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止戰對羽國來說絕對是這十多年來最好的消息。震驚的不止有羽皇, 還有這滿朝文武都是因為昌羽公主帶回來的這議和書而感到一愣。
皇帝身邊的公公下來拿走姬逐鶴呈遞的議和書,先檢查了一番,又送到皇帝面前,肯定道:“陛下, 确是齊國加蓋的印章。”
姬淳沅心裏逐漸松了口氣, 聽到身邊的人都對姬逐鶴贊口不絕他簡直比自己受到封賞要高興許多。
皇妹長大了, 也是該離開自己的身邊了。
朝會結束之後, 姬逐鶴和姬淳沅同行了一會兒, 這立刻便有了侍官過來。
他稍稍彎着腰,說道:“九殿下,老奴是來領您去公主府的。”
“公主府?”
姬逐鶴先看了一眼姬淳沅, 在她離京那會兒還沒有聽說過自己有府邸。
姬淳沅拍拍她的背, 溫和笑着:“逐鶴去吧,皇兄之後找個時間去你那兒看看。”
一回來便不能和親人敘敘舊, 姬逐鶴有些失望。不過她日後會在羽京待上很久的, 如今誰也沒有辦法能夠将她當作棋子揮之來揮之去。
她的公主府毗鄰羽京最繁盛的一條街,這處的宅子最貴, 就連朝中的官員都得是七品以上且家中富裕者才有那財力買下。
羽皇肯為她從這宅子就選如此等階的,也不知要羨煞多少人。
随她一同回羽京的侍從大多都是齊國人, 留在公主府裏的生面孔居多。小言早就在府裏安置了她回家想喝的茶, 只不過她出來時, 身後還有兩個似乎是鷹衛。
那送她從宮裏出來的車馬已經行遠, 姬逐鶴也是等府門閉上才緩緩開口問:“傅封安讓你們留在這兒的?監視本宮?”
“殿下說羽京形勢不比宣都好多少, 我們二人跟着能夠讓殿下您不至于讓他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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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逐鶴趕不走他們,只能說:“攝政王殿下管得可真寬。”
昌羽公主已歸京城的消息傳得可比和親那時候快多了, 同時這今日挂上牌匾的公主府在一日之間成為了不少商賈家拜訪的重點之地。
府外熱鬧是意料之中,但這些禮物她暫時可不敢收。
昌羽公主歸京當日便讓羽皇如此看重了, 想要巴結她的人不在少數。而且淳王也一道回了京,這也意味着太子人選該是敲定的時候了。
羽皇的五子中僅有大皇子封了王,不過他沒有多少勢力,而且這半年一直都在京城外,也沒有結交官員的時間。反觀二皇子姬留玉,他母妃是一國之母,不僅有皇後母族的支持,這被他拉攏的官員也不少了。
這天還未黑,姬逐鶴在府裏待不下去,和小言摸索了一會兒找到了公主府裏的後門,喬裝改扮了一番就偷溜了出去。
明月坊。
坊主許久不見姬逐鶴差點兒忘了她的模樣,好在旁邊還有一同從齊國來的禾雨。
禾雨是姬逐鶴勸說了幾次才願意跟來的。大漠與羽國斷了往來已是許多年,姬逐鶴讓禾雨來是為了讓她跟着見證她找出安妃亡故的真相,讓大漠國的子民不再視羽國為敵人。
同時她也有自己的私欲——她想要花雲會的劍舞再由大漠舞姬演繹出來。
坊裏的表演一經更改,就有不少人慕名而來。
坊主看着那挂着牌子的牆邊圍了一群人,這手裏的圓扇也忘了扇,問坐在那兒的殿下:“這劍舞我們坊內也有姑娘會,殿下這親自去會不會太惹人注意了?”
姬逐鶴把茶吹涼,似乎心情甚好,“不一樣,我們這加了花雲二字,只有在曲東的花雲會上才能看到。如此難得一見的舞,在羽京裏一擲千金也是無用的。”
“不過殿下一定要自己上嗎?”禾雨擔心姬逐鶴的傷才這麽一問。
她雖然沒有表露出來,但和姬淳沅一同駕馬去宮裏面聖肯定颠簸得疤又裂開了。明月坊裏的舞服也不少,偏偏姬逐鶴要選那套大漠人的服飾,這套衣服綢帶長,可也不能遮住她後背以及手腕的傷。
若是賓客見着了,不怕吓跑客人,就怕被人認出了姬逐鶴的身份,這京城裏會有流言蜚語。
“本宮帶回來的這傷疤不正是給人看的嗎?”姬逐鶴把茶飲完便倒着茶杯,“本宮能夠從齊國重新回到羽京,是堵上了自己的命,我要讓所有人知道,本宮從來沒有将自己的命運交給過任何人。”
愛看戲的公子們總有自己的圈子,蕭将軍是見過一次花雲會上那角兒的舞,這會兒聽說了明月坊裏有人要表演肯定也不會錯過。
姬逐鶴早就換好了舞服,虛掩的門內,誰都比姬逐鶴要緊張。
大漠人進了羽京會掀起一陣讨論,畢竟斷了往來這麽多年,早在安妃的事出了之後,那三日所有的大漠人都撤回了大漠。
姬逐鶴是這羽京裏唯一留着姬氏皇族與大漠貴族血的人,所以她有資格讓大漠人信服,有資格讓兩國重修舊好。
明月坊比舞樓的場子要更大些,月亮剛懸在天空中沒多久,舞樓裏的戲就開場了。前面的都是聽些民間小調,偶爾有些舞女上臺來幾首。
蕭照宣買了個好位置,他不喜歡在二樓只看舞女的頭頂。同時他讓人頂着頭破血流的風險也要買下這兒的位置也是為了再看一眼,那位曲東花雲會上的角兒會不會再出現。
他從來沒有失策過三次。
姬逐鶴的登臺是用綢帶纏着從二樓飄下來的,她一身淺綠舞裙,眼尾用茱萸點綴,美而不妖,清又帶着一點兒媚。
珠鏈面飾也帶着異域特色,從登場開始便抓住了看官的眼睛。
“姬……逐鶴?”
蕭照宣沒有叫出聲。那珠鏈面飾不如面紗擋的嚴實,他對姬逐鶴的臉不算陌生,這種程度自然認得出來。
臺上的角兒出劍變得比初見時狠辣了不少。蕭照宣有些入神,沒注意自己已經咬上了自己的手指頭。
樂師的曲也是神來之筆,帶動了整個場子裏的氣氛。
這次的表演沒有紗簾擋住,只需要一個轉身,姬逐鶴後背的那傷就暴露人前。明明是一張極為好看吸睛的臉,身上卻留着這麽多不堪入目的傷疤。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那些從看到姬逐鶴出場就想着将這珠玉占為己有的人突然就沉默了下去。
姬逐鶴感受到臺下的人目光也變了,卻還是滿意地笑。
琴音一停,方才在臺子上的舞女巧妙地和新入場的舞女融到一塊兒,在不知不覺中退了場。
蕭照宣想了一會兒還是選擇去往了舞女應該所在的那間屋子。其實離場的也只有姬逐鶴一個人,他眼神不錯,鎖定了那間屋子也沒敲就直接推開。
姬逐鶴沒算計到蕭照宣這個意外,面飾還沒有摘,她拿了件衣服披上,說道:“這間屋子不是供賓客休息的,這位客人,還請出去。”
“你是曲東,花雲會上的那個角兒?”
“客人去過花雲會?”姬逐鶴還沒有忘記三皇子死後的第二日,蕭氏的鐵騎就到了曲東,為了驗證一下他到曲東的時間,她先裝作不知問了。
“想來有緣,不僅去過花雲會,還見過姑娘沾血之後在河邊洗手。”蕭照宣看着姬逐鶴慢慢轉過來,和她對上視線以後,他又添了一句,“殿下歸京,本将軍有失遠迎。”
姬逐鶴沒準備暴露身份。不過這t珠鏈面飾确實遮不住什麽,蕭照宣見過她不少次,認出來也不奇怪了。
她呼氣,問:“蕭将軍也對看戲有興趣?”
“準确來說,是對戲中人有興趣。”蕭照宣如今識破了姬逐鶴就是花雲會的鶴姑娘,那他就握着姬逐鶴殺三皇子的證據,這對她來說不是好事。
她沒料到那個出手相救的人會是如此難應付的存在,不過那件事情已經蓋棺定論,姬逐鶴也不是不能反利用那件事情給蕭氏安一個密密提前安插人在曲東的罪名。
姬逐鶴失笑,“這話蕭将軍看來沒少對姑娘說,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蕭将軍,宮宴再見。”
兩個鷹衛已經在門外候着,蕭照宣不能對姬逐鶴用強,只好看着她跟人離開。
她的侍衛是生面孔,他也瞧了兩眼,并沒有看見之前那位“慕鶴安”侍衛。據他所知,那個侍衛是陪着姬逐鶴一同去了齊國的,現在沒見着人了,估計也是九死一生。
這兩名鷹衛不僅讓姬逐鶴放心,在齊國那兒的傅封安更是安心。每三日他們就會将姬逐鶴在羽國的事情一五一十傳到傅封安手裏,姬逐鶴知道他們做了什麽,但也從沒阻止過。
不過今日她倒是難得開了口:“蕭照宣的事情,不能寫進去。”
鷹衛:“記,昌羽公主說不能将蕭照宣的事情寫進來。”
姬逐鶴發現他們并不聽話,反而是自己說多了會讓傅封安起疑心。不過羽國是她的家,她為什麽要怕人都不在這兒的齊國攝政王。
她在車內換上了衣服,正好要路過淳王府,她也就沒有提前讓人去通報就上門了。
姬淳沅在書房裏,他睡前會研究一下棋譜,這也是在邊北營許久沒碰了,手上生疏。
正好姬逐鶴想找事情發散一下,一進來便讓她皇兄和自己先對弈,邊說邊下。
“皇兄,逐鶴有一事一直不曾問過你。”
姬淳沅早注意到傅封安不在她身邊,也是猜到了她要問的,“你想知道皇兄為何瞞着你他的身份?還是皇兄為何獨留他在身邊?”
“皇兄願意說的話,逐鶴自然也願意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