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
昌羽公主還活着的事情被鷹衛攔截了下來, 姬逐鶴沒有異議,也被安排住進了城主府中。
沒了慕容漪,傅封安就只能花重金去廣招女醫,以至于這些日子裏進出府邸的女醫有些絡繹不絕了。但這些人中也不是個個都會醫術, 她們有的懂些容顏保養秘訣, 一起招進來或許也能夠想辦法讓姬逐鶴這疤痕有消除的可能。
小言從齊王駕崩之後便再也沒見到過姬逐鶴了, 傅封安的鷹衛裏沒有女人, 所以只好派鷹衛回宣都把人接過來繼續跟着照顧姬逐鶴。
她知道了姬逐鶴這一身傷的由來, 好些天都是和鷹衛們不對付的,甚至來替攝政王問問姬逐鶴傷勢恢複的如何,她也常常閉門謝客不願意透露一點消息。
姬逐鶴沒攔着小言這麽做, 因為她知道傅封安即便再忙, 夜裏也會抽時間來看看她,讓鷹衛們時不時就來問上一句也只是确認一下姬逐鶴沒有一聲不吭離開罷了。
今年的春天過得很快, 到了晚上, 知了的叫聲就越來越明顯。也可能是這個院子裏人不多,連說話聲都沒那麽大。
“聽說今天的藥也沒有好好喝完, 殿下是想讓我親自看着您喝完嗎?”傅封安進來時端着晚飯後要喝的藥,這苦味一飄進來, 姬逐鶴方才好不容易咽下的食物也要吐掉了。
攝政王一來, 這負責伺候的人也都很懂事退了出去, 包括小言在內。
姬逐鶴看着他手裏的湯藥, 萬般不願意地說道:“方才吃了東西, 喝不下。”
“殿下聽錯了吧?臣問的是三個時辰前的那一碗藥,為什麽總是在我不在的時候為難下人們呢?”傅封安慢慢靠近她, 似乎也沒有準備給姬逐鶴逃跑的機會,左手很自然抹在了姬逐鶴的後頸, “殿下,聽話?”
他最常用的手段就是溫柔刀,每次姬逐鶴不願意好好喝藥他就會嘗試各種方法。
獎勵糖那是孩子才好哄,他也不能跟禽獸一樣一口一口喂。
姬逐鶴被人捏住後脖頸就是被人拿捏了命脈,她看着傅封安慢慢把藥碗送到她嘴邊,還是很有耐心地勸道:“殿下,乖乖喝了吧?”
傅封安的威脅對姬逐鶴來說其實沒多大用,但她就是要借着這人易心軟的缺點好好套幾句關鍵的線索。
“和以前一樣,喝完之後回答我三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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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
聽到這個人依舊爽快的回答,姬逐鶴兩手捧起藥碗,憋了一口氣完全沒有猶豫的一口幹了藥。她能一口幹不代表她适應了這苦味,喝完之後也還是苦到打了個顫。
傅封安沒良心的笑了,怕姬逐鶴跟這碗也過不去,趕緊在藥喝完之後把碗拿到了手。
他抽了椅子坐下來,說:“殿下可以問了,我還是知無不言。”
這些天他只去過陳府一趟,那份名單上零零碎碎的人也不少,傅封安在潘安城裏找到的證據還是不足,他其實很煩躁,但不敢把這情緒展露到姬逐鶴面前來。
慕雲偷偷見過姬逐鶴,鷹衛裏的人都是為傅封安賣命,他們會關心鷹眼,可從沒有一人能夠勸住傅封安。
姬逐鶴不應該參與他們齊國皇室之間的事,可她沒辦法,誰讓她放不下傅封安,沒法看着他弄垮自己。
“當務之急是盡快回宣都才是,攝政王殿下,要迎合民衆所願奪回皇權啊。”姬逐鶴臉上好不容易有一點血色,她擔心的事情不少,目前她覺得首要的就是齊國皇權的歸屬,“不過是拿着一道聖旨,我不信那上面會是長公主傅詩詩的名字。”
傅封安肯定也不信,他拖了這麽久有一方面是要讓傅詩詩暫時放下戒心,轉移她的注意力,好讓他這計劃再完美一些。
他想了一會兒,還是不想對姬逐鶴隐瞞,“宣都裏我讓恪王留意着,鷹衛能夠威脅傅詩詩交出聖旨,可我不想那麽做。殿下會嫌棄我心太軟嗎?”
“……慕雲跟我說你殺了傳北定王流言的叛徒,本宮覺得你不是那麽容易心軟的人。”姬逐鶴也聯系起了傅封安對自己的态度才總結出來這些,他對傅詩詩的心軟,很大一部分是他們作為兄妹,不管傅詩詩做錯了什麽,傅封安總會要比別人多包容一些。
傅封安被她的這個回答說笑了,他安靜的看着姬逐鶴的眼睛,兩人的眼裏都多藏了一些秘密,很有默契,沒人問,他們也沒人答。
姬逐鶴先別開目光,趕着它道:“攝政王殿下趕緊回宣都吧,等到事情解決了,我也好安心。”
“我想帶着你。”傅封安深情盯着他,這雙眼睛一瞬間靈了,仿佛也能跟着說話,“本王說過不會再輕易丢下殿下您,如今你還未恢複,車馬難免颠簸,等你……”
姬逐鶴氣上心頭,重重吸了一口氣。
“本宮問你,你恢複九王的身份是為了什麽?”
傅封安明白了姬逐鶴已經沒有玩笑的意思,順着她的問題回答:“為了權力。”
“如今齊國無主,一個什麽也不懂的長公主随時可能将齊國弄垮,攝政王是不是該站出來救一救這國家了?”
傅封安還是答:“是。”
最後一個問題是讓傅封安聽話的關鍵,姬逐鶴捏着自己瘦削的手指,問:“你既然還稱呼本宮為你的殿下,那你仍舊是本宮的侍衛,主人的命令,不能違抗,對不對?”
傅封安:“對。”
“那好,”姬逐鶴擡起手臂往門外指,面無表情命令他,“現在出去,回宣都把你現在最該做的事情做好,給所有人一個交代。就算那個聖旨上名字不是你也無所謂,你是鷹眼,沒了齊王,你就是齊國如今的王。”
這門他今日總會出,可他不想去宣都。
姬逐鶴比他想象的要更迫切,其實這些與她關系并不大。也許是因為她曾經和傅詩詩去過一樣的位置,知道只要跌倒一點點便會粉身碎骨。
她t親身感受過羽皇所說的萬劫不複,一個女子殺了這麽多人只為了登帝,這提及起來絕不會是美談。
“給我七日,我會讓傅詩詩主動交出聖旨。”傅封安選擇了去宣都,即便如此他還是不能放下姬逐鶴一個人,“鷹衛只會跟着我走,我會讓舞樓樓主來照顧您,在我回來之前,殿下都要好好待在這裏,如何?”
“本宮沒有異議。”
她只要是答應得越快的承諾就越是不可信,但傅封安沒有那麽多時間來鑒別真假,決定好之後就帶着喝空的藥碗消失在了別院入口。
姬逐鶴用手背試了茶壺壺身的溫度,越來越心不在焉了。
“當然,在你回來的時候我會待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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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都,恪王府。
傅賀疏脫離險境之後就一直沒有動向,不過這也多虧了傅封安。因為那個人的回歸,傅賀疏瞬間就成了個隐身人,誰也不會特別在意。
贗品和正品的不同待遇。很多人見過鷹眼的臉以後心裏想的都是這人和恪王傅賀疏完全是不一樣的,要說像,無非就是氣質方面。
林福把他的外衫挂在衣架上,輕輕問候了一句。
“殿下,開壇的酒已經擺到外面的石桌上了。”
“……為什麽在外面?”
“恪王這是不歡迎本宮來嗎?”傅詩詩的聲音從屋子外傳開。她奪權之後很少離宮,如今有了權力,她這臉上總會比平常多了一絲不屑。
她變得高傲了,也陌生了。
傅賀疏不願意回想自己當時看着傅詩面無表情下令禁軍把他的四位皇兄下獄,而且還是在同一天之內,他聽到了傅詩詩對着她最親昵的皇兄傅封安下了“來日斬絕”的死令。
多虧了鷹衛可靠,讓榮淩太後搬出了先帝的聖旨。
傅賀疏不想接見傅詩詩,冷淡甩出一句:“長公主還請回,本王累了。”
“不會耽誤你多久,恪王莫不是還在氣頭上?本宮這次也一并來道歉如何?”傅詩詩在門外站着不動,她臉上的笑很假,身邊跟着的宮女都是顫巍巍的。
“你這些天怕是過的太安穩了,你不知道在宮外有多少人等着取你的性命,還有忠王妃。就算她不向着忠王,身為将門,武力要挾你扶持忠王上位那也是輕輕松松的。”
傅詩詩還是笑着,順着他的話繼續說:“你說的沒錯。不止忠王妃,所有人都等着本宮出來這一次,只可惜了攝政王現在不在宣都,否則他還能搶到一些好處。”
“你就真的沒有怕過?”傅賀疏不相信傅詩詩僅拿着一道聖旨就能這麽無所顧忌,她的身後沒有人,禁軍不可能一直聽她的,“有誰在幫你?傅封安查北定王案,你也知道?”
“北定王,真的是一個很陌生的名字了。”傅詩詩站着累,轉身往石桌過去找了石凳子坐下,隔着又遠了一些,但聲音沒有大一丁點,“說着倒也口渴了,不妨過來,本宮慢慢同你說?”
傅賀疏繼續往屋裏走,留了林福去傳話。
“閉門謝客,讓她走。”
慈寧宮裏,一切如常。
榮淩太後似乎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因為也不再關注任何外面的事,她這宮裏是宣都裏比較安靜的場所了。
“鷹衛就潛伏在傅詩詩身邊,竟然也沒有找到她身邊的神秘嗎?”
侍女不敢對太後的喃喃自語做回複,低着頭将這地看得不能再仔細了。
這宮裏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秘密,有些人如果藏的深,那這世上就不會有人知道。
傅詩詩的生母不詳,在宮裏沒有任何記載。
但一個生母不詳的孩子,怎麽可能會被留在宮裏呢?
榮淩太後的臉也老了,這表情細微變化一下根本分不清是哭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