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外面不适合說話, 拖了姬逐鶴的福,小竹子也不用露宿街頭了。
大漠舞姬們都住在舞樓裏,這個地方因為有大漠舞姬在,所以生意很紅火。一進樓裏就能聽到撥銀子的聲音, 不少人為了看大漠舞姬的舞都是願意下血本的。
姬逐鶴看到了這群人的貪相, 心裏早就作嘔了, 可暫時只能夠忍着。
“不用擔心, 若是有人敢對姑娘們動手, 他們進樓押的這些銀兩就都會被我們收走。而且有官兵在,沒人敢亂來。”
“官兵?”小竹子重新回頭看舞樓外站着的那群官兵,還以為是例行督察才過來看看, 沒想到竟然是安排在這兒做事的。
聽她這麽一說, 他們就都好奇起來這樓的主人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然還有親兵安在這裏。
“也不是什麽秘密, 齊王曾經喜歡的一個姑娘是我們大漠的公主。聯姻不過是維持兩國關系的方法之一, 并不是唯一的方法。能夠讓我們這些來齊國的大漠人有個庇護所,這才是最好的。”
姬逐鶴也點頭默認, 對自己母妃的過去突然心生好奇:“那為什麽大漠國王會将女兒嫁去羽國呢?我記得大漠和羽國的關系并沒有得到任何緩和。”
“大漠的女子都很善舞,禾悅公主曾經在羽國軍營待過。若不是見士兵們多場戰役下來身心俱疲, 她也就不會主動獻劍舞、不會被那時帶兵的皇子看上。”
過去的事情已經發生不可逆轉, 姬逐鶴覺得大漠有不少人都不會喜歡羽皇。畢竟禾悅是大漠的公主, 羽皇将人娶到羽國, 即便一開始二人真心相愛, 但是禾悅最終也是因為他們才郁郁寡歡,t最後死在深宮裏。
小竹子知道她們說的“禾悅”是誰, 都是些陳年舊事他不願意繼續聽,很早就去了別的房間休息。
“忘了介紹, 我叫禾雨,禾悅公主的朋友戚姑娘一月前傳信過來說殿下自請嫁到齊國聯姻,我還以為只有去宣都才能夠見到殿下您呢。”禾雨也是等小竹子走了之後才敢這麽稱呼姬逐鶴,“可是齊王并沒有辦任何婚宴,殿下這是還未……”
“宣都出了變故,齊王駕崩了。”
禾雨他們這兒只是個普通的舞樓,知曉太多朝廷的事也無太大用處。不過她方才聽姬逐鶴這一句話,眼睛裏很明顯露出了一絲不可置信,“這是真的嗎?我記得齊王身體很康健,怎麽會突然駕崩?難道……”
姬逐鶴落崖之後一直沒有同香菱聯系過,如果她太久自己的消息,淳王那裏肯定也會跟着急。她擡眼看着禾雨,雖然不能夠把無辜之人牽進來,可她也确實沒有能幫忙傳遞消息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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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雨你在宣都內有人嗎?”
“殿下可以信任我們,在這齊國我們也有不少根基,就算是新王上位了,為了維持兩國關系也不會與我們撕破臉。”禾雨确認這門關的緊實,也明白了姬逐鶴的意思,“戚姑娘已将事情告知我們,也是為了讓禾悅公主在天過得安穩,我們大漠誓死也會站在您身後。”
姬逐鶴有些錯愕。
她身上留着的是羽國皇室的血,羽皇使得禾悅死在宮中,他們大漠的人無論如何都應該将羽國皇室視為敵人。
“……好,我即刻寫信。”
……夜半,禾雨差人帶着信立刻趕路進宣都。
姬逐鶴包袱裏的藥被她看見,連同小竹子的那一份她都吩咐人立刻去熬。
姬逐鶴這些日子的行動都是強撐過的,禾雨把藥帶進屋子,看到的便是姬逐鶴嘴裏叼着繃帶的一邊,她背着跪在床邊,背後那些樹枝劃出來的傷疤因為撒了藥的緣故又溢了血出來。
這些傷出現在女子身上已經不僅僅是□□上的痛了,禾雨實在難想象姬逐鶴這幾日是如何度過的。
“殿下……我來替您纏吧?”
“不用,我自己可以。”姬逐鶴包紮這事沒少做過,這次不過就是後背也添了傷,還能活着已經很幸運了,“不用稱呼我殿下,還是鶴姑娘吧。”
禾雨一直端着湯藥直到看着姬逐鶴包紮完畢,如果姬逐鶴不願意提這傷口的來歷,她也不會主動戳痛處,“殿、鶴姑娘接下來還有什麽打算嗎?聽說攝政王在來潘安城的路上了。”
姬逐鶴跪久了腿酸,兩腳落地支撐起來有些不穩,好不容易支撐到桌邊坐下就又捧起了那一碗看着便喉間作苦的湯藥。
“因為戚闵将軍教導過我一段時間,我對舞姬很感興趣,不知道舞樓還缺不缺人?”
舞姬在貴族眼裏是非常下賤的身份,禾悅當初為了隐瞞身份才不得已那麽做,姬逐鶴如果重走禾悅的路,那禾雨根本不敢想象。
“鶴姑娘,離開齊國的辦法并非只有這一個。”
“不,我暫時不離開。”姬逐鶴一口猛灌下藥,被苦笑了,“我要光明正大地回到羽國,齊國的新王才能夠幫到我。”
如今的形勢,誰會是齊國的新王已經能看出來了,很巧攝政王就在來潘安城的路上,姬逐鶴此時要進入舞樓,那她就有資格以另一個身份出現在傅封安面前。
潘安城的城主第二日才接到鷹衛的報信,傅封安進府就直接去了正廳坐下,什麽也沒有說,一手撐着臉開始小憩。
慕雲在他後面跟得緊,讓城主不要太緊張,傅封安趕路一夜多少也累了,這些日子能留出這一點時間睡一下并不容易。
“該做什麽便做什麽,我們殿下完事便會離開。”
城主實在惶恐,沒忍住問:“不知道攝政王殿下來潘安城是要做什麽?找人嗎?我府裏的人可供……公子您差遣。”
慕雲覺得傅封安肯定也不會休息太久,為了以防傅封安再去親自動手,他撇下了其他鷹衛留在這裏自己去陳府先打個招呼。
幾日下來,陳二姑娘也要比先前開朗了許多,恰巧這些日子天氣也好,她突生了要去府外看看的興趣。
主母自然是高興,想讓侍女跟着出去看看有沒有陳二姑娘喜歡的東西。好在陳二沒拒絕,慕容漪就帶着她和一群侍女一起出了陳府。
潘安城其實和普通的城沒什麽區別,街上賣的珠寶首飾不如京城裏的貴氣,但也有它獨特的美。主要是這地方的大漠人尤其多,那些大漠的手镯什麽風靡了很久。
這些東西她們找不到多少時間戴,也只有在域外戴着才會覺得正常些許。
慕容漪在這邊溜達過幾次,但都很可惜沒能夠看過大漠的舞姬跳舞,這會兒正值白日,她們出來的時機也不太對。
陳二姑娘把每個鋪子的銀飾都掃了一眼,最後也和慕容漪是一樣的想法。
“聽說舞樓裏的大漠人也很多,現在去能看到表演嗎?”
沉溺奢靡的生活貴族子弟會常去光顧舞樓,陳二姑娘當然知道那地方對她一個姑娘家來說不安全,可有皇室親衛在外面,誰敢亂了裏頭的秩序。
她身邊的侍女沒有阻攔,這也是主母的意思。為了讓陳二姑娘玩的高興,适當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行。
慕容漪推着陳二姑娘一入舞樓便惹得了其他人的注意。
他們可能不太認得久居閨閣的陳二姑娘,慕容漪的臉他們肯定是認得的。
有人很熱情,往慕容漪這兒看過來。
“慕容姑娘,你也來舞樓賞舞呢?”
樓上的禾雨注意着樓下賓客,一眼就認出了慕容漪。
“……聽說那是個神醫,待會兒找時間請她上樓來,或許她能替鶴姑娘看看。不管多少錢,我們都出。”
她身後的女子點着頭,二話不說便從樓梯下去。
這會兒還不到時間,慕容漪和陳二姑娘被人帶到了一扇屏風後坐下,還上了許多的茶點。
“幾位姑娘來得正巧,我們樓裏今日會表演新舞,到時候還希望多給些掌聲,畢竟咱們這新來的姑娘也是頭一次上臺。”
陳二姑娘好奇得很,不過還是安安靜靜等着表演開場。
這負責伺候的姑娘互相遞了個眼神,還是推了其中一人站出來,問:“不知這一位可是慕容神醫?”
慕容漪扯了一顆葡萄,還沒送進嘴裏就被人喊了名字,轉頭看着她們問:“我是,你們找我?”
“我們樓裏有姑娘傷了,不知道慕容神醫能不能替她看看。樓主說了,這診費不管要多少,我們都能出。”
其實慕容漪看診的費用真不貴,但說出“無論多少錢都能出”這種話,這個人的病就一定不好醫治。
陳二姑娘沒有多說什麽,慕容漪也就暫時先離開席位跟着上二樓。
梳妝的那間屋子裏,姬逐鶴換了一身改良過的舞服,和其他舞姬不一樣,她裹得有些嚴實。
小竹子太久沒人說話,從姬逐鶴梳妝完畢開始就一直坐在裏面,“你身上還有傷,你确定要在這兒獻舞?如果搞砸了,禾雨姑娘辛辛苦苦立的招牌可就會被砸你砸了。”
“我練過很多次,我有信心。”姬逐鶴把頭上的簪子戴好,很快又聽到了叩門聲。
“鶴姑娘,樓主讓我們找了人來。”
小竹子幫她去開門,他也完全沒有準備,慕容漪對上他的眼睛之後立刻就逼出了一股殺氣。
她咬牙切齒,笑道:“小竹子?我不是說了好好待着等我回去嗎?”
慕容漪确實很生氣,但這麽多天也沒見了,這正好有時間能再給他們看看病也沒什麽關系。
“……鶴姑娘這傷什麽情況她自己心裏沒點數,你們也跟着不清楚嗎?”慕容漪被他們倆氣昏了頭,但又實在不好動手打他們倆,“鶴姑娘是不想要這條命了嗎?我好不容易把你救活,你還要如此?”
姬逐鶴:“正是因為惜命才如此,送慕容姑娘和竹公子下去吧,我需要安靜。”
小竹子沒想到姬逐鶴把自己扔的這麽快,根本來不及說話,這樓裏的姑娘就聽了她的命令,十分抱歉将人請離二樓。
禾雨從另一邊上來,也是突然接了消息。
她推開姬逐鶴所在的那間房門,喘着氣說道:“城主方才派人來傳話,說是要在咱們舞樓辦宴。”
“賓客有誰?”
“陳尚書和攝政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