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第 3 章
獵戶好些日子沒來了，恐怕是被他們吓跑了吧。
零零星星也有數人入山，被他們吓唬一下，最近的方寸山可以說是荒無人煙了。
還星倒吊在樹枝上，方寸山在她的眼中倒轉。
“哇！”
蛇妖突然冒出來。
“啊！——”差點沒勾住樹枝直直掉下去。
還星輕輕躍下，才發現槐妖他們也在。
“怎麽啦？”
槐妖倚着樹幹，風情萬種，不知為何，還星總覺得這段時間槐妖和以前不一樣了。
更加豔麗，更加……危險？
“小鹿，你最近修煉如何？不覺得人族越來越少了嗎？”
她問得奇怪，還星皺着眉聽完，道：“就好好修煉不就好了，人族少不少的，也沒什麽關系吧。”
“那可不一樣。”槐妖柳眉一挑，瞬間出掌直沖還星門面。
還星倉皇躲閃，正要反擊，槐妖卻果斷收手。
“瞧，你還是打不過我。”槐妖眯了眯眼睛。
還星憤極：“偷襲算什麽。”
其他幾個嘻嘻哈哈地，倒顯得她有些開不起玩笑了。
“不跟你們玩了。”
她翻身腳尖踮地，輕巧地退出一丈開外，憤憤不平地走遠了。
孔雀精吹了聲口哨，并沒有叫住她。
哼，算什麽朋友。還星有些生氣，幹脆下了山。
方寸山四周連零星的村落都沒有，離得最近的是個鎮子，這天正在舉辦集市。
距離之遠，饒是有妖力傍身的還星也費了一個時辰才到。
從前只是聽一些人族的只言片語中提到過，如今親身所見，還星覺得到處都是新奇玩意兒。
“姑娘，新來的吧？老身這攤子每月都來，怎麽沒見過你？”攤主老奶奶慈眉善目地跟她搭話。
她幹笑了一下，略帶羞澀地換了個攤子繼續看。
兩個攤主相視一笑，只當她是不太出門的閨閣女子，便不打擾了。
還星只看不買也眼花缭亂的，半個時辰也走不了幾步路。
人群熙熙攘攘，叫賣聲交談聲不絕于耳。
“鎮子北邊那村裏幾戶的事兒聽說了嗎？”
“哦，就是那幾個病怏怏的？還沒好？”
“好什麽好，人沒了！”
“啊？不是尋常傷風麽，怎麽還能要了命啊。”
“不知道啊，但是啊，聽家裏人都說起一病不起前去過方寸山打獵呢，我看啊，怕不是遇到不幹淨的東西了。”
還星擺弄玩偶的手頓住。
“看不出你還信這個啊。”
“可由不得我不信，你見過人被擡回來的樣子嗎，那都脫相了，都看不出人還活着。”
“難怪最近都不見人要去方寸山打獵了，确實有些邪門。張家那口子明日出殡，還得去走一趟呢。”
攤主看不過去，制止他們：“大白天別說這些吓人的，你們把人家姑娘給吓着了。”
閑談那兩人這才看向一邊，玩偶擺回攤位裏還在搖搖晃晃，剛才逗弄玩偶的少女已經消失在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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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妖看着水中自己美豔的倒影，十分滿意地左顧右盼，轉頭便遇到了情緒消沉的還星。
“你怎麽一個人回來了，也不知道誘幾個人族回來。”槐妖見她身後空空，語氣滿是不悅。
還星神情複雜地看了她一眼，意外地不還嘴了。槐妖反倒好奇起來。
“小鹿這是怎麽了？”
還星蹲在一邊，聽她這一問，嘴一扁，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來：“我害出人命了。”
躲在不遠處的孔雀精等聽到她這句，面面相觑，都趕了出來。
“好好的這是怎麽了？”蛇妖懶得化形，盤踞在樹枝上吐着信子。
還星一五一十地将山下的見聞道了出來。
槐妖垂着眼皮，漫不經心道：“我當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兒呢，那些人得罪山中生靈，不過是略微懲戒一下，下山的時候不是還活着麽，回去了好幾天才死，和我們又有什麽關系。”
“可是……”
還星覺得自己嘴笨，不然怎麽總是說不過槐妖。
槐妖見她也憋不出什麽大道理來，便放心吩咐下一個命令。
“集市上人多眼雜，你帶不出來人，我也不跟你計較。這樣，你化成鹿形去山外邊緣游蕩一下，見到獵戶就往山裏跑，把人誘進來。我都手把手教了，可不能說學不會啊。”
還星沉默了，孔雀精和蛇妖對視一眼，一唱一和起來。
“這也不是說要差遣你，只是你看看我們幾個裏頭，獵人對我們沒興趣啊。”
“就是，孔雀老的肉又不好吃，槐妖又走不了，我，別人看到我，十個裏頭要跑八個，剩下兩個把我獵了烤着吃，還要呸兩句肉太少。”
“你個呆子，說誰肉老呢。”
“說你，怎麽了，不服？”
“好了，吵死了。”槐妖象征性地調停了一些，目光繼續盯着還星。
而這次，還星不帶半點猶豫地開了口：“我不去了。”
簡短堅定，毫不拖泥帶水。着實把孔雀精幾個驚到了。
“那你修煉怎麽辦。”
還星一臉無所謂：“就慢慢來呗，有些事就是急不得，真有人上門找麻煩，我菜我躲着點就好了。”
槐妖全程冷着臉，也不知在想什麽，還星有些怕她，覺得當下還是早點離他們遠點的好。
誰知才邁開步子，槐妖的招式就全都招呼上來了。
還星猝不及防，被槐妖一掌打中胸口。
“鹿妖還星，口口聲聲說什麽朋友，還不是怕事膽小，遇上事跑得比誰都快。”
明明是直接說就好的事情，槐妖選擇了邊打邊說。還星力不及人，只得勉力招架，疲于奔命。
被突然偷襲，還星哪裏肯服，反手四兩撥千斤，借力打力還了一掌，孔雀精直接炸了毛，加入戰局。
山精野怪都這樣，一言不合就出手，道德是什麽，他們可不懂。
可是三打一就過分了。
蛇妖化了人形還是喜歡上嘴咬，還星招架槐妖的招式時被他偷襲成功，饒是還星立刻反應過來，肩膀還是被他的毒牙劃破一道口子。
毒素瞬間蔓延，傷口處的麻痹讓她心道不好，急急退了幾步，立刻飛身躍起。
“慫貨，跑這麽快。”槐妖冷哼一聲。
“她不會反應過來那些人都是被我們弄死的吧。”蛇妖有些擔心。
“你太看得起她了，”孔雀精翻了一個白眼，“就她那腦子，遇事除了逃走，什麽都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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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星順着水流逃，山溪彙進河川，明顯已經在山腳了。
她雙唇已經慘白，匍匐在河邊，努力去夠溪水。
縱使知道好鬥是天性，她來方寸山這三百年，還是第一次和槐妖他們幾個起這麽大的沖突。
倒不是槐妖他們好說話，只是因為她總是退讓罷了。
她從有記憶起就一直孤零零的，太想有朋友了。
那毒不致命，只是單純讓她不好過，這會兒正是毒性最厲害的時候，還星渾身發冷，連人形都維持不住，決定就地休息一陣。
“好家夥，大豐收啊。”
遠處傳來一聲暗壓着欣喜的驚呼，聽得還星心往下一沉。
屋漏偏逢連夜雨，她動彈不得，還被人族給發現了。
她奮力試圖站起來，傷在肩上，如今打回鹿形，前肢疼得直哆嗦，想化成人形也不夠妖力，進退維谷。
“啥玩意兒……那只鹿？”又來了一個人。
還星用力用得牙根發軟。
她還沒去天上看看，怎麽能折在這兒。
“加個鐘，等老子把這頭鹿弄過來，我老婆愛吃。”
還星聽到了腳步聲。
“你瘋了啊？你也不看看那頭是什麽地方。”
“啊？”
“啧，方寸山啊，你最近沒聽說嗎，邪門得很，我勸你當沒看見，趕緊的，回家。”
那腳步遲疑了。
還星因劇痛失力，再次跌回原地。
“怎麽回事，那頭鹿好像受傷了。”腳步聲又開始了，這次走得慢了些，但還是越來越近。
“別管了，誰知道是不是妖怪裝的。”
還星聽得好笑，這話對一半錯一半吧，她确實是妖怪，但是她沒裝，真傷了。
“真傷着了，我還看見血了呢，你等我一下，受了傷的鹿，那不是白撿嗎，這都能無視你還是去當神仙得了。”
“你這一根筋，怎麽就說不聽呢，都告訴你別去了……哎，哎哎，回來！人！有人！”
還星再次跌回去，四肢麻痹得厲害，她不會真的要交待在這兒了吧。
今天那個集市，還沒來得及再去一次……
“哎？還真是……”那人停了下來，遲疑了一下，沖這邊喊道，“那位兄臺，這鹿是你獵的？”
還星這才注意到這兩個人的對話，還沒來得及細想前因後果，只覺得傷口處被一陣溫柔的氣息裹住，一股暖流順着傷口流進她的肺腑，毒素帶來的麻痹感不消片刻便褪去了。
誰？誰在幫我？
一回頭，她撞進了一雙美得不可方物的眼眸。
“沒事了，會好的。”
那雙眼睛從她身上移開，轉向遠處那兩人：
“這是我的獵物。二位，想必講規矩。請回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