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想起才不久前這人喝了一壇酒耳朵燒紅的樣子, 姬逐鶴竟然有些擔心起來了。

她沒有問傅封安的意見,直接就替他推辭道:“殿下,我這侍衛酒量不是很好,待會兒還得護送我回府呢。”

傅詩詩動作很快, 已經倒好了四杯酒。

“這樣嗎?不過你和恪王是一起來的, 讓他‘順路’再送你回去也不是不可。”

傅賀疏也跟着煽風點火, 準備看一出好戲, 接了傅詩詩的話說:“本王不嫌麻煩, 慕侍衛也口渴了,長公主賜酒,是多少人求不到的榮幸?”

姬逐鶴被他這話點醒, 酒杯遞到唇邊, 擋住了笑。

“……恪王不嫌麻煩便可,慕鶴安, 接了長公主這份賞賜吧。”

傅封安有節制, 這一杯酒也是分了好幾口喝。他比不得了姬逐鶴,他喝完這一杯的功夫, 姬逐鶴已經是第十多次盛滿酒杯了。

吃驚的肯定不止傅詩詩,就是傅賀疏也沒遇見過酒量如此好的姑娘。這最後的酒是烈酒, 和那喝着當消遣的花酒很不一樣。

這麽烈, 傅封安肯定喝不下第二杯。

幹完這一壇天已是黑了, 恪王搖搖晃晃起身, 但身上的酒味并不重, 與姬逐鶴比起來,他應該只能算淺酌了小兩口。

傅詩詩看他這好像醉酒了, 不得已說:“果然還是醉了,昌羽公主, 為了防止被人看到恪王的醜态,今日我派其他人送你回定府吧?”

“恪王醉了嗎?”姬逐鶴的确是看到傅賀疏眼神都處于游離狀态,也就不麻煩了,“我知道了,長公主不用再派人,我的侍衛沒醉,回府有他護送就行。”

……

姬逐鶴一上馬車就先軟塌塌靠在馬車的一角,身上殘留的酒味還帶着一種催眠之效,讓人有點發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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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是太看得起傅封安的酒量了。

因為這酒味實在醉人,傅封安跟在姬逐鶴身後一直到上馬車都還是醉醺醺的狀态。這是他第一次這麽讨厭酒味。

“殿下……屬下會慢一些。”

姬逐鶴:“依你的來就行。”

小言很早就準備好了醒酒湯,她從馬車上扶着姬逐鶴下來也發現傅封安是醉酒的樣子。

她有種直覺,這個人是強制自己保持清醒帶着殿下回來的。

“慕侍衛,醒酒湯我熬了不少,待會兒我讓其他人給你送過去一碗。”

傅封安的屋子內。

負責送醒酒湯的少年故意賴着不走,也沒有幫着在漆黑的屋子裏點燈。

傅封安靠在床邊,喝下了湯,“誰讓你混進定府的?”

“是您一到齊國便切斷了聯系,屬下只是擔心您身份暴露。今日去了花酒宴,那裏那麽多人總會有人認出來一些,到時候被連累的還會有你在意的九殿下。”

“狩獵會上齊王和那群老臣都沒認出來,還怕其他人嗎?”

慕雲覺得他太自信了些,若不是看傅封安是自己主子,這拳頭就上去了。

“好在現在最讓人信服是五皇子與您長相相似,可憐了五皇子,明明完全不一樣的兩個人,生生被人當成了替身。”

“……本王會給他一個道歉,但現在不是好時機。”傅封安的酒意消下去了一點,同時也打起了更多精神投入到對話中,“你回了齊國,與鷹也取得了聯系吧?”

慕雲答得飛快:“那是自然,他們已經多少年沒聽過您的消息了?而且我這次來也不單單是來送個解酒湯的,聽鷹說,北定王府在我們走的那日被先帝派的親衛徹查了,他們在找東西。”

這個消息讓傅封安心裏頓時沒了底,他也沒想起十多年後還能再聽到“北定王府”這三個字。

他無聲一笑,終于還是問了,“北定王府還在?”

“殿下若想去看看,鷹會帶路。”

……

姬逐鶴很久沒有這麽盡興而歸過了,昨夜她睡得沉,也沒有注意屋外守夜的人是誰,但一定不是她的那兩個侍衛。

小言進來時還帶了一碗新煮的醒酒湯,等姬逐鶴梳洗完,她就說:“殿下,您昨日似乎喝得比往常多,小言又煮了一碗醒酒湯,還要再喝一點嗎?”

“本宮昨日看起來像是醉酒了嗎?”姬逐鶴記不大清了,但她能肯定自己要比傅封安好許多,“慕鶴安才是喝醉的人。”

昨夜他們二人回了住處連燈都不曾點就睡下了,小言這段日子第一次看到慕侍衛那麽累的樣子。他曾經可是姬逐鶴要換人守夜也要偷偷在屋頂上守着的。

小言欲言又止,還是問了:“慕侍衛酒量不好嗎?”

姬逐鶴糾正道:“應該說是差到無人能比。”

她再次喝了幾口醒酒湯,看着屋外今日一個侍衛也沒有,便開始疑惑了。

“舒賀也不在?”

“他昨日好像就未曾見到人,小言這就派人去他院子看看。”

“不用了,肯定也不在。”姬逐鶴神色淡然,不知道又是想到了什麽,小言只看見她臉上的笑許久都沒下去。

小言将碗收拾,還是擔心。

“殿下,舒小将軍難道有什麽問題嗎?”

姬逐鶴:“倒也不是什麽大問題。本宮先前就一直好奇舒賀為何總是刻意避着與其他皇子見面,原來是因為這個啊。”

“恪王傅賀疏,他倒也是有耐心。”

小言手抖了一下。聽了這個消息,她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是該擔心還是高興。

她命令過舒賀做事,如果這人記仇會很難辦。另一方面,姬逐鶴能知道了傅賀疏的真容,這對她尋找傅封安也容易了許多,這該高興。

一名侍女行至屋外,過來傳令道:“殿下,宮裏來傳話了,陛下邀您進宮。”

齊王給她選擇的時間是一月為限,這才過了十日,進宮的頻率可是太多了。況且這段日子她都周旋在皇子、公主以及皇子們的妃子之間,不管怎麽說都有些費神。

但齊王的命令不好違背,姬逐鶴換了宮服就上了外面備着的馬車入宮。

馬車離開不到一刻,那個“t醉酒還未醒”的侍衛就翻過了定府的圍牆往西街去了。

染香坊的掌櫃香菱挑人試了今日新運來的胭脂,在她一番誇贊下,試胭脂的那姑娘豪爽的讓人付了銀子。其他姑娘看了她這新妝面,紛紛舉起錢袋子也要買幾盒。

慕雲從姑娘堆裏擠出來,和香菱肩碰肩,小聲傳話:“我家公子在雅間等你。”

香菱按緊了手裏的胭脂盒,往後慢慢退了兩步,确認坊裏有人能幫忙銷貨這才無忌憚地跟上去。

雅間裏有人,但香菱一直都在一樓,有什麽生面孔進來這裏也會有人注意到,何況來人還是個男子。

她在門外躊躇了一下,問慕雲:“你家公子……找我何事?”

慕雲一把将門推開,還做了個“請進”的手勢,說話卻并不是很客氣,“我家公子不會耽擱掌櫃您的生意,只需要問一些事情。”

他這麽說,香菱也放心了一些,擡腳慢慢繞過屏風,看到了坐在那的玄衣公子。

這是第一眼的印象,但香菱感覺自己判斷或許出了錯。因為這人的面上也帶着面具,和那位常掩面示人的恪王傅賀疏有着共同點。

“……你是?”香菱颦眉,看面前的人慢慢擡頭,那銀黑色的鷹面有着極強的沖擊力,讓人單看着就不寒而粟,“鷹面!”

傅封安沒有刻意隐瞞,他既然都戴着鷹面來找人了,自然是沒有要躲躲藏藏。

他手裏拿着黑棋,将棋盤上的白棋推倒占據了地盤,直入了主題:“羽國的羽部消息靈通,我來問問一些事,報酬我會拿雙倍。”

“但跟鷹眼手下的鷹比起來,我們羽部還是要遜色許多,您确定要破費買消息嗎?若是消息與您所知的差不多,又或是不實,這可就是虧本的買賣了。”

“五百兩。”

傅封安只報了價。

香菱不能背叛羽國,但也必須在齊國立穩腳跟,于是又問:“鷹眼大人想知道什麽?”

“北定王的墓在何處?”

“……墓?”香菱完全沒想到傅封安過來打聽的竟然是一個墓的位置,她還想過這人會為了齊國的利益過來問一些無法回答的問題。

要找墓的位置說難其實也挺容易,但他問的是齊國的北定王,除了能葬在皇陵,香菱也猜不到其他地方。

“皇陵,鷹眼大人沒去看過嗎?”

傅封安再拿起黑棋,回答:“北定王戴罪之人,沒有資格葬入皇陵。”

北定王是個讓人一時半會兒都難記起的人。也是傅封安這一句“戴罪之人”點醒了一下香菱。

她苦苦一笑,只能言盡于此,“抱歉鷹眼大人,我也不知道。”

傅封安思緒斷了,手中的黑棋再沒落下。

他像是接受了這個答案,回頭再看面前的棋局,他從香菱進來時落下的那一子開始就全都錯了。

慕雲也同樣感到惋惜,不管怎麽說他們都得到了一個答案,這該出的報酬還需付。

他替傅封安答話:“五百兩今夜便會派人送來,我家公子的行蹤還請掌櫃的保密。”

香菱不想給自己找麻煩,自然是應下了。不過姬逐鶴那邊她覺得透露出來影響也不大,如果齊國與傅封安是不同的立場,那麽姬逐鶴作為敵國的人,或許能與傅封安有個聯手的契機了。

窗戶“吱呀”一聲被人推開,香菱剛剛在想姬逐鶴完全沒注意到剛剛的兩人是何時走的,除了窗子的聲音,沒有一丁點兒腳步聲。

若非此時外邊太陽高懸,她真會以為自己白日碰了鬼。

“北定王……難道是先齊王的七子嗎?”

香菱一手環着自己的腰肢,一手抵在唇邊,呢喃了好幾次這個封號。

北定王傅點墨,私刻傳國玉玺,染指皇帝後宮,故意攔截軍報,且死不認罪。

罪三條,先帝親審。

傅封安和慕雲在隐蔽的巷子裏落腳,确認了附近無人。

“鷹到了嗎?”

“您為什麽要突然暴露行蹤?如果那個女人将您活着的事情說了出去,這齊國今後怕是難躲了。”

“躲了快十年了,你也厭倦了吧?”傅封安抱着手臂靠在牆邊,一回頭就看到了前來帶路的鷹,“我暴露行蹤也只想讓一個人知道,她既然找了這麽久,不給點成效,是會放棄的。”

慕雲有些無法反駁。

“倒不如您夜裏趴在九殿下的床邊自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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