覺慕鶴安喜歡她!她真的是昏了頭才會這麽大放厥詞。

……

出宮之前,姬逐鶴還需去皇後的住處請安,傅封安也繼續跟着。

比起姬逐鶴這個始作俑者,傅封安反而要平靜許多。

小言挨近了些許,偷偷問:“殿下,您今日看起來憔悴了許多,果然是在宮裏睡不好嗎?”

“啊,是吧。”姬逐鶴偷偷瞄了一眼傅封安,這人躲得倒是挺快,故作鎮定也有一把手。

戚闵将軍先前就說要防着他,姬逐鶴也都知道這個人心思缜密,絕對不是個小角色。

自昨日見了陛下對姬逐鶴的态度回暖,宮裏的人就對姬逐鶴客氣了起來,甚至身邊一同趕路的妃子都對她行了禮。

小言:“殿下,這可是……前所未有啊。”

“人就是想抓着高位的人往上爬,”姬逐鶴不予理會這群人,她知道一旦再次被父王抛棄,那些人的眼神和态度就都會改變。

所以說到底,還是取決于陛下對她的态度。

皇後人很好,作為後宮的主人,能執掌鳳印這麽久,比起身後大家族的助力,更重要的是她一直本本分分,從不多說任何話。

如果她所生的二皇子也如此便好了。

姬逐鶴半睜着眼睛裝睡,還是沒想到二皇子姬留玉還留着以往的習慣來請安。

曾經他沒有封王,便直接坐上了太子的位置。據說擇太子前一日,陛下遣人将他請去了禦花園。

姬逐鶴覺得皇帝不可能會被一位沒有什麽勢力的皇子拿捏住,至于皇後身後的大家族有沒有暗中協助,那也未可知。

皇後近來嗜睡,請安只讓宮女随意點了點人,就散了。

小言和姬逐鶴一同踏出了宮門,嘆氣道:“果然還是王府裏沒這麽多規矩。”

“待會兒就回去了,馬車應該快到了。”

前方一人緩緩走上來,扇子敲着手骨,這聲音聽着倒挺舒服,主要是讓人感覺這骨頭挺硬的。

“這不是九殿下?”

往各自住處回去的娘娘們紛紛笑:“将軍來晚啦,娘娘已經準備睡下了。”

“九妹。”姬留玉最後出來,讓姬逐鶴前後進退都麻煩了,“昨日我不在宮內,倒也聽說了許多,那些污言穢語你不用太在意。”

姬逐鶴轉身,朝着姬留玉點頭:“二皇兄說的是,逐鶴記住了。”

“九殿下怎麽說也是羽國的公主,那些污言穢語怎麽就能不在意了?”

姬逐鶴看到扇子在自己眼前晃,唯一的念頭就是想離開這二位拌嘴的地方。

蕭照宣和姬留玉,一個将軍一個皇子,據傳這二人在私塾就開始互看不順眼,所以宴會上這二人很少同時出現。

姬留玉不耐煩道:“蕭将軍來請安倒也是随心所欲,不要把你這傲慢的态度教給其他人,九妹還輪不到一個外人來教。”

“外人?”蕭照宣覺得這兩字聽着怪心煩的,姬逐鶴看了他一眼,對他這反應不太滿意。

他不是外人是什麽?那都是上輩子的事了。

姬留玉立馬就要道出那一句“蕭照宣意圖攀結皇族”,餘光卻突然瞥見一位嬷嬷徐徐走來。

那是太後身邊的人。

嬷嬷上來,姬留玉和蕭照宣就各自退開了一步。她擡眼看了看姬逐鶴,宣道:“太後請三公主去靜安宮一趟。”

太後找她不會有什麽好事,但若是能暫時離這兩個瘋子遠一些,姬逐鶴還是挺情願的。

她沒有磨蹭,點了頭跟着那嬷嬷離開了此地。

蕭照宣同看着姬逐鶴的背影,仍是對随身跟着的傅封安很不滿意。

姬留玉最會讀人心,從蕭照宣眼裏就看出了一絲絲嫉妒。

“蕭将軍近來對九妹很上心,難不成想換個驸馬的位置坐坐了?”

“驸馬?”蕭照宣挑眉,對着姬留玉哂笑,“二皇子也不想想是誰高攀了,這福氣,有人敢給,有人也不t敢要啊。”

-

靜安宮外甚是安靜,連鳥鳴聲都沒有。

小言扶着姬逐鶴,因為回王府的時間一延再延,她也顯得沒什麽精神了。

姬逐鶴停在靜安宮外,想起昨日才與太後争執過。

“太後找我何事?她老人家不是最喜安靜了?”

嬷嬷攔住姬逐鶴身後的二人,正色道:“太後只允三公主進去,閑雜人等在外頭侯着便是。”

“可殿下……”

“在外等我。”

姬逐鶴進去時不曾猶豫,乍一看真的有種英勇就義的樣子。

太後站在樹下,明明已是春天,她卻還是暖爐不離手。

圍在身邊的宮女見了姬逐鶴,先行過禮就一個一個出了別院。諾大的宮殿,安靜得好像就只剩她們。

“見了哀家不行禮,這也是大不敬。”

“您叫的是三公主,三公主是什麽樣的性子,太後不是早就清楚了麽?”姬逐鶴仍不打算行禮,她在太後面前表現得格外強勢。

可以說,能傷到姬逐鶴的人有很多,但太後不可能,也拿她沒有辦法。

并不是身後會有陛下和淳王撐腰,這是姬逐鶴本性使然,她本就是倔骨頭。

“太後有話不妨直說,淳王府許久無人打理,上下可是有許多事情要做。”

太後一直沒有轉身,顯然是不想看姬逐鶴的表情,“既如此,哀家便不繞彎子了。陛下昨夜去找你,應當提了圖南關的事,你身為羽國的公主,要知道自己肩上該擔什麽責任。”

姬逐鶴失笑,擡眼換上一副犀利的目光,死死盯着太後的後背,反問:“太後的意思是,讓我去和親?”

“怎麽?你不願意?”太後轉過半邊身子,臉上皮肉因年紀逐漸松垮,也是年紀大了,別人才越發畏懼她。

“自然是,不願意。”太後越是想達到什麽目的,姬逐鶴就越不配合,但這也不是姬逐鶴拒絕的唯一理由。

這周圍雖然安靜,但姬逐鶴好歹也是在軍營裏小待過一段日子的,這周圍的伏兵盔甲比戰場上的士兵輕,靠在壁上稍微有一點動靜都能磨出細小的擦聲。

姬逐鶴當然沒辦法空手從這麽多士兵手裏逃出去。

上輩子可是沒有任何人來問過她的意願,她醒來就坐在了前往齊國的馬車上。

“我姬逐鶴不願意做的事情誰也不能逼着我去做,陛下都不可能,太後又怎麽會覺得我會乖乖聽話?”姬逐鶴聽到士兵已經慢慢圍了上來,但她卻一點兒也不害怕,“威脅、利誘我都是行不通的,您知道的,逐鶴已經沒有了軟肋。”

太後轉身過來,姬逐鶴臉上是真的沒有一點兒恐懼。

她仿佛想到了什麽,如此說道:“果然和安妃一樣,若是沒那倔的性子,也不會就那麽死在冷宮裏。”

“你不想知道……安妃怎麽死的嗎?淳王為了你,不惜與他母妃決裂,你待在淳王身邊,只會阻了他的路。”

安妃死的時候姬逐鶴年紀很小,她記不住太多。她只知道安妃不愛說話,死得也是安安靜靜的。

姬逐鶴嘴角上揚,拱手行了一禮。

“逐鶴不是聖人,也沒有什麽大的擔當。無德無能,配不上這麽多人的期望。”

“逐鶴只說最後一次。”

“逐鶴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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