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酒精作用之下說出的話沒有被苛責,但也不會被當真。不過到了周一,黑羽就明白他還是太小看了他弟弟。

一大早,大天狗坐在教室第一排打開電腦,對于黑羽的出現表示萬分驚訝:“你這是被腦瘤折磨得終于轉了性了還是變了态了?早上第一節 ,你來上課?”

黑羽腦袋下墊着書,在他旁邊打哈欠:“你要是有個追求者,六點鐘敲鑼打鼓逼你起床刷早鍛,你也遲早變态。”

說是來上課,其實也就是換個地方睡覺。也不知睡了多久,他被老教授的罵街聲吵醒,按亮手機看時間,還收到一條新信息。

[早上好黑羽!我提早下課了,你在哪個教室?我給你帶了好東西!]

黑羽心累,扣了手機決定繼續睡。

發完短信等不到回複,月白就把自己發送過來了,透過門上的玻璃發現目标人物就趴在第一排靠牆的位置,心裏一喜。

他來的路上買了盒熱牛奶,怕涼了傷胃就想趕快送到黑羽手裏,于是頂開一條門縫,把胳膊伸進去:“黑羽?黑羽?”

黑羽只當自己是幻聽,他就鬼鬼祟祟自己探索,碰到桌沿後心下有了數,迅速一丢。

“趁熱趕緊喝!別被發現了啊!”

教室裏鴉雀無聲,黑羽腦袋被砸得生疼,老教授旁觀全程,震驚得掉了粉筆頭:“有的同學,期中作業都沒交上來,竟然還有臉叫外賣進教室了?!”

送外賣的小弟深藏功與名地抱着書包在門口等,打下課鈴後大天狗背起電腦率先出來,月白乖乖沖他一笑:“學長好,我來接黑羽下課,他喝奶了嗎?”

大天狗急着去樓上逮妖狐,頭也沒回:“喝了,還咂吧嘴呢。”

課上的遭遇實在丢人,等人走得差不多了黑羽才慢悠悠出來,扯着一個書包帶,邁着兩條大長腿,臉色要多不爽有多不爽。月白迎上去幫他拎書包:“我臉上有什麽嗎?你們班好多人出來都盯着我看。”

黑羽腳上沒停,悲天憫人瞥他一眼:“大概是垂涎你的美色吧。”

誇獎真是來得猝不及防,這奶沒白送!月白追在他屁股後面:“要是你也垂涎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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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堂大課結束已近中午,食堂裏人頭攢動,他們在角落裏找到一張空桌,月白放下書包去點菜,留下黑羽看桌,沒一會兒櫻花也到了。

櫻花一放下包就問:“雙十一給你的東西送了嗎,月白什麽反應?”

銀緞帶小盒子拿回去後就擱在抽屜深處落灰,黑羽靠在椅背上:“還沒,還不到時候吧,等下一場比賽完了再說。”

這些年黑羽對月白的逃避态度,櫻花是都看在眼裏的,無奈地說:“明明也對人家在意得不行,你老等什麽啊?我真是很疑惑這層血緣關系對你們來說到底是紐帶還是阻礙。”

“不是血緣的問題。”黑羽點點右腦,“是這兒的問題。”

月白端着托盤回來,桌邊兩人不約而同終止了話題。

“兩葷一素,正好都是你愛吃的。”月白假裝沒察覺,擺着菜說,“食堂大叔口味重,我再去買點喝的,櫻花你想喝什麽?”

黑羽把他扯到椅子上:“在家連杯蜂蜜水都沒沖過,這會兒倒勤快起來了。”

“我還不勤快啊?”還想在櫻花面前好好表現表現呢,月白反駁道,“上次你打球回來我親手剝了十個砂糖橘,你全都吃了一個都沒留,這你就不記得了?”

黑羽給他扔了片濕紙巾,提起這事就想笑:“飯悶糊了就一個勁兒拿橘子喂我,要不是那回我還真不知道我弟弟這麽會勤儉持家呢。”

櫻花在對面捂着眼睛,心說自己以後還是別瞎操心了:“你倆貧夠了嗎?下個月比賽賽況還聽不聽了?”

她在黑羽所在的桌球俱樂部兼職,開吃後兩個人進入專業領域,你來我往,術語橫飛,月白悶下去半碗飯連個标點符號都插不進去,感覺學桌球這事兒果然是勢在必行。

“這幹煸刀豆挺有三尾姐的風格,黑羽你吃嗎?”

正巧妖狐帶着大天狗路過,一彎腰叼走:“小兩口帶孩子出來吃飯呢?大哥和大嫂今日也更般配了。”

月白聽着想哭:“我的刀豆!”

一聲怒斥引得萬人圍觀,黑羽一擡臉:“你至于嗎,一口刀豆還拍上桌子了,又吃鹹了?”

月白重新坐下,心情沮喪:“沒事……有點牙疼,你們繼續聊吧。”

櫻花感覺局勢不妙,迅速收拾好包:“該交代的我都交代完了,你自己上點心啊,我先走了。哎妖狐你等等我!”

“怎麽都走了?”月白更沮喪了,“我不是這個意思啊……”

黑羽是真沒胃口吃飯了,繞到面光的另一側:“張嘴。”見月白沒懂,他伸手掐住人家腮幫子,“不是號稱牙疼麽?”

這還只是被月白追求的第一天,黑羽就已過得十分衆叛親離。他本以為月白只是三分鐘熱度,忍一忍就可以恢複一個交男朋友,一個泡俱樂部的生活常态,可沒想到月白這次的發情期挺長,還越挫越勇,導致未來的一個星期他都掙紮在被追求的陰影中。

浴室裏洗澡,能聽到敲門聲。“黑羽你洗好了嗎?需要幫你送內褲嗎?”

滿宿舍找不到車鑰匙,要被念叨。“機車很危險啊,我騎自行車送你吧。”

就連晚上睡覺不小心翻了個身,床頭都要響起幽幽的關照:“你又睡不着了?不怕,我來給你講一個故事。很久很久以前啊……”

到最後黑羽還沒投降,同宿舍的妖狐先瘋了:“我求求你,你就當舍小家為大家,從了你弟弟吧好嗎,好嗎!”

于是黑羽只能帶月白去校園裏晃。小花園假山上的風景不錯,他坐在亭子裏撕全麥面包,然後一片片喂進月白嘴裏:“慢點吃,別噎着。”

月白正趴在石桌上幫他補救期中作業,拿出草稿紙先自己把題做一遍:“你不知道,我這種重點高校國獎大學生,做兩個小時家教要收一百五十塊呢,現在免費給你輔導,你只要好好學習兩小時,就相當于淨賺一百五,是不是挺合算的?”

上次櫻花提到的那場比賽一個月後就要進行了,黑羽本來打算今天去俱樂部的,此時丢下面包瞅他,并沒看出這場補習合算在哪裏:“小時候你都是直接給我抄答案的,你變了。”

“那是,小時候多傻啊。”現在月白可學會講條件了,伸個懶腰把筆塞進黑羽手裏,“你說你要是答應我了,別說抄答案,讓我剪了頭發給你代考都行,可你呢?非要放棄這麽好的偷懶機會,親自學習,我真為你的選擇感到遺憾。”

“家教老師能不能專業點,工作時間調戲學生合适嗎?”黑羽吃掉剩下的面包,拍拍手掌,“何況妖狐都給你買了一板彩色橡皮筋當聖誕禮物了,你削發明志他該哭了。”

“是嗎?”沒追到愛情不能把友誼再丢了,月白把頭發捋到腦後,“那我不剪了。”

解完題後對着草稿紙講思路,期間卡殼好幾次,講完了還是沒憋住,他問黑羽:“那你聖誕節送我什麽呀?”

黑羽照着草稿紙抄公式:“不要做無謂的期待,從小到大我什麽時候送過你禮物了。”

月白點點頭,失望多了也習慣了:“那我聖誕節送你兩套卷子吧。”

結果補課五分鐘,閑聊倆小時。下午三點多碰到孟婆和山兔穿着小裙子來拍外景,黑羽可算找到借口開溜:“我覺得她們需要我。”

下了假山幫忙一起搭景,孟婆給他條藍色的背景布:“學長,你弟弟今天怎麽沒去約會啊?”

黑羽往亭子裏看一眼:“約了,你們來之前正約着呢。”

骨科愛好者山兔小妹妹一臉心碎:“還是上一次那個嗎?是不是又換了”

黑羽抛上去一條紫色的,想了想:“換了。”

孟婆跳着往假山上看:“什麽嘛,明明還是上次那個啊。”

講完題月白拾掇課本,這時剛才黑羽的位置上坐下個人來:“難怪最近不來找我學打球了,原來是在和哥哥一起用功呢。”

聞聲瞧去,這張臉一個多禮拜沒出現,月白乍一看還有些陌生——哦,那個在桌球房裏給他灌酒的,手機裏存的“男朋友19”。

男朋友19翻着書:“黑羽真是夠寵你的,還有閑心陪你玩老師學生的游戲?你知道他一臺球能賺多少錢嗎?下個月那場比賽他沒跟你提過?”

月白不太自在地搶回書來,他可沒有跟前男友藕斷絲連的愛好,何況那所謂的男朋友1234567,在他眼裏也就是個編號而已:“一場必然會贏的比賽,黑羽有提它的必要嗎?”

男人笑起來:“寶貝兒,我有時真不知道是不是該感謝你哥哥,把你養得這麽天真。”他轉着手指上的大金戒指,“你知道這場比賽的水有多深嗎?開盤的莊家已經把比分定好了,黑羽要是敢贏,只怕往後連球杆都別想摸了。”

月白怔了一怔,手上的動作停下來:“你什麽意思?”

“比賽是被操控的,我實在不忍心看我小男朋友的哥哥往圈套裏鑽,所以來提醒提醒你。”男人壓低聲音循循善誘道,“這不是什麽非參加不可的比賽,與其讓黑羽冒風險,不如你去勸勸他,讓他提前退出。如果是為了獎金,那你也知道,錢對我來說不算什麽,你明白該怎麽做。”

月白拉起拉鏈,他自然不會相信什麽“不忍心”,可涉及黑羽,又沒法全然抛開:“謝謝你,我知道了。”拎起兩只書包出了亭子,走下三級臺階,又回頭道,“那我更要去給他加油了。”

孟婆已經進入攝影狀态,一秒不停地變換姿勢,順便對黑羽說:“學長,我有兩張動漫展的票,情侶限定哦,到時候你帶櫻花學姐一起去吧。”

黑羽心不在焉地答應了:“行啊,去給你們看看攤,搭搭手什麽的。”

月白下來後就坐到花壇邊不說話,書包堆在腳邊。黑羽估摸着是和亭子裏遇到的那家夥有關,也過去挨着他坐下:“找你什麽事啊,再續前緣?”

陽光已經平了,月白揉揉被刺痛的眼角,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黑羽,你下個月的比賽是去外地嗎?幾天啊?能不能也帶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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